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 第31章

这种料子是没办法御寒的,因为它会漏风,一般情况下,李昭漪冬天的时候都是躲在屋子里,靠着陆重送来的薄被才得以度过严寒。

明明是春天,怎么会那么冷呢?

他有些迷糊地想。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快冻僵的手指,走下床,推开门迎面扑上来的,却是冰凉的雪粒。

李昭漪冻得一哆嗦。

明明是强烈的刺激,他的脑子却更混沌了。

一片迷蒙中,他突然听到了几个人嬉笑的声音。

“你们快看啊,哈哈哈!他去捡了!他真的想去捡!”

“不就是个破风筝,小爷看上是给你脸了,还给脸不要脸,你说说,你到底是哪个宫的奴才?”

“程公子,程公子!哎哟祖宗,这可是……哎!”

“怕什么,管他是谁呢,都进了冷宫了,小爷我就没见过进来了还能出去的,不是宝贝这风筝么?怎么不跳下去了啊?怕冷啊,怕冷小爷帮帮你啊”

……要捡么?

水好冷。

可那是陆重给他做的。

陆重很忙,没时间来见他,这个风筝花了他很长时间,李昭漪很珍惜。虽然其实他根本没有办法在这皇宫放风筝。

“出去放吧,殿下。”陆重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哑,仿佛响在他的耳旁,很冷又很温柔,“殿下把这个风筝存着,等出去了,奴才陪殿下放,去江南。江南的三月可漂亮了。”

其实陆重也没去过江南,但这宫内的所有人都见过许嫔。

江南第一花魁,连眼波都带着烟雨一般的温软。

李昭漪的心怦怦直跳。

他不害怕,只是突然陷入了巨大的虚无。

他走向——抑或是,他看着自己走向那个巨大的冰面。

他知道湖水有多刺骨和冰冷,他的风筝就漂在冰面的中央。但他还是直愣愣地朝着那里走去,他的脚下,冰面发出即将碎裂的声音。

就在这一秒,腰上多了一双手。

他被托起,变成他一直想变成的、空中盘旋的鸟。

破空之声响在耳畔,他被抱回了岸上。不知何时,岸上已鸦雀无声,刚刚还在嬉笑的几个人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的鹅,他们哆哆嗦嗦地道:“世,世子殿下。”

没有人理他们。

李昭漪的手冻得冰凉。他伸手,湿漉漉的风筝放在他的掌心。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漫不经心。

“给。”他说,“小不点。”

“你的风筝,收好了。”

-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李昭漪还有些没回过神。

殿内燃着幽幽的烛火,宫女太监守在外间,只有半开的窗露出了半轮清冷的月亮,提醒着李昭漪已是深夜。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

一个他曾经拼命想要再梦见,却怎么都梦不到的梦。

这年他十岁。

十岁以前,他是宫里谁都能欺负的落魄皇子,别说到宫里来的这些千金少爷小姐,饶是管着冷宫的大太监,也能时不时给他使个绊子。

李昭漪一度觉得他会死在冷宫,事实上,这一年,他也确实差点死在这片冰冷的湖上。只因他没有将自己的风筝交给一个纨绔,但是上天垂怜,有人救了他。

救他的人是云殷。

没人知道当朝的摄政王和傀儡皇帝曾经还有过这样一段往事。

那个时候云殷十七,边关的三年磨炼出意气风发的少年。云氏也处于鼎盛时期,他回来辅佐李昭钰,救下了路边被欺负的李昭漪。

这才是李昭漪和云殷的初次见面。

没有诡谲的政斗,没有你来我往的试探。

云殷被闻讯赶来的太监叫走。

李昭钰叫他叫得急,他只来得及说一句:“我叫云殷,有事可以去东宫找我。”

李昭漪不需要帮助。

他很清楚,没人能救得了他。

但是从那一天开始,他知道,如果有一天,他要心甘情愿代替一个人去死。

那么这个人除了陆重。

就只剩下云殷。

-

窗外响起几声乌鸦叫,李昭漪拉开了半扇窗。

天已经黑了,他却没了睡意。

头疼的感觉倒是少了些,他坐在窗边,想以前的事。

其实起初他还以为云殷是不在意,但是后来他也发现了,云殷应该就是已经忘记了他。或者压根就没把他和当初救下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毕竟那个时候他灰头土脸,又只有十岁。

李昭漪静静地看着月亮。

这也没关系,他想。

他记得就好。

陆重总是对他说,殿下,我后悔教你心善,这宫里不需要心善。

他不知道李昭漪和云殷的事,只是李昭漪向他打听过云殷的事,言语之间显然不是反感。问不出,他就只好委婉劝说。

但李昭漪说,师父,那你就不应该管我。

陆重因为偶然的恩情甘愿冒着风险甘愿照顾恩人的后代十八年,李昭漪没有刻意去学,但他至少知道知恩图报四个字怎么写。

能让他报的人很少。

除了陆重,就只剩下云殷一个。

陆重是亲人,云殷……

云殷是什么呢。

李昭漪不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个混乱颠倒的夜晚。

就在他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面前的窗边突然翻进来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外间的木柯。

还没等他扭过头,陆重就道:

“不用看了,药晕了。”

李昭漪动了动唇:“……师父?”

“收拾东西。”陆重看着他,言简意赅,“把所有要拿的都拿上,换衣服。”

“就现在,我带你走。”

第26章

陆重的话一出口,李昭漪就完全愣住了。

他说:“走,去哪里?”

陆重皱了皱眉。

只是他知道李昭漪的性格。

李昭漪表面软和,但其实骨子里很倔,尤其是认定的事。

快速地衡量了一下,他言简意赅地开了口:“尹恪是昌平的人,昌平和魏家准备了许久,今晚就要逼宫。这事云殷知道,所以今晚,守着你的人已经走了一小半。”

他轻声道:“小殿下,我已经把人支开了,想出宫,我们只有这次机会。所以有什么要问的,出了宫再问,现在先跟师父走,好吗。”

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但他最后的几句话还是说得很急促。

这是李昭漪第一次见他流露出明显的紧绷。

尽管他还没缓过神,但他已经下意识地开始照着陆重说的行动。

衣服,简单的干粮。

呆在外面别院最大的好处就是一切从简,连衣食都是方便携带的东西。

李昭漪做皇帝的时候一切都有人照顾,但他自小便没人伺候,都是自己收拾自己的东西,因此动作也算熟练。

收拾到床边,他看到枕头边摆着的拨浪鼓。

他分明没有拿进来,应当是云殷来看他的时候给他放到了边上。

他总是这样,喜欢反复地拿一件事逗李昭漪。

并且乐此不疲。

李昭漪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陆重在催促他:“小殿下?”

李昭漪回过神。

他有些慌乱地拿起了拨浪鼓,把它塞进了包袱里。

陆重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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