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北人的宴会是在帐外,更何况这是乌北王的宴会,更是门庭若市。
公主只看见了乌北王一面,就是随着丈夫拜见的那一下。
宴会上人很多,总有些打量的目光投射过来,但是被误会了一整天的公主觉得这都是小事。
嘴巴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公主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的席位上专心吃饭。
总有人过来敬酒,赫连青杯中的是马奶酒,他杯中的却是羊奶茶。
公主看这群人喝得很高兴,很好奇马奶酒是什么味道。
他用空杯子轻轻碰了碰小王爷的杯子,眼睛看着他手旁的酒壶,指向非常明显。
赫连青看出来他的意思,笑说:“又苦又辣,你不喜欢的。”
但是公主很坚持,他想尝试一下。
赫连青给他倒了半杯,故意说:“你非要尝的,必须喝掉。”
小王爷放下酒壶,就托着腮看他,期待他喝之后的表情。
赫连青没有骗他,真的很难喝。
但是公主知道他在等着看什么,忍了又忍,露出了不过如此的表情。
小王爷还有点惊讶,“这么厉害,还以为喝不惯呢。”
恰好又有人来敬酒,小王爷站起身和人说话,干了一杯,酒杯放在一边,和人聊得正欢。
公主观察了一下,悄悄的把自己杯中的酒倒在了赫连青的杯中。
公主有点心虚,还特意把身子侧过去,眼神飘忽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羊奶茶。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来之前的公主:打他没打你是吧(ー`′ー)
小王爷来之后的公主:怎么才来
第8章 包藏祸心的宴会
小王爷生辰日的这一天非常热闹,一些远在其他草原的旁系部族甚至特意赶过来,因此小王爷这一天忙着接待客人,几乎看不见人影。
薄奚聆乐得清闲,自从关系近了一步,赫连青总是黏黏糊糊的,虽然没有人再敢为难他,但是在人前亲密多少有点尴尬。
赫连青今天第一次出现在公主帐的时候,薄奚聆刚刚捡到一只受伤的小麻雀,他趴在桌子上看桐芜给小鸟包扎。
正看得入神,赫连青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看起来气势汹汹的。
薄奚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从身后一把抱住。
这位小王爷在别人面前很威严,但是每次回来都要先和他说一堆话,按照往常的习惯,肯定会问他从哪里捡回来一只小鸟。
但是今天什么也没问,上来就抱人,估计是心情不太好。
桐芜察言观色,带着包扎好的小麻雀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公主也猜不出来他是因为什么不高兴,明明今天他是最受瞩目的寿星,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到底谁会这么没有眼力见惹他生气。
公主猜不出来,也不想猜了,只要确定不是自己惹他生气就行了。
而且这段时间他的妻子角色扮演得这么完美,怎么可能莫名其妙惹小王爷生气呢。
公主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小王爷从背后抱着他,很安静,可能是这会儿心情好了一点,探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说:“晚上有宴会,到时候你坐在我旁边。”
薄奚聆点点头,他不知道乌北的习俗,反正小王爷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就算有问题小王爷也会替他处理的。
不过是一个宴会,赫连青似乎疑虑重重,好半天又说:“今天会有很多你没见过的人……有些人说话很粗俗,你不要理他们。”
乌北民风是粗犷了些,薄奚聆已经习惯了,只要不欺辱他,他倒也不介意。
公主点了点头,拿了一颗果脯喂给他,看他露出了些笑容,也笑了笑。
公主心想,桐芜的担心就是很多余,他扮演妻子简直得心应手,他把自己的这个夫君哄得多高兴。
但是到了宴会上,他的夫君好像又变得不太高兴。
公主明显感觉到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意,也不知道是冲谁,明明是这么好的日子,大家都为了他齐聚一堂,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不高兴?
今天的确有许多生面孔,公主第一次坐在这种最为中心的位置,也不觉得局促,反而很新鲜。
小王爷时不时侧过头来和他小声说话,他都是点点头。
公主觉得小王爷对他有些过分紧张了,虽然他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注视过,但是这里又不全是生面孔,有什么好担心的。
赫连青的这些举动在公主眼里都是很日常的,落在别人眼里却不是这样。
很快就有人要拿他们调侃几句,说他们真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
公主听到这种话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小王爷倒是乐在其中,像结了冰的表情终于好看了一些。
这些人坐在一起就要喝酒说话,时不时掺杂着一些公主听不懂的乌北话。
出发前桐芜还叮嘱了他,告诉他今天坐的位置不同往常,不要只顾着自己吃,要履行一下妻子的职责,也关心一下今天的主角、自己的丈夫。
桐芜此时就站在他身后,看着公主殿下把她的话抛在脑后,慢悠悠地吃杏仁酪。
桐芜轻轻在后面咳了一声,想示意公主也和自己的夫君贴近一点,但是公主迟缓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思考了好半天,小心翼翼地捏了一块杏仁酪要递给她。
但是立刻被拒绝了。
公主不解地看了看她,片刻后就明白过来——现在人太多了,桐芜不太方便在这里吃,还是给她留一份回去再吃吧。
他的小动作被小王爷尽收眼底,赫连青忍不住弯了弯眼睛,从他身后揽住他的腰,靠近了些,低声说:“这么好吃吗?”
公主手里拿着一块新的,刚咬了一口,听他这么问,下意识把手里的递过去,想让他咬一口。
小王爷的眼睛却在盯着他嘴唇上沾上的一些糖霜,说:“我尝尝。”
公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在嘴唇上亲了一下,座下起哄声一片,后知后觉的公主顿时脸上一红,有些手足无措地把杏仁酪收了回来。
赫连青怎么总喜欢搞这种事情!
公主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能显得太慌乱,但是颤颤巍巍地拿错了酒杯,慌乱间把小王爷杯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
酸苦辛辣的味道一下冲到头顶,公主的脸更红了。
薄奚聆此时此刻有点生气,带着对赫连青的埋怨恶狠狠地吃掉了手里的杏仁酪。
酒量不佳的公主在误饮马奶酒后提前离场,小王爷也发现自己刚刚的行为让他有点生气,就顺势让他离开这个容易让公主脸红的场合。
虽然公主觉得很尴尬,但是小王爷乐在其中。
事实上,赫连青根本就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更何况这些人里还坐着明着向他表达过不轨想法的狂徒。
但是乌北人做事不能小家子气,更何况人人都把他当作乌北王的最佳继承者,如果他连自己的妻子都小气地藏在家里,不仅让人看不起他,更是对公主的不公平。
今天的宴会,公主必须出现。人人都将他赫连青视为乌北王的最佳继承人,未来若成真,他的妻子也有号令下属的权力,他不能让众人失去对公主的敬畏之心。
但是小王爷心气仍然不顺,转眼间却见那个不受他待见的狂徒消失在了坐席中。
赫连青顿时紧张起来,问道:“鲜于图呢?”
侍从说:“刚刚说酒喝多了,要出去吹吹风。”
赫连青立刻坐不住了,打了声招呼,也要出去“吹吹风”。
鲜于图与乌北王是拜把子好兄弟,乌北王将西边的一片草场交给了他,他在乌北的地位仅次于乌北王。
但是这几年他养肥了战马,磨利了长刀,越发肆无忌惮。
今日他会回来,并不是为了给小王爷过生辰。鲜于图是个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当然是听说赫连青娶了有美人国土之称的河越的公主,就迫不及待地有一睹芳容。
他今日一早与赫连青闲谈,说他是做叔叔的,按辈分来说自己年长,但是按地位来说,小王爷必然在他鲜于图之上。
地位论说完,竟然大言不惭,说哪天小王爷腻了这位公主,就把公主送给自己,也不算失了尊卑之序。
这些话还是当着乌北王的面说的,赫连青当场就要发作,父亲叫了他一声,说鲜于图一早就喝醉了,让他回去歇息,这件事就轻飘飘揭过去了。
因此赫连青一整晚都让人盯着鲜于图,此时公主离席,他也离席,赫连青自然警铃大作。
公主酒醉是真,想赶紧离席也是真。
他晃晃悠悠地回到帐中,就坐不稳地躺在了榻上。
桐芜给他倒了杯茶,说:“让人熬醒酒汤去了,先喝一点。”
公主一醉酒就困,摆摆手不要喝,被劝了两次,就用袖子把脸遮住了。
桐芜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说:“以后免不得还要参加这种宴席,小王爷又是个喜欢在人前显摆的性格,你要习惯一下。”
公主敷衍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反正好像是要睡着了。
桐芜叹了口气,见他突然坐起来,被他吓了一跳,惊恐道:“怎么了?还出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状况?”
薄奚聆把右手伸出去——他手里还捏着用布包装起来的杏仁酪。
桐芜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没有伸手去接。
薄奚聆有点奇怪,打开看了看,说:“没有压坏,好好的呢。”
桐芜赶紧接过来,有些热泪盈眶——她的这位公主虽然有点不聪明,还总是觉得自己非常聪明。但是有许多可爱之处,为他费点力气也值当了。
公主不知道她腹诽了自己什么,困倦地倒了回去,眼睛都闭上了,又说:“赫连青真的有点可恶,今天不理他了。”
桐芜的热泪倒流回眼眶,蹲在公主身边像个兢兢业业的苦情太监,劝道:“别呀……”
她的劝告还没有出口,就听见帐外吵吵嚷嚷,突然瞧见有个陌生男子闯了进来。
桐芜立刻站起身,认出来他就是乌北王的结拜兄弟鲜于图。
此人恶名无人不知,况且小王爷还特意叮嘱过,桐芜印象很深。
此时见他出现在公主帐,桐芜立刻有些慌张,挡在半睡半醒的公主面前,说:“小王爷不在这里,应该还在宴席上,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鲜于图不管不顾地走上前来,一身酒气,颇不客气道:“我当然知道自己要找谁——今天匆匆一见,还没有单独和公主说说话,特意过来拜见一下。”
公主被熏人的酒气呛醒,有些不满,小王爷从来不会一身酒气来找他,这人长得像个棕熊,还这么没有礼貌。
这么一对比,公主短暂地原谅了赫连青显摆的行为。
没有命令,守护在帐外的侍从不敢随意进入公主帐,眼下这么一个心怀不轨的外人都闯了进来,桐芜立刻呼喊了一声,等候多时的侍从立刻冲进来,仍然保持礼节,劝告鲜于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