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仅剩下二人,气氛不似灶房欢快,争锋相对,犹如两把利剑互相博弈。
小年轻耐不住性子率先行动,凌息俯身低头动作一气呵成,老男人猝不及防,伸手格挡,意料不到少年瞄准的居然是他的喉结。
喉结传来一阵湿热柔软,旋即温度飙升,几乎要将他烫伤。
掉入柴垛的火星,通过这一点触碰,终于蔓延到男人身上。
两把烈火燃烧纠.缠,最后分不清彼此。
第39章
腥红占据男人的眼眸,他如野兽苏醒猛然扣住少年后颈,凶狠地吻住两瓣湿软的唇。
酒香在唇齿间弥散,一时分不清究竟来自谁口中。
毫无技巧,全靠本能的吻仿佛两只动物在互相撕咬,谁也不让谁。
鲜血和刺痛激发了凌息基因里的凶性,他感觉自己比打了鸡血还兴奋,像患上皮肤饥渴症的病人,热切地渴求着触碰霍琚。
过往他不明白为什么影视作品中的情侣,总会在接吻时管不住双手,他猜测兴许是为了画面美观,毕竟俩人跟电线桩子一样直愣愣杵在那儿亲也不好看。
现在,他亲身体验过后发现,人在接吻时的确管不住双手,因为脑子暂时罢工了。
霍琚抓小偷似的果断抓住凌息即将探入他衣服里的手,呼吸灼烫,眼神凶得要吃人。
开口时嗓音低哑,极为隐忍,“别乱来。”
凌息指尖残留着方才腹肌的触感,块垒分明,沟壑明显,似有吸力将指腹牢牢地粘在上面,若非男人强行扯开他的手,他应该不必再隔着一层布料感受。
“为什么?”凌息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男人宽大的手,牵着它放在自己衣襟处,“你要是觉得不公平,可以摸回来。”
霍琚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鼻间隐隐传来痒意,他骤然抽回手屏住呼吸,将脑袋转向别的方向,只要看不见凌息就行。
否则他担心下一秒自己会流出鼻血。
这种丢脸的事,他绝不愿意发生,尤其是在凌息面前。
灶房响起妇人们的交谈声,凌息耳聪目明,听得很清楚,当即醍醐灌顶。
霍琚怕人过来撞见他俩亲热,脸皮薄害臊,而且他们还在大伯家。
想明白之后凌息迅速行动,大声冲灶房说:“小姑,大伯母,大堂嫂,霍哥醉了身子不太舒服,我先扶他回去休息了。”
突如其来的操作,霍琚毫无心理准备,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凌息却直接抱起他,大步流星往外走。
霍琚臊红了脸,压低声音道:“放我下来。”
“放心,我跑得快,她们看不到。”凌息以为他自尊心作祟,不愿让家里人瞧见他被公主抱,体贴宽慰。
霍琚哑然,因为凌息跑得真的很快,以至于霍垚擦着手走出灶房,只听到一点大门关上的余音,屋里屋外早没两个小辈人影。
“嘿,这大郎真是的,叫他照顾好自己夫郎,反倒让人照顾起他来了。”霍垚摇摇头,一脸无奈。
一米九几的大汉被一米八出头的少年公主抱着在乡间小路奔跑,画面实在太美,霍琚不愿面对,闭上眼睛装死。
待他撩起眼皮,人已经被抱进竹屋,少年将他往床榻一抛,自己蹬掉鞋子爬上去,猴急样宛如第一次进烟花柳巷的客人。
霍琚不禁眼睛疼,白瞎了少年一副好皮囊,凌息压根儿不给他胡思乱想的空隙,俯身吻了上来。
呼吸交融间充斥着酒香,凌息白皙的面颊薄红洇开,嘴唇泛着莹莹水光。
霍琚望着他仿若浸泡在水中的两颗明珠,“你醉了吗?”
凌息被一双幽邃的眼睛注视着,黑沉沉的眼珠似有什么魔力,要将他吸进去,他无法移开目光,只能任由自己沉溺其中,鼻尖不经意擦过男人的鼻尖,短暂的触碰竟孕育出偌大的刺激,他的身体通了电,微小的电流疾速流窜全身。
他情不自禁脱口:“我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明珠般的眼眸清晰映照出男人剑眉轻挑,牵动唇角,飒沓不羁,俊朗无双。
凌息眸光闪动,一时竟看呆了。
霍琚被他的反应逗笑,长臂一伸长揽过少年的腰,将人禁锢在怀中,粗粝的指腹细细摩挲少年柔软的唇。
凌息微微张嘴,洁白的牙齿在男人手指上留下一圈浅浅的印记,“没做梦。”
“你真好看。”
他咧开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抚上霍琚的脸,在上面落下个响亮的吻,“我眼光真好。”
“让我帮你数数腹肌。”
霍琚按住凌息得寸进尺的手,险些腰带不保,并非他故作矜持,他刚二十五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美人在怀,坐怀不乱的定力他暂且没有,全靠忍耐。
拼命回忆柳大夫和秦大夫的医嘱,禁欲,禁欲,命重要。
“我们已经回家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害羞什么?”凌息扒拉开霍琚的手,霍琚干脆把人两只手都握住。
“不是害羞。”霍琚嗓音明显比之前低哑不少。
凌息更疑惑了,“那是什么?”
身体热得像在蒸桑拿,眼前男人始终磨磨唧唧,凌息板起脸:“霍大郎,现在立刻马上脱掉衣服,我要看腹肌,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空气突然安静,二人四目相对。
短暂的沉默后,“噗嗤”一声笑打破了诡异的气氛,霍琚捂住嘴别过头去。
凌息貌似真的喝醉了,莫名有点可爱。
霍琚努力止住笑,扭头看他,“你知道你在干嘛吗?”
少年鼓了鼓腮帮,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理直气壮地说:“当然知道。”
“我在撒酒疯啊。”
“哈哈哈——”男人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屋子。
他伸手按住少年脑袋,把人柔顺的头发揉乱,贴近人耳畔解释:“腹肌不能给你看,大夫叮嘱我得清心寡欲俩月。”
凌息像被扎了下,泥鳅似的钻出霍琚怀里,手捂住又红又烫的耳朵,反应特别大。
他睁大眼睛瞪着霍琚,“说……说话就说话,干嘛凑那么近!”
“大夫让你禁欲又没让我禁。”
霍琚脸上的笑蓦地消失,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未免太没人性了些。
饿狼守着肉能看不能吃已经够惨了,如今这肉居然还要求他含在嘴里不能咬,不能吞,并且在他口中变着法儿的煎炸烹煮自己,散发出阵阵香味。
十大酷刑不过如此。
霍琚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下了床一瘸一拐往屋外走,凌息瞅了眼,是他们日常洗澡的方向。
耳朵上的热意逐渐消散,男人的气息却好似残留在耳畔,稍作回想,降温的身子又会升腾起热意。
凌息搞不明白缘由,竹屋内仅余下他一人,自打热潮过后每天都有事做,全然忘记纾解一事,今日本欲趁着酒意解决一番,偏生忘记霍琚得禁欲。
现在上不上下不下,卡在那儿怪难受的,索性拜托了自己右手。
烟花的引线一点点燃烬,烟花筒里迟迟没迸射出烟花,走近了查探才发现是一筒泡了水的烟花。
从期待到失望不过眨眼的功夫。
凌息有些索然无味,努力了这么久又怪不甘心。
转过头及肩的黑发不知何时散落开,丝丝缕缕缠绕在他雪白的脖颈间,被汗水洇湿,紧贴皮肤。
极致的黑与白,交相辉映。
鼻间嗅到独属于霍琚的气息,凌息往里挪了挪,枕头边叠放着一件白色的里衣,是霍琚夜里睡觉时穿的,换句话说,这是霍琚的睡衣。
凌息盯着瞧了会儿,到底没按捺住冲动,把脸埋了上去,似觉不够,小奶猫般把脑袋拱进整件衣衫里,霍琚的气味彻底包裹住他。
一壶温水再度升温至沸腾,少年脚趾蜷缩,腰背如新月,上等的羊脂白玉染上淡淡的粉。
男人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衫成了一团咸菜,凌息平复过后,心虚的情绪冒了出来。
要不藏起来算了。
但人晚上要穿找不着怎么办?
林子里脚步声渐近,凌息左顾右盼,慌张地拿着霍琚的衣衫找不到地方藏。
空气中的味道未消散,明眼人都猜得到发生了什么。
凌息推开窗户,送进满屋子清风,他干脆连人带衣服跳了出去。
等霍琚推门而入,屋内空空荡荡,鼻翼翕动,嗅到一股浅淡的气味。
刚沐浴完,带进松香皂的清香与河流的水汽,霍琚暂时没记起是什么。
直到他走近床榻,看见他睡的那侧床单印着道人影,赫然有人睡过,枕头还被人揉捏过。
霍琚有一瞬怀疑凌息拿他枕头出过气,待他弯腰整理床铺,那股味道越发浓郁,令他无法忽略,也叫他知晓那是什么。
意识到他离开的时间里这里发生过什么,霍琚冲过冷水澡的身子重新烧起来。
枕边放着的里衣没了踪迹,霍琚再三翻找,他确定今早叠放在枕边。
霍琚不怀疑自己的记忆力,这是他每天清晨的习惯,不可能弄错。
唯一剩下的可能性闪过脑海,霍琚胸腔剧烈震动,血液沸腾直冲大脑,从脖子到耳朵红得滴血。
凌息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太……太超过他的承受范围了。
与此同时,新的情绪滋生。
他居然在惋惜自己洗澡太慢,如果再快一点,早些回来,他是不是恰好目睹凌息拿着他的里衣……
霍琚本就通红的脸更红了,双手捂住滚烫的脸,眼睛睁大。
霍琚啊霍琚,原来你也只是个俗人,注定成不了廉老将军那般光明磊落的英雄。
另一边,带着霍琚衣衫畏罪潜逃的凌息刚从水里出来,舒舒服服洗了个澡,顺手把那件罪证搓干净挂树梢上,他决定挂高点,以免被霍琚看见了。
晾干头发磨磨蹭蹭,惴惴不安的回去,霍琚一如既往在缝东西,眼皮也没抬一下,凌息松了口气,脚步轻快地朝床边走。
重新换过,散发出清香的床单让凌息笑容凝固,并非他干坏事没被发现,而是霍琚大人有大量,放过了他。
两人默契地装作无事发生,但发生过的事情对现实已经造成影响,他们间的气氛开始变化,时而暧昧,时而尴尬,叫人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