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 第11章

事到如今,纠结为什么已没什么意义。

云殷不再多言,站起身,简单地道:“行,陛下早些休息。”

他往外走,李昭漪在他身后叫他的名字:

“云殷!”

他的声音很低:“你不相信我,对吗。”

云殷抬了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外面的月色,笑了笑:“陛下,信任是这个宫里最不值钱的东西。”

李昭漪抿了抿唇。

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忍住了。

他声音很轻地问:“那你要杀我吗?”

这一回,没说话的是云殷。

李昭漪将这份沉默自动解读为默认,他攥紧了袖子,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就在云殷垂了眼,打算重新开口的时候,他听到了李昭漪的声音。

“如果你要杀我的话。”他轻声道,“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声调。一句话说得很慢,但是咬字清晰。

云殷一面心不在焉地想着,这声音听起来确实很有欺骗性,一面眸光却变得锐利。

一个人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死亡,那么即便是有想要隐藏的秘密,也不免吐露部分真心。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现在不说,那么之后,或许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

说到底,他和李昭漪彼此并不了解。除非对方极度自负,不然在这种时候,总会心生惧意。

所以,李昭漪想要什么?

他等着李昭漪的回答。

不多时,身后的人开了口:“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把我带到宫外,然后再杀了我吗。”

这是一个云殷意想不到的回答。

他停顿了两秒:“为什么?”

李昭漪动了动唇。

“因为有人跟我说。”他慢慢地道,“外面的世界很漂亮,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所以,我想有机会的话,出宫去看看。”

哪怕只是临死之前的那一小段时光。

云殷没有说话。

他离开后,李昭漪在原地站了很久。

随后,他回到了床上,蜷在床头,慢慢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

这一晚李昭漪睡得很不好。

时隔几日,他又做了噩梦。梦里一会儿是宫变的那天晚上,一会儿又是过往发生过的很多事。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做关于过去的梦,那些被打湿的破烂棉絮,潮热的发霉的柜子,还有……

冬天。

很冷的冬天,空气好像都是凝固的。

水也冷。

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挤过来,像是要把他完全地淹没。

他用力地吸气,却只能吸到冰冷的湖水,窒息感越来越重。

不要……

他不要死。

李昭漪挣扎着,却始终挣脱不了那股要将他吞噬的恐惧。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模糊的声音,似远忽近。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腰上突然多了把力道,有人抓住他,将他一把带上了岸,李昭漪身体骤然一轻,睁开了眼睛。

身上出了一身黏腻的汗,被子被掀开了一角,老太监德全担心地在一旁叫他的名字,见他醒来,终于松了口气。

“陛下可是做噩梦了?”德全道,“热水给陛下烧好了,一会儿啊,奴才给您点个安神香,陛下可万万不要再蒙着被子睡觉了。”

李昭漪坐起身,还有些回不过神。

-

这天的一上午,李昭漪都有些萎靡不振。

德全担心坏了。又是让人变着花样地做好吃的吃食,又是搜罗新鲜事讲给他听。

李昭漪原本恹恹的,到最后被他哄得生出几分不好意思。到底多吃了半碗饭,还吃完了做成小猫样子的甜点。德全这才高兴了些,看李昭漪的眼神也更慈爱了。

李昭漪其实很想问,德全是因为云殷的缘故对他好,还是因为别的。

但是他想起了昨夜,终究没有问。

桌子上的小像还在,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像是赌气一般,把它收进了抽屉。

只是抽屉刚关上,他又感觉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又走了神。

吃过饭,李昭漪坐在院子里发呆。

不多时,有人来通报,说是平南王进宫了。

李昭漪说:“……不见。”

小太监愣了一下,一旁的德全也愣了。只是很快,他对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后者快速跑了。

德全轻声道:“陛下,平南王昨日和奴才嘱咐过,说今日下午陛下要见客,在文政殿,应是要事。”

李昭漪抿紧了唇。

……昨日?

云殷昨日不是还要杀他么?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远处,熟悉的人影已经由远及近。

云殷今日也穿得颇为正式,风度翩翩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昨日他还是个持刀行凶的暴徒。

只是他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的本性。

他直接对着下人道:“陛下马上要见客,替陛下更衣备轿。”

李昭漪立刻就抬起了头。

他瞪着云殷,用眼神表达自己强烈的不满。

这个眼神却给云殷看笑了。

笑过,他俯下身,有些哑的声音擦过李昭漪的耳畔,漫不经心。

“乖点。”他道,“不是想出宫吗,听话,等事情结束,我带你出宫。”

第10章

李昭漪还是去殿内换了身较为正式的衣服。

他换衣服的时候云殷就在门口。换到一半,他突然想到桌子上那张被他收起来的小像,蓦地心里一紧。只是等他换好衣服出来,云殷看上去却没有什么异样,李昭漪松了口气,又无端有些失落。

回过神一抬头,云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李昭漪身上是一身黑色滚金边的常服。

除了上朝,他不常穿这样的衣服,总感觉自己撑不起来,镜子里的人透着庄严的陌生。

被云殷这么一看,他的不自在感更甚,他说:“……怎么了?”

云殷收回目光:“没什么。”

还是李昭漪熟悉的敷衍。

他简直又想走,可轿子已经来了。最终,他还是上了轿。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什么交流,李昭漪脑子闪过很多设想,又被自己推翻。他的经验实在少得可怜,想不出有什么场景需要他特意出面。

到了文政殿门口,他的不安到达了一个顶点。他想问云殷,但自尊心让他又不愿就此低头,他还记得昨夜和云殷的“不欢而散”。

“陛下。”云殷的声音响起来,“进去吧。”

李昭漪想他应当看出了自己的窘迫,但他什么也没说。

他抿紧了唇。

委屈和气恼催生出莫名的勇气,他不再犹豫地往里走,云殷跟在他后面。踏进殿门,殿内坐了两个人。

两人都穿着朝服,一人看着已六十出头,头发花白,脊背微弯,却自有着一股清直刚正的气势。而另一位则要年轻一些,约莫四五十的年纪,眼神锐利。两人一齐向李昭漪行恭敬的大礼。

李昭漪久在深宫,唯一一个经常接触的云殷常年在边关,混不吝的性子。嘴上叫着陛下,匕首用得也挺利索。这还是第一次有长辈对他这样恭敬地行礼,他懵了一秒,有些无措,下意识地退后,却有一只手抵住他腰。

“陛下,您是天子。”云殷在他身后轻声道。

他提醒李昭漪不要在臣子面前露怯。

李昭漪回过神。

春季衣衫轻薄,掌心温度灼热,他就着这股力道站稳,没在意这点轻微的冒犯。只是等他站稳,云殷却没收回手。

李昭漪:?

他回头看向云殷,却见他神色如常地收回了手,开口跟李昭漪介绍:“内阁次辅顾清岱顾老,蔺平,蔺太傅,陛下在朝会之上应当见过顾次辅,蔺老前些日子身体不适,所以告了病,今日特来拜见陛下。”

李昭漪认真地听着,神色却有些茫然。

蔺平他不认识,但顾清岱他是知道的。

他登基之后,内阁首辅沈鸿就告老还乡,现如今,朝中事务均由云殷和次辅顾清岱在代管。

这半月,顾清岱从未私下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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