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歇热恋 第16章

阮青屿说的腰酸,是真腰酸,开长途车的腰酸,站立过久的腰酸。

凌泽的耳根却立刻热了起来,男人不可以腰酸。

“去大床睡,不然你明天又肚子难受。”凌泽随便找个理由,半带着命令的口气。

“那就一起睡。”阮青屿不假思索地回答,他起身爬到大床,随手勾住凌泽的腰,把人往床上引。

两人衣物摩挲,青蓝色的花又开始散发独有的香气。

凌泽顺着阮青屿发力的手臂,在床沿坐了下来,再次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动不动。

一个多小时的澡白洗了,要疯。

不过就是个阮青屿,高中就被自己压着在身下,还没有出手揍,就开始痛哭流涕的阮青屿。

那可是他的阮青屿。

凌泽咬牙。

阮青屿看着凌泽坐得跟个石雕似的,周身散发着决绝的气息,仿佛在做什么重大决定。

他竟顿时心生怜惜。

“凌泽,你准备捂脸到什么时候?”

阮青屿贴着凌泽坐下,用肩膀碰了碰他,朗声道:“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捂着脸不肯去面对。”

“什么?”凌泽骤然放下手,脸转向阮青屿。

阮青屿正一本正经地盯着自己,本来就大的眼睛,现在瞪得更圆了,漂亮乌黑的眼仁,清澈坚定,透着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正直,就差戴条红领巾。

“嗯,你的那个绿油油的股票。”

阮青屿觉得自己不该强调绿,这样无疑是雪上加霜:“哎,我换个说法。”

“凌泽,如果你妈妈因为你股票亏太多要和你断绝关系,你就来我家,阮教授还是养得起两个儿子的,就是以后我们出门玩,只能住不超过一千块钱的酒店,一千也是贵,八百,八百吧。”

说完,阮青屿诚恳地看向凌泽,对方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带点绝望,又好像在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

“不然一千?我和我妈妈说下也行。”

阮青屿往下瞥了眼,好家伙,凌泽被自己刚刚那一扑,是吓得不轻。

看来一千的酒店不行,那就豁出去。

“凌泽,我,我可以帮你,如,如果这样可以舒缓你的压力。”

阮青屿把双手往凌泽大腿上一摊,手指白嫩修长,指尖带点粉。

他微微弯曲指节,继续道:“凌泽,你的庞然……啊,你的兄弟,如果需要的话。”

血流细细密密地从后脑蔓延到前额,阮青屿觉得血液在自己大脑里奔腾,横冲直撞,他抿下嘴唇,抬眼看凌泽,眼神坚定:

“要不要我帮你,嗯,更裤?”

凌泽在阮青屿如炬的目光中,又抬起双手幽幽地把脸捂上,低闷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那只是个股票模拟APP,不是真的。”

“啊?”

阮青屿的头已经爆炸,脸没有了,不存在,只剩下脖子。

他用脖子对着凌泽说:“你好,请当我前面什么都没说。”

好吧,这就是他的阮青屿,脖子上挂着红领巾的阮青屿。

“阿屿!去睡觉。”

凌泽狠狠起身,又往浴室走去。

***

“阿屿,去睡觉。”

阮青屿眉头一皱,上一次听凌泽说句话,好像是很早以前。

“药已经吃过的,医生刚走,你头还疼吗?”凌泽抢先一步说。

“还好。”阮青屿回答,确实现在头不那么疼。

他倚在楼梯的木扶手上,看着凌泽在楼下弯腰收拾自己丢了一地的衣服和毛巾。

客房的暖光如蜜糖般倾泻。

“你去换睡衣,刷牙,睡觉。”

“好。”

阮青屿从行李箱掏出睡衣换上,噔噔噔地跑下楼,他刚吸完氧,脱胎换骨般精神。

“你慢点,别跑,不然一会儿又头疼。”

“好。”

果然,脱胎换骨失败,阮青屿才下楼,马上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捡起刚刚丢一旁的氧气瓶,滋滋滋地吸起来。

“又难受?”

“有点。可能是因为还没吃药。”

凌泽抱着脏衣服,无奈地看着阮青屿,现在不是阮螃蟹,是阮金鱼;只有七秒记忆的金鱼,离不开氧气的金鱼。

他搬了块凳子放洗漱台前,示意阮青屿坐着刷牙,避免又头晕。

“药已经吃过的,你赶紧刷牙睡觉吧。”凌泽不厌其烦地强调。

“哦 ,好的。”阮青屿回答得百依百顺。

阮青屿开始刷牙,风驰电掣的,比平时快上好几倍,他的脑子一片混沌,也不知道刷完要做什么,只知道离开氧气一动就头晕,他要赶紧刷完牙,去楼上和供氧机贴贴。

“刷完了,我的药呢?吃完要做什么?”

阮青屿漱口完把牙刷丢进垃圾桶里,又洗了把脸,把头发往后一捋,转身面向着凌泽,漂亮的清水眼充满期待地望着他,前额光洁,右上角微微红肿着,是刚刚在车里磕的。

他穿着淡蓝色睡衣,是六年前在丽江穿的那套,领口已经洗得有点泛白,但依旧合身。

凌泽一时恍惚,走向阮青屿,伸手拂过他的黑发,俯身亲吻他受伤的前额。

“药吃过了,上楼睡觉。”

“凌泽!”阮青屿双手往凌泽腰部撑,力气很大。

“你有老婆孩子了,还来招惹我,你是渣男吗?渣男啊。”

【作者有话说】

谢谢东嗨嗨,yee,Liberty的营养液,谢谢木火三投雷,以后不控字数了,这榜单太难~爱怎么来怎么来吧~

第18章 金鱼

“渣男”两字给凌泽带来的震撼,不亚于“嫁你嫁你嫁你。”

他后退一步,哐当撞到阮青屿随手放在洗漱台上的氧气瓶。

“我哪里来的老婆孩子?”

“小丹喊你二爸爸,我听到了。”

盥洗室光线暧昧,暖光镀得阮青屿面庞柔和,可眼神却带着鄙夷。

凌泽又陷入同样的困境,和之前在小岛上一样,阮青屿在纠结他的“儿子”。

“吴老师没有和你说吗?”凌泽依旧尝试着解释,他搬出吴老师,寄望于吴老师能像过去一样在关键时刻拉自己一把。

“我妈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

吴老师大概是什么都没说,所以现在自己就算说,也没用。

凌泽开始尝试第二种自救方式,他举起被撞倒的氧气瓶,将氧气罩对着阮青屿。

他想,若直接按下开关,让氧气对着阮青屿猛吹一阵子,是不是他脑子就可以清醒过来。

“你要不要吸点氧?”凌泽问。

“啧。”阮青屿倒是一把夺过氧气瓶,自己按下按钮,让氧气对着自己猛吹。

凌泽没再说话,就这么期待着,面罩撤下来一瞬,渣男的帽子就可以从自己脑袋上摘下来。

十五秒后,阮青屿放下氧气瓶,眼风扫过凌泽,拆起梳妆台上的一次性牙具。

“你要做什么?”凌泽问,就算倒退六年,阮螃蟹都不至于体贴到给自己挤牙膏。

“刷牙。”

是了,他现在是阮金鱼,记忆只有七秒。

凌泽转念一想,反正阮金鱼只有七秒记忆,或者再刷一次牙,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可以像电影胶卷般倒带回去,那自己渣男的名头自然就不复存在。

他不动声色,看着阮青屿刷牙,依旧风驰电掣;凌泽悄悄地将身子靠着洗漱台,把站立姿势调整到被骂渣男前一致,分毫不差。

阮青屿刷完牙,又洗了把脸,果然转向自己,面带期待地问:“刷完了,我的药呢?接下来要做什么?”

“药吃过了,你,你脸上要不要涂点润肤露?”凌泽把梳妆台上的润肤露递给阮青屿。

他有点内疚,因为自己的缘故,晚上阮青屿不知道洗了多少回脸了,机场洗了半小时,现在又被自己哄骗着多洗一次。

幸亏现在香格里拉是雨季,空气湿润;要换作其他干燥季节,估计阮青屿的瓜子脸要脱皮成三角汉奸脸。

阮青屿啪啪地往脸上招呼润肤露,还是凌泽说什么,就照做什么的顺从样子。

“好了,然后呢。”阮青屿又问。

“睡觉吧。”凌泽回答。

凌泽看到阮青屿起身的同时,瞥了自己一眼,他立刻双手递上氧气瓶,道:“上楼时边吸着,才不会头晕。”

“好的,谢谢。”阮青屿突然就客气起来。

凌泽小心翼翼地跟在阮青屿身后,随他进了卧室。

刚刚医生给阮青屿检查得匆忙,床旗还半铺着,和被翻开的被子胡乱卷成一团。

凌泽赶紧快走两步,抢在阮青屿前把床铺整理好,他现在只想让阮青屿赶紧睡着,睡醒起来什么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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