【鲨光猴子!鲨鲨鲨!(错乱)】
【啊?这也能破防?】
【前面说‘这也能破防’的,希望你能在看到一群面目和善的普通人众筹杀了一个本该拥有自由和无限可能未来的14岁小妹妹的时候也能坚强。】
修也微微侧过头,双眼清凌凌地扫了一眼夏油杰。
破防?
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个念头,结合夏油杰的表现,修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看起来,夏油杰是个理想主义者呢。
但在理想和信仰破灭之时,他们毁灭得比谁都要快。
“恶是除不尽的,前辈。”修也说,夏油杰甚至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坦诚到无奈的怜悯,“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恶,所有人都会作恶,所有人都做过伤害过他人的事情,只是有意无意,或多或少的区别。”
“你觉得真希真依很可怜,你觉得只要有人能够守护她们,事情就解决了,是吗?”
夏油杰下意识地想:难道不是这样吗?
如果真希真依的父亲还活着,如果有人一直在她们身边守护,那她们也不会遭此厄难了。
修也浅浅地笑了:“那是因为你总以强者自居啊,前辈。你一直是强大的那个人,你总觉得力量可以解决一切,甚至觉得自己就可以解决一切……”
“不是这样的。只要人类还存在,或者说,只要还有活着的生物,所谓的‘恶’就不会消除,因为这就是生物最基本的欲望所引起的争斗。我倒是可以一直守护着真希真依,但是禅院家其他被霸凌的孩子们又有谁来守护呢?难道我要在禅院家开个托儿所吗?”
夏油杰感觉到有一口气哽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
“你说的我当然都知道。”他的语气也不可避免地变得有些恶劣,“那你就要否定守护弱者的意义吗?做了总要比不做要好吧。”
修也面色平静地走出小院,同时帮忙关上了门:“是的,愿意去守护他人的人是值得敬佩的,所以,其实我也同样憧憬愿意为了弱小而战的夏油前辈。”
夏油杰莫名其妙地被修也在这种地方夸了,心头的火气稍稍被浇灭,但那种郁结之气还是没有消退。
【修宝是在话疗……吗?】
【不清楚啊,但是修修和杰哥认识时间也不长,修修没道理能看出来杰哥的想法有问题吧?】
【悟咪和杰哥相处那么长时间都没看出来他苦夏……】
【万事皆有可能,要是修宝真的用话疗把杰哥治好了,那不是大功一件?】
【猴子泪目!我可能成不了猴子了,但是猴子依旧泪目!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喜悦的猴叫)】
真希真依的院落之外,碎石子铺就了一条一条通往不同聚居区的道路。在道路两边,随处可见倒在地上昏睡的人。
修也步履不停,一个一个走向那些失去意识的族人,弯下腰检查他们的生命体征,观察他们是否因为骤然倒下而像真希那样受伤,然后指挥维克托:“把他们都搬到最近的院子里去,要放到有屋檐的地方,平躺着放好。”
维克托“汪”地应了一声,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膨胀起来,又变回了刚才所见的体型庞大的天狗。漆黑的天狗轻轻地叼起昏睡的人们,一个一个放到自己的背上,然后稳稳地走向房屋。
夏油杰开始好奇。
他开始好奇修也这个身为四级咒术师“弱者”眼中的世界。
他看着修也不停地弯腰检查族人们的情况,耐心地将他们一个一个翻过来,伸手检查颈动脉搏动和呼吸,再看看身上是否有出血点和淤青。
其中不乏身体强壮沉重的成年男性,修也抓住一个大概能有一米八的男人的胳膊,铆足劲想把他掰成仰面朝天的姿势,见状,夏油杰立刻快走几步上前,帮着修也将那个人掰了过来。
“谢谢。”修也抬手擦了一下汗,“啊,这是甚一。”
禅院甚一看起来有点凄惨,他面朝下摔到了石子路上,脸上砸出了密密麻麻的小碎口,不过现在那些伤口都是皮外伤,血已经不留了,就是原本已经很丑的脸看起来越发的丑。
毫不意外,弹幕刷起了一波嫌弃。
修也其实也有一点嫌弃。因为甚一睡觉的时候打呼噜。
“感觉甚一比之前更壮了啊,他真是一刻没有松懈锻炼呢。”修也捏捏他胳膊上的肌肉,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我怎么就壮不起来?”
【你天天缩在房间里画画,怎么壮?】
【啊啊啊,不要变成肌肉男!不要变成甚一那个样子!修宝我不许你变成那个样子!】
【好像修修小时候就对健身有执念,结果他到现在都没有锻炼出肌肉哈哈哈哈哈】
【放弃吧修宝,你保持现状就好啦,你走的不是那个路线!】
【要不问问夏油和悟咪?他俩都挺结实的。】
修也幽怨地转头看向夏油杰,把夏油杰看得莫名其妙。
夏油杰:“……怎么了?”
维克托颠儿颠儿地跑了回来,一口叼住甚一的衣领,因为他太沉,维克托做不出甩头把他放上后背的动作,所以只能叼着甚一,把他拖进了房子。
还糊了甚一一脖子的口水。
“没什么。”修也嘟嘟囔囔,“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锻炼的。我也想增肌。”
夏油杰失笑。
“你刚才不是说力量不能解决一切吗?怎么现在你也开始追求力量了呢?”
修也扁下嘴,看起来有点气鼓鼓的:“那不一样,我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结实一点儿,我……我不需要肌肉也很强了。”
夏油杰突然有了一种荒谬的想法,他很想捏捏修也鼓起来的脸颊肉。
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后,他立刻开始为自己这种怪异的想法感到羞耻。
#没关系,谁不想捏捏小橘猫的脸呢?#
夏油杰把手攥成拳头,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一本正经地给出建议:“首先你可以从调整饮食入手,多吃一些蛋白质含量高的食物,多吃碳水。”
修也露出了罕见的垂头丧气的表情:“我天生饭量就小……”
“变强总要付出点代价。”夏油杰笑眯眯地说。
修也抿起嘴,嘀咕道:“好吧,前辈说得对。今天就多吃半碗饭吧,我要多提醒自己,一定要多吃,一定要多吃……”
……不行,他好像真的有点可爱过头了。
夏油杰突然理解了五条悟,理解了他为什么总像是没骨头一样粘到修也身上,因为修也非常像是动物的幼崽,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呵护,揉一揉他蓬松柔软的金发,再捏捏他白乎乎的脸。
但是修也应该不会允许别人捏他的脸吧?
不,不不,他是前辈,是学长!
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后辈有这种不正当的念头?这就像是在仗着前辈的身份欺负人一样!
“那边是主屋,是我老爸住的地方。”修也伸出手,指了指前方,“我要去那里看看。”
夏油杰没有多言,直接跟了上去。
但在走到那个规模最大的院落门口时,修也皱起了眉头,他看了一眼地面上的痕迹,抬起头,用手指忽然轻轻戳了一下夏油杰的腰。
夏油杰被他戳得一激灵。
“咒力残秽。”修也用口型说。
夏油杰按捺下自己刚才有些过快的心跳,将注意力集中在眼部,果然发现了地面上星星点点的幽蓝色痕迹。
是非常新鲜的咒力残秽。
似乎,有人刚刚溜进去了。
第58章
血在流。
有些人害怕血,他见过不少胆小的人,他们在看到伤口和血后就立刻将头扭到一边,假惺惺地说自己感觉浑身发软,大腿发麻。
他觉得很可笑,明明人就是从血中出生的,伴着至亲之人最剧烈的痛苦,怎么还会害怕血?
他就很喜欢血。
他喜欢看着血从被切开的伤口中流出,先是迅速溢满整个创面,然后汇成一条让人看着兴奋到目眩的小溪,源源不断、一点一滴地带走人的生命。
他在杀人的时候最喜欢让受害者浑身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血而死。
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刀尖在颤抖,因为愉悦而颤抖。四周地面上躺着任他挑选的受害者,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根本就不会看他一眼的大人物们如今成了没有意识的待宰羔羊,他要做的就是挑选,选择一个,然后割开他们搏动的动脉,然后等待鲜红色的液体喷涌……
等等。
有人来了。
…………
维克托抽动鼻头,它尽力轻手轻脚地向前走去,用厚厚的爪垫挨着地面,像一只真正的警犬一样边闻边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会顺拐。
修也发现了,但是修也不打算提醒它。
走到天井的位置时,维克托警觉地抬起了头,它非常努力地在空气里闻了闻,然后扭头看向修也,抬起一只爪子,很不像狗地用前爪指了一个方向。
修也伸出手,摸上维克托被黑色绒毛覆盖的后背,迅速读取了此刻它的思维。
是浓烈的血的味道。
修也咬住下嘴唇,神情变了,他心头涌起的是不可抑制的慌乱:那是谁的血?
会是直毘人的吗?
“去找血的源头,要快。”修也立即命令,“发现受害者和闯入者后,马上回到我身边!”
维克托的尾巴高高竖起,它撒开四爪,得令飞奔,一路冲向里间。
修也攥起拳头,此时他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湿润了,不知不觉间,手心,后背,汗水因为恐惧而沁出,他在为亲人的安危而不受控制地紧张焦虑。
“修也。”夏油杰轻声叫他,“你发现什么了?”
修也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企图用疼痛迫使自己恢复到往常的状态,声音却一如既往地平稳冷静:“维克托闻到了血味,它已经去前方调查了,做好战斗准备,夏油前辈。”
夏油杰立刻问:“你的父亲……?”
“目前还不知道血究竟是谁的,在维克托发现受害者前,我不能下定论。”修也语气平平。
夏油杰忽然伸出了手。他抓住修也的手腕,用他有些粗糙的手指强行掰开修也攥紧的拳头。触手是一片湿冷,修也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暴露出他此刻慌乱恐惧的心绪。
他太害怕直毘人出事了。
在夏油杰触碰到他手指的那一瞬间,修也立即抽回了手。像是应激的野猫,他后退一步,瞪圆双眼,对着夏油杰露出前所未有冰冷的敌意:“做什么?!”
“别慌,修也。”夏油杰轻声说,“作为和你一起执行任务的前辈,我有责任安抚你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