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野男人夜不归宿后 第32章

“嗯。”周絔行应道。

他一动不动,垂眸认真地盯着陈继。

凌晨两点睡下时,周絔行静静地看着打好地铺的地板,又静静地看陈继。

“看什么看?”陈继梗着脖子说道,“我们现在不适合睡一张床。”

周絔行说道:“可我们一直都是一起睡。”

陈继:“现在不是了。”

周絔行:“我睡不着。”

陈继冷酷无情:“多失眠几次就睡得着了。”

紧接着补充说道:“你要是不想睡地铺,那我们就分房,要么你睡这里我睡客卧,要么我睡这里你睡隔壁,选一个吧。”

周絔行冷着脸坐到了地铺上面,妥协于当下:“选同房。”

“很好。”陈继心安理地盖着被子在大床躺好,闭眼睡觉。

周絔行还坐着:“哥。”

陈继:“嗯。”

周絔行抿唇说:“从今天开始,你要尽快接受真实的我。我等不了太长时间。”

“看,我就说吧,你信誉堪忧,还威胁我。”陈继睁眼,抽出脑袋下的枕头砸过去,“你再威胁我试试?”

周絔行接住枕头抱紧,沉闷地道:“......没威胁。”

陈继说:“把枕头还我。”

周絔行双手奉上。

三点的夜晚太安静了,偌大的卧室,只有两人一起一伏的呼吸。怕陈继怪罪,周絔行又解释一遍没威胁。

陈继还是没多少困意,左右睡不着,提起话题:“在祠堂里都反省了什么?”

“什么也没反省,”周絔行说道,“只是跟妈道了歉。”

陈继感到奇怪:“为什么要跟......”

阿姨的称谓到了嘴边,陈继叫不出口。喊叔叔吧,周絔行叫的却又是妈妈。

他省略这个实在不知怎么划分的称谓:“为什么道歉啊?”

周絔行说道:“我妈不让我变成像周渡唐一样的人,可我从记事起就知道,我一定是第二个周渡唐。”

陈继沉默了。

紧接着周絔行就像生锈的水龙头突然被人修好,换水龙头的过程中,因为没有闸门,水从水管里迸溅而出,像割断动脉时喷将出来怎么捂都捂不住的鲜血。

他说他原先只是想和陈继做家人,一辈子不分离,奈何他妄丿念深重沉浮,他克制不顾,终是臣服了大不韪的感情。

每天、每晚和陈继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想要周絔行走入歧路的私念声音就越来越大。

许多时候,他的双肩和脊背像被几座大山同时压着,沉得想就此死去。可他死了陈继就会和一个女人或男人结婚,他们有或没有自己的孩子,总之生活幸福美满,再不济也是酸甜有度。因为陈继温柔、强大,他会让自己幸福,也会让自己的爱人幸福。

周絔行不愿意,不允许。只是想想这幅画面他便觉得全地球的人类都该去死。

陈继的眼里不能有其他人。

他的眼睛里,应该只能像小时候一样,有周絔行就够了。

可陈继的妈妈来了,爷爷也将他带回家,哥哥不再只属于自己。周絔行费了天大的力气才告诉自己这很好,这非常好。

而不是再次消失——就像他当年小小年纪,主动离家的时候一样——选择带陈继躲起来,让谁也找不到。

周絔行怕伤害陈继,所以逐渐被妄想支配时,他都会去祠堂跪着,看着易佰的牌位道歉。

每看一次,他就将周渡唐的行径与易佰的下场在心里深化一次,以此自我告诫不可以。

日月经久,这道克制的黑墙终于还是随着本能粉碎得彻底。

周絔行一边跪着忏悔,一边站着沉.沦。

早就被撕.裂成了两个疯子。

无论忏悔还是沉·沦,他们的剪影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得到陈继。

陈继不知是麻木还是已经接受现实,说了句:“......好的。”

周絔行不再说话。他身子侧躺,脸朝着陈继。

陈继本来是平躺,现在也转过来面朝周絔行。

“小行。”

周絔行即刻:“嗯。”

陈继问道:“你父母......”他思忖片刻,还是决定以易佰的真实性别男为主,问,“就是两个叔叔,他们之间有感情吗?”

周絔行沉默了很长时间,承认道:“有。”

陈继说道:“爷爷说他们关系不太好。”

“他不是让你看监控的视频了吗。周渡唐和妈妈一开始的关系确实不算太好,妈妈完全是被迫的,你已经看到了。但在我记事后的印象里,他们的感情挺好的。”周絔行实事求是道,“后面妈妈爱周渡唐——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是因为我这个孩子分泌雌性激素‘母性泛滥’,还是因为真的爱上了他。”

陈继道:“车祸是意外?”

“嗯,是意外。”周絔行轻声说,“当时高速上的货车司机疲劳驾驶了,车祸比较严重。”

不是因为感情不睦造成的谋杀就行,陈继松了口气,后又觉得这样不妥,说:“对不起。不是故意想提起这些事的。”

周絔行道:“嗯。”

陈继道:“通过爷爷对你的疼爱与重视来看,两个叔叔挺爱你的吧。”

周絔行似乎有些恍惚,低应道:“嗯。”

陈继坐起来,太空被从他胸口往下滑,发出一阵究n声。他看着躺在地铺上的周絔行,实在不解道:“那你 6 岁的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福.利院?”

周絔行抬眸,直视陈继。

他许久没说话,看样子也不打算开口。

就在陈继以为他真的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已经躺下闭眼睡觉的时候,周絔行经过深思熟虑的答案如清风拂面般吹过来。

“我想,是为了遇见你。”

第30章 30

陈继做了一个梦。

梦里又是荒芜的福利院, 他和周絔行初见。

6 岁的、18 岁的周絔行同时看着他。

原本能令陈继赫然惊醒的攫夺眼神,倏地温柔下来。周絔行的眼睛紧追陈继,里面依然灌满偏执之情,但也裹挟无限柔和。

陈继当然相信, 周絔行不会伤害他。

......

早晨八点, 阳光从窗子里透进来, 斜打光线照亮半边床, 陈继眉心轻拧, 压枕上的小半边脸往被子里躲了躲,两缕头发被蹭得翘起来。

昨天睡得多晚上睡得迟,现在必须要起床, 否则接下来的作息会乱。

陈继胳膊从被子里探出来伸懒腰,迷瞪地睁开眼睛, 手没伸长就发现手腕被握。

眼神迷蒙地侧首, 他看见周絔行把地铺往床边拉得很近,长臂搭在床沿, 以一个别扭的姿态在睡梦中抓住了陈继。

他打呵欠转身面朝周絔行方向,沙哑着嗓音叫道:“小行不要睡了, 起来。今天周日呢......下午得回学校。”

断断续续,绵软无力, 陈继的眼皮又黏在一块。

周絔行动也不动, 一分钟后回了句:“嗯。”

陈继第二次睁开眼睛:“嗯什么嗯......快起啊。”

不清醒的大脑仿佛还在混沌梦中, 他眼睛又不小心闭上了。

周絔行还一动不动, 两分钟回了句:“......不起。”

尾音消失,绝对是无意识的回应。

陈继“唰”地第三次睁开眼睛, 喉咙里发出一声懊恼、又或者是逼迫自己清醒的长声语调。

受不了了,他一把掀了被子顶着鸡窝头坐起来, 手掌根拍拍额头,又大力地揉揉脸颊。

作息一直正常健康的人,猛地一乱比宿醉还难受。

陈继甩开周絔行的手,赤脚下地,一步踩向地铺,毫不客气坐周絔行身上:“起床!晚上回去还要不要睡觉了?别犯懒。”

大早上的没轻没重,周絔行被他坐得微哼,皱着眉头睁开了眼。视线如钩地盯着身上人,眼底哪儿有丝毫困顿。

“你到底睡没睡?”陈继犯嘀咕,“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哥。”周絔行喊道,细听下竟然有些咬牙切齿。

陈继:“嗯。”

周絔行说:“你早上没有晨博过吗?能不能轻一点坐。”

陈继双目瞠圆,四肢僵硬。

他连滚带爬地从周絔行身上下去,整张脸像爇着了似的,爬回床把自己裹进被子,呼吸轻得都听不见。

周絔行胳膊肘撑地起身,半步走到床边,目光看着被子鼓起一团,是陈继的后背:“哥,刚才那个坐姿,你要是没穿衣服更好看。”

被子底下飞出一个枕头,陈继照声砸过去:“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种大逆不道的思想?”

周絔行接住枕头:“你没教过,我自己污,太不是东西。”

陈继:“......”

周槊敏这两天休息,没去公司,早起晨练时也没让刘姨叫陈继和周絔行。

两人十点多下楼,随便找点零食把饿瘪的肚子垫吧垫吧,等着中午吃午饭。

周槊敏坐在客厅沙发上阅读最新日报,如若不是工作需要时忙,平日他更爱阅读文字,喜欢纸张在手里被翻动的摩蹭声音。

陈继在看舞蹈专业书,周絔行在看陈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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