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来的公主 第13章

但是公主心里有些明白,这也是情话的一种,就没有做出扫兴的举动。

木箱子里的确藏了许多宝贝,每个木盒子里都装着不一样的小玩意儿,甚至还有做得十分精巧的糖人儿。

这个糖人太逼真,公主盯着看了很长时间。

赫连青说:“是不是很像你?”

公主点点头,却见赫连青打开了另一只木盒,说:“这个像不像我?”

公主更加惊奇,用手里的自己和他换。

赫连青说:“可以吃。”

公主非常喜欢,好像舍不得下嘴。但是糖人真的太香了,他犹豫了好半天,小心翼翼地咬掉了糖人的一截头发。

公主彻底消了气,两个人又如胶似漆的。公主就这么靠在小王爷怀里,把玩那只泥哨鸟。

贴心话还没有说上几句,忽而闻到一阵浓烟。

赫连青立刻反应过来,叫了一声,驿站立刻有人来到门前,高声叫道:“小王爷!起火了!快出来!”

火是从他所住房间的屋后烧起来的,前面伺候的众人完全没有发觉。

火势一起便势不可挡,浓重的黑烟涌入屋内,窗子被烧得发红发黑,完全不能打开。

而前门却被人锁住了,还能听见门前有人在拼命劈动铁锁的声响。

薄奚聆被这种阵势吓到了,牢牢抱着小王爷的手臂,有些不知所措。

赫连青安抚道:“别怕,想杀我的人多了,放火算什么本事。”

公主却立刻想起今天莫斥也说过的话,顿时浑身僵硬——他以为那种话也是信口开河,并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真的有人要对赫连青下手。

他这么一想,顿时紧张起来,他应该早点把这件事告诉赫连青的。

在浓浓黑烟中,他咳了几声,却又想,他能怎么说呢,在某种意义上,自己算是莫斥也的同谋。

赫连青用袖子掩住他的口鼻,说:“是我不好,太疏忽了。但是不用怕,这种事情我见过很多次,我们不会有事,放火的人也跑不掉。”

薄奚聆相信他说的话,看了看他,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他一直以为,赫连青生下来就拥有一切,还拥有乌北最高者的偏爱,这样的人应该活得轻松又自在。

当初他为了给自己出气,当众射杀了鲜于图的战马,对于乌北人来说,这种行为是极大的侮辱,更何况鲜于图是他父亲的结拜兄弟,说他是不尊长者也不为过。

然而乌北王只是询问他,“你做过没有?”

赫连青丝毫不避,“他对我的妻子言语轻薄,那只箭没有射穿他的脑袋,已经是看在父王的面子上,才放他一马。”

乌北王听他这么说,却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还要赞他一句“好小子”。

薄奚聆在那一刻的情绪十分复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深感艳羡。好像赫连青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没有人会责怪他,所有人都敬仰他。

而在此时此刻,他才恍惚发现,原来这世上,也有人想要赫连青的命。

也在这个时候,高高在上的、备受宠爱的小王爷似乎和自己没有了什么不同,他们都是脆弱的、会死的人。

会被憎恨的人。

门被哐当一声踹开,桑戎将浸了水的毯子扔过来,说:“快!”

浓烟渐渐离他们远去,小王爷的脸有点脏,水浸了帕子,他蹲在公主身旁,公主轻轻地替他擦脸。

也是被爱着的人。

第15章 重新提起的大婚

虽然赫连青嘴上说着都是小事情,让他不用担心,但是第二天一整天公主都没有再见到他。

小王爷今天一早就出门去了,出门前还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让他自己出去逛逛,说自己会尽量早点回来。

集镇上仍然热闹非凡,但是薄奚聆揣着心事,没有前几日那么快活了。

经过昨天那件事,公主明显感觉到总是有人在跟着他。那是小王爷放在他身边的暗卫,前几日还不能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也许是小王爷也有些担忧,那些人就跟得更近了一点。

桐芜陪他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大圈,悄声说:“出来玩也不开心吗?”

那只泥哨鸟穿了孔,穿了绳子,现在挂在公主的脖子上,像一条别致的项链。

他心不在焉地摸了一下那只小鸟,说:“我昨天又遇见莫斥也了。”

桐芜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薄奚聆认真地看着她,说:“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他为什么要我去杀赫连青?”

桐芜被他吓了一跳,示意他低声,“这里都是小王爷的人,你不要乱说话!”

“他说完,驿站就着火了。”薄奚聆有些愤愤不平,“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聆,你也许误会了,那把火不一定是莫斥也的手笔。”

桐芜其实还想说,莫斥也也没有那么愚蠢,他明明有更稳妥的一步棋,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险。

赫连青说他一定会抓到放火者,这种话也绝不是开玩笑。

“平时小王爷不说,你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他已经遇过很多回了。”桐芜说,“自从他第一次跟随乌北王出征,就有人要杀他,他能好好的活了这么多年,不是靠运气。”

可是听到这样的话,公主反而更加郁郁。

薄奚聆不知道如何去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也许只是有点想见他。

天色渐晚,似乎要下雨。

他们坐在路边的茶摊上说闲话,凉风将茶摊上的薄皮棚子吹得哐哐作响。

侍从刚来劝过,说要早点回去。

薄奚聆看了一眼,桐芜就替他说话了,“再坐一会儿就回去。”

侍从刚退下,店主就提着茶壶上来续茶。

薄奚聆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顿时脸色一变,“你怎么……”

桐芜赶紧按了一下他的手背,提高了声音,“不要续了,我们这就要走了。”

店主收回茶壶,陪笑两声,看了薄奚聆一眼,压低声音说:“别声张,我是来找你的。”

桐芜看他立刻慌张起来,觉得这两人不能再多说了,否则让人发觉,那就麻烦了。

她忙去扶薄奚聆的手臂,说:“我们回去吧,要下雨了。”

话音未落,忽听一声惊雷,大雨立刻倾盆而下。

这里很少下这样大的雨,猝然被淋湿的行人不仅没有高声喊叫,反而发出兴奋的呼喊声。

一时之下,各家店铺前的屋檐下都站满了躲雨的人。

侍从不敢大意,将茶摊紧紧围住,不远不近地守在一旁。

雨声喧嚣,店主拿了两把纸伞,递过来,将话音藏在雨中,“你放心,我会救你的。”

薄奚聆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下意识抓了一下桐芜的袖子。

“看来我来得刚好。”

薄奚聆骤然抬起头,入目就是小王爷带着笑的脸。

他给公主穿上披风,连兜帽都替他戴好了,说:“这么好玩吗?这个时候了还不回去?我可等了你好一会儿。”

薄奚聆向他身上靠了靠,受到惊吓的心还没有完全平复。

赫连青却只当他是担心自己,替他拢了一下兜帽,笑说:“干嘛这个表情,我可是给你带了好吃的回来。”

小王爷将伞从侍从手里接过来,揽住公主的肩膀,轻声说:“走吧,我们回去。”

雨声打在伞面上,头顶的天空变得狭小,公主却觉得安全。

小王爷感觉到自己的妻子似乎比平时更为依恋自己,却也没有过分高兴,只想着是不是真的是昨天的那场火把他吓坏了。

这样人多眼杂的地方,按理说是不该久留的。但是公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样就回去,赫连青又怕他会觉得失望。

这样的雨夜,多适合说点悄悄话,赫连青有意想让他高兴,说道:“我们之前的大婚太随便了,我想挑个好日子再办一次。”

这句话倒是出乎公主的意料,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过去,他不太明白小王爷的意思。

赫连青看着他,模样很认真,“当时父王突然要我成亲,所有事情都是他在安排,我插不了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是真心喜欢你。”

一声雷响伴随着小王爷的真心话一起出现,公主却被吓了一个哆嗦。

赫连青没有意识到他的异样,或许也并不认为公主这样的反应有什么奇怪。

他继续说,“我不想任何人轻视你,不愿意任何人把你当作一件礼物。你在我心里,不是为了两国修好的和亲公主,我真心把你当作我的妻子。”

湿冷的风吹拂着,公主有些浑浑噩噩,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样的真心。

赫连青突然凑近了,用指腹摸了一下他的脸,有点无措,说:“你……为什么哭啊?”

小王爷第一次表白,不太明白他这样的反应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有些急切地想让公主止住眼泪,匆匆道:“你……你不愿意吗?不愿意也没关系……”

公主一把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小王爷慌张的心这才放定,笑道:“吓死我了,还以为惹你不高兴了。”

在回到驿站的路上,小王爷向公主讲述了自己的想法,还说过几天回去,就叫裁缝过来量尺寸,重新做一套婚服。

薄奚聆靠在他的怀里,听他说话,然后点点头。

可他的心却漂浮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穿上那身特意为他定做的婚服。

自他出生以来,和亲公主的婚服是他穿过的第一件新衣裳,第一件合身的、不会过于宽大或者束缚的衣裳。

河越王年岁已大,却子嗣稀薄。除了他这个躲躲藏藏的假公主,就只有贵妃的女儿年龄适合。

可是贵妃及其母家权倾朝野,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远嫁乌北。

他去拜见贵妃时都没有一件体面的衣裳,但是贵妃没有显露出不恰当的表情,还对他嘘寒问暖,多加关心,在他离开时还送了好几块料子,让宫人拿去替他做衣裳。

他那时就明白,合身的新衣裳要用自由去换,甚至要用性命去换。

可是赫连青的衣裳不要他的性命,只要他的真心。

但是真心他要怎么给呢?借托谎言的外衣,剥开来看,还算是真心吗?

小王爷不明白他的忧虑,夜间同卧时还抱着他说了不少话。

两人脸颊贴着脸颊,胸膛里却跳动着不同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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