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当然。」陈青获一笑而过。总觉得背后发凉,回首对上吴砚之的视线。像两块漆黑的石头,冷冰冰盯着他。以及浑身散发的阴森气,像从坟墓里冒出来的冷风,直往你骨头里钻。
陈青获默默移开视线:「还差一点。」
汪亦白大惊:「第一次见获老板撩不动的人。」
陈青获皱起眉:「谁说我撩不动他。」
许小听煽风点火:「反正我看不出他有一点喜欢你。」
该死的胜负欲又上头了。
陈青获轻轻把玻璃杯落在吴砚之面前桌上,揭开摇酒器,蛋清打发出绵密的泡沫,酒汁是寡淡的冷黄。
“威士忌酸的口感就在蛋清是否绵密,所以要多花点时间。没让你久等吧。”
冰块碰杯啷当响,吴砚之定定注视他装杯:“你省省吧。”突兀地冒出来一句。
“省不了。这一杯我请你。”陈青获将酒杯推至面前,“就当为上次道歉。”
吴砚之垂下眼,圆弧的指尖触过杯沿:“上次。哪一次。”
陈青获挑起眉:「昨晚让他半路下车,这就既往不咎。不是心里有我?」
汪亦白默默:「我总感觉...他只是字面意思而已。」
陈青获轻笑一声,单手撑上吧台:「我还不懂?小少爷全身都没嘴硬,心里早迷得死去活来。」
「真的假的。」
“怎么不喝?”
陈青获望着吴砚之时笑意温柔。他想吴砚之怎么知道他回头就在链锁里大放厥词:「赌不赌。今晚就让他自觉爬上我的床。」
「嚯,好久没赌了。」许小听一次坐直,「上次还是赌那个人类大哥会砸多少钱向你表白吧。——现在该是人类大叔了。」
吴砚之握了握拳,转而捧起冰冰凉凉的玻璃杯,往嘴里灌威士忌酸。
汪亦白也激动:「快说赌注?!」
狐狸蛊惑都眼睛转了一圈:「如果我输了,就在吴砚之给的工资上再翻一倍。」
许小听:「先说好,不许用那招。」
「不用。」陈青获阖目一笑,「如果我赢了,你们俩要帮个忙。」
「什么忙?」
缓缓睁眼,虹膜底闪过一抹绮丽的赤金:
「动用你们一切力量与关系,剿杀那只蛇妖。」
后来陈青获时常回想,石涅此时此刻一定在想,千年前,九尾狐也是这样把他的感情当做筹码,和狐朋狗友取笑玩弄。也是这样绞尽脑汁,用尽阴谋诡计想要谋杀他。
彼时吴砚之轻轻放下玻璃杯,抬眼望向一脸势在必得的九尾狐,深吸一口气,似乎忍无可忍:
“陈青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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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是周五晚!
涅涅:我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第21章 威士忌是一种酒
忍无可忍。吴砚之轻轻开口:
“陈青获。”
「那就说定了。你们收拾着准备打群架吧。」
「话说那只蛇妖可是在链锁里,你把阴谋说这么大声,就不怕他听见?」
反正那只妖怪些微的呼唤是没人听见。吴砚之咬了咬牙,手指重新覆上冰凉玻璃杯,加重了咬字的力度:
“陈青获。”
「就是要他听见。让他出门小心点,别被我捉来泡酒。」
「哈哈。获老板你想通啦,不把他当前任典——」
“哐!”
一身清脆巨响,链锁嘈杂的妖怪语戛然而止。古怪的气味兀地弥漫,像威士忌酸生了铁锈。
陈青获总算回头,双目倏地睁圆:“吴砚之你——”
吴砚之直勾勾盯着他:“陈青获。”
而他左手砸碎了那盏半满的玻璃杯——不好说是往吧台上撞碎的,还是手掌硬生生握碎了——透明的玻璃碎片折射着暖黄的光,鲜血的红,以及陈青获错愕的脸。
“你的手。”
吴砚之缓慢张开掌心,鲜血淋漓。威士忌酒汁渗进伤口,灼烧般刺痛:“...这是?”
“我真的搞不懂你了。”陈青获抓过他手腕,碎玻璃片划得掌心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汪亦白,去拿医疗箱。”
吴砚之怔怔看着掌心,狰狞的血味越涌越浓:“这是...酒?”
“这是血。你的血。”
“......酒。”
陈青获啧啧两声,拔出几片玻璃碴子。抬头看吴砚之一脸匪夷所思:“你别想把伤口感染怪到我的酒上。”
“酒。”
吴砚之面色骤然惨白,将他一把甩开,跌跌撞撞推开大门,奔进夜色。
汪亦白提了医疗箱回来,只看见满地玻璃渣与血点:“吴少爷老板人呢。”
许小听耸耸肩:“发现威士忌是酒,被吓得夺门而逃。”
“那获老板呢。”
“追出去了呗。”
囹圄酒吧选址近郊老城工业区,歌颂夜班结束的晚风里,栋栋烟囱静默地矗立,厂房鳞次栉比,墙壁涂鸦斑驳陆离。吴砚之踉踉跄跄,逆着下班工人的步伐而行。用仅剩的一丁点儿理智,在识海里接通频道[无所观]。
「...何月逐。过来。把我杀了。」
「啊?什么叫把你杀了?」
「让我即刻丧失行动能力。」
「......?我真的听不懂了。」
吴砚之连续作深呼吸,意识在昏晦:「陈青获...陈青获......。」
「...怎么听起来好委屈。难道他又欺负你了?」
吴砚之试图定神:「陈青获。给我灌了酒。」
「哦.........你在和他喝酒啊。慢慢喝呀,正好把彼此的误会都说开。」
另一道沉稳的男低音频道里响起:「中医炮制蛇酒有生浸法,将整条活蛇洗净后便可直接泡酒。——他怕是不能碰酒的。」
何月逐大惊:「啊?!那陈青获还给你灌酒!——虽然他不知道蛇的真实身份是蛇...」
吴端:「还有熟浸法,剔除内脏、洗净蒸熟。若是血肉直接泡酒,效果更甚。」
「呃...之之这么谨慎,应该没喝多少吧?」
吴砚之找了个可能是树干的玩意支撑自己,闭着眼:「陈青获把鸡蛋、水果、冰块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放一起!我不知道他竟偷放了酒!在那摇摇摇摇、摇摇摇摇...」
何月逐:「别摇了别摇了...」
「何月逐!给我过来!」
「好。可是你在哪?」
「我在...我在哪。」
线路切断。
何月逐懵懵的:“天。他似乎真醉了。”
大概是面色在潮红与死白间来回跃迁,本能缠抱着电线杆,摇头晃脑,支支吾吾:“杀了你...杀了你...”
以至于当陈青获千辛万苦找到人时,几乎没法相信这是不久前还双手环胸,冷眼瞪他的坏脾气小孩:“请问。你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少爷吗。”
难听刺耳令人作呕的不正经语气。吴砚之眉头一竖,大吼:“陈青获!”够憎恶,路过的工人们都吓得鸡飞蛋打。
陈青获左右扫了一眼,用微笑安抚无辜群众,最后回到吴砚之:“谁惹你不开心了。”
吴砚之慢慢从电线杆后露出半张熏红的脸:“你!”
语气是嗔怒的,怪罪的,也是毫无杀伤力的。毕竟吴砚之就像只小蛇缠着树干一样抱着电线杆不放手。
“我?怎么又是我。”
“就是你!”
“我怎么你了我。”
“你给我灌酒!”
“我看你喝得也挺开心啊。”
“......”
「你们猜怎么着,姓吴的竟然喝醉了。」
许小听:「他喝醉第一件事竟然是逃跑。」
汪亦白:「他该不会看出获老板对他图谋不轨了吧。」
“给我闭嘴!”吴砚之破口大骂。
“根本没人说话。”
“吵死了!”
陈青获转身对“轰隆轰隆”的机械加工厂说:“嘿。他说你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