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柏青冲他做了个鬼脸,拿着勺子和蛋糕往二楼跑。
池野在他身后追着喊:“不许掉到哥哥房间奶油,听见了没。”
回应他的是二楼“砰”一声紧闭的房门。
池野又气又无奈,打开装奶茶的袋子,拿出一杯递给林逾白:“池柏青很吵吧。”
“还好。”
林逾白接过奶茶,没有拆吸管,直接揭开盖子喝了一口,在池野的注视下舔掉嘴唇上的奶沫,说:“没有冯雅军吵。”
说完后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池野略感意外地冲他挑了下眉。
“可以啊,”他伸手去捏林逾白脸颊上的肉,“会在背地里说人坏话了。”
“……”
林逾白的表情不太自在,他躲开池野的手,睫毛微垂,似乎有些羞赧。
——这是个好现象。
经过这几天共同兼职的相处,林逾白对他们的态度不向之前那样满怀戒备了。
换做以前,就算他再怎么觉得冯雅军这个人很吵,也不会说出来的。
池野看着他,想起赫一说过的话,心里骤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这股情绪像一股爆发式的泥石流,顷刻间涌遍他的全身。
他忽然很想做些什么,宣泄一下无处安放的情绪。
可他什么都不敢做。
林逾白像一只有着坚硬外壳的蚌,现在他好不容易愿意将蚌壳打开缝隙,探头探脑地从里面钻出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新环境。
池野不想让他受到任何惊吓,重新钻回那个壳子里。
林昕做饭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
就在两个小时前,池柏青还兴高采烈地答应了她的邀请,决定留在秦奶奶这里吃饭。
很快他就后悔了。
花胶炖鸡只加了料酒和生抽两种调味品,清汤寡水。
水煮大虾没有去虾线,并且没熟。
鲍鱼炖蛋又腥又苦,难以下咽。
最恐怕的当属那道清蒸鲈鱼,鲈鱼开膛破肚躺在盘子里,白白的眼珠似乎在诉说着它的不甘。
林逾白的继父苦笑着,夹了一块鱼肉放到自己碗里,随后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将那块鱼肉送进嘴里——池柏青发誓,那个怪叔叔几乎没怎么咀嚼,就把那块鱼肉吃下去了。
这简直太恐怖了,池柏青小脸惨白,惊恐地看向他哥。
他哥也被留下来吃晚饭了。
秦奶奶以闻不了荤腥为由出门遛弯去了,因此受到毒害的只有他们几个小年轻,以及林逾白的继父。
林昕大概也觉得自己做的饭卖相不好看,但她还是不信邪地给林逾白盛了一碗鸡汤:“宝宝,你尝尝这个,妈妈照着食谱做的。”
林逾白面无表情,端起鸡汤喝了一口。
林昕满脸期待地问:“怎么样?”
林逾白点点头,说:“有进步。”
他没有撒谎,比起之前林昕给他做的那些营养餐,今天的饭菜好歹能入口。
池柏青看着他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怪不得,怪不得哥哥说我哥做饭好吃,他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这顿饭吃得宾客尽不欢,还好林昕后面接到一个电话,护士说有人在官网预约了面诊,指定要找林医生。
护士为难地说:“我说了您今天请假,但她是vip客户,而且之前介绍了很多小姐妹来我们医院做项目,您看……”
林昕果断道:“帮我整理一下客户资料,我马上回去。”
“宝宝,”她摸了摸林逾白的头发,不舍地说:“妈妈改天再来看你。”
林逾白点点头。
林昕一走,池野立刻起身,在林逾白不解的眼神中将桌上所有的菜全部撤进了厨房里。
随后他吩咐池柏青,让他回家拿葱姜蒜大枣老抽味精豆瓣酱火锅底料等佐料,池柏青面色坚定,拔腿就走。
池野重新开火,将所有的食材全部重新回锅。
半小时后,餐桌上换了几道新的菜。
香气扑鼻的油爆大虾。
虾线被剔除的干干净净,后背开了刀花。
鲜香麻辣的火锅鱼。
鱼肉晶莹剔透,与鲜红的辣椒相得益彰。
以及一盘崭新的鲍鱼炖蛋。
鲍鱼下面的蛋羹鲜嫩平整,宛如布丁。
厨房的灶台上还有一锅加了红枣的花胶党参炖鸡汤咕嘟冒泡,散发出喷香甜美的气味。
在外遛弯的秦奶奶回来后,连吃两碗鲍鱼炖蛋里面的鸡蛋羹。
林逾白嘴里咬着一只油爆大虾,含糊地问:“之前那盘炖蛋呢,浪费了吗。”
“不会浪费,”池野用围裙擦拭着手上的水珠,笑着说:“明天早上给池柏青下面条吃。”入夜,天台。
林逾白帮秦奶奶收拾仓库的时候找到一张竹席,秦奶奶说可以拿到天台上铺着乘凉。
她让林逾白不要总是窝在房间里吹空调,空调吹多了会头疼。
林逾白对这位老人的话言听计从,当晚就带着竹席上了天台。
市区的喧嚣与繁华比起白日并无不同,不远处的大厦亮起灯带,各大商业街的灯光纵横交错,广场上的音响震耳欲聋,拿着红扇子的老太太整齐地跳着广场舞。
与热闹的夜市相比,楼下的步行街则显得清冷许多,不过依旧有很多来江州游玩的旅客,将步行街当作一个打卡点。
秦奶奶年纪大了怕吵闹,傍晚就关了店。
对面的琴行也放下了卷帘门,林逾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琴行好像很久没开门营业了。
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正穿着白T恤和短裤,盘腿坐在凉席上啃西瓜。
池柏青趴在他旁边,两条小腿支棱着,在身后晃来晃去。在他的面前放着半个西瓜,是林逾白拿给他的,还给他找了一把勺子,让他用勺子挖着吃。
一个人独享半个大西瓜——池柏青在自己家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他吃的满嘴西瓜汁,勺子把瓜瓤掘的到处都是。
池野推开天台的门走过来,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趴在席子上的池柏青,让他坐起来吃。
“起来,”他伸手把池柏青抱起来,用温暖的手去摸池柏青的肚皮,池柏青的肚皮凉凉的,池野说:“肚子里都是西瓜,还趴在地上,小心拉肚子。”
池柏青坐起身,学着林逾白的模样盘起腿,举起勺子想递给池野:“哥,你吃西瓜吗。”
倒不是他良心发现想跟他哥分享这个瓜,是因为这半个西瓜太大,他吃不完了。
“给我吧。”
池野叹了口气,接过池柏青吃剩的西瓜,在他旁边坐下来,看向林逾白:“你怎么给他切了半个瓜?会把他宠坏的。”
林逾白并不觉得给小朋友切半个西瓜有什么问题,更不认为池柏青会被半个西瓜宠坏。
所以池野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他言简意赅地答道:“他想要。”
池野循循善诱,试图让林逾白明白自己的育儿方式有问题:“他想要就必须给他吗,如果我现在说我也想要半个西瓜,你难道也要满足我这个无理的要求吗?”
没想到林逾白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起身,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池野心里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五分钟后,林逾白手里捧着半个崭新的、刚切开的西瓜,走上天台,一言不发地递到了池野面前。
池野:“……”
原来人在生气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他被林逾白气的笑了一下,问他:“成心跟我唱反调是吧?”
“不是。”
林逾白贴着池野坐下,开口解释,声音很轻,像是随时会消散在风里:“我没有和你唱反调。”
他说:“只是你刚好想要,而我刚好有。”
第25章 这字真丑
学习成绩是学生、老师和家长们永恒的话题。
关于国庆假期前的那次月考的讨论,经过七天假期的发酵,终于在返校这一天达到了峰值。
几个学生挤在公告栏前面,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这个林逾白是谁啊,之前怎么没听过?”
“池野没来参加考试啊,他怎么了,高二开学的第一次月考就不来。”
“十四班有个拿手机作弊的被高主任抓了,这小子真勇啊,一个月考而已,这么拼干什么……”
孙凯扬恰巧抱着篮球从旁边路过,有人叫住了他:“老孙老孙,你们班那个作弊的最后怎么处理的?”
“嗯?”
孙凯扬原地拍了两下球,不怎么在意地开口:“能怎么处理啊,成绩作废,叫家长呗。”
“好歹是你们班的学生,”最开始叫住他的那个人抱着胳膊靠在公告栏旁边,笑道:“你这个做班长的也太冷漠了吧。”
孙凯扬这次月考没发挥好,掉出年纪前十,心里正烦着,闻言嗤了一声,说:“怎么了,要给他颁个奖吗。”
“不说他了,”那人看出孙凯扬心情不好,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换了个话题:“哎,那个林逾白你认识吗。”
孙凯扬看了他一眼:“怎么。”
“我有个哥们儿是一中的,他说林逾白的事儿在他们学校都传开了,他在一中混不下去了才转来咱们学校的。”
眼看他要接着说下去,孙凯扬本能地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儿,反感地一挥手,把他环在自己肩上的胳膊打开:“我不想听,起开,别耽误我打球。”
他又不用补作业,提前半个小时到学校,就是想安安静静地打会儿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