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时间匆匆而过。
这一日,陆清桉一如往常前往集市,耳边却传来路边酒肆内的交谈声。
“这太后娘娘失踪了也有一年了吧?还没找回来呢?莫不是和某个男宠私奔了不成?”
“我听说摄政王与东厂的人都找了一年了还没放弃呢。”
“诶?我怎么记得当今陛下也在找人?”
“€€,这你都信,陛下好不容易才趁着太后不在抢回皇权,怎么可能真心希望太后回来,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如今的朝廷可不安宁,我听说啊,摄政王与陛下每日在朝堂之上都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受苦受累的不还是我们这些百姓。”
陆清桉面色如常付了钱,转身朝山上走去。
踏入庭院,庭中桃花开的恰好,落红铺了满地,却没有瞧见往日在院中晒太阳的小狐狸与师父。
他抬手敲了敲卧房的门,无人应答。
正疑惑间,那间他从未踏足过的书房却传来破碎的喘息声。
难道他们受伤了?
陆清桉心中一慌,大步走了过去,谁知转身恰巧对上未曾关上的窗户,他霎时瞪大了眼睛。
小狐狸不知何时恢复了人形,正不着寸缕坐在师父怀中,面染红霞,眼角带着泪光。
而他心目中清冷似仙的师父,竟用力掐着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永远整洁的衣襟敞开,露出的胸膛上布满点点凌乱的红痕,与小狐狸背脊上的别无二致。
就连覆在双目前的白绸,分明依旧洁白,可陆清桉却觉得已然染上了不可言说的肮脏。
他虽不懂男女之事,却并非全然看不懂那一对交颈缠绵的人是在作何。
他的双眼浮起血丝,心跳乱撞着胸膛。
理智告诉他,速速转头移去,可眼睛却像是钉在了那雪白玲珑的蝴蝶骨上,无法挪开。
第88章 狐祸宫廷(10)
倏然,雪白的人偏过头朝他望来。
那双若含秋水的眸子带着漫不经心的嘲弄,嘲弄他的胆怯与见不得光的窥见。
陆清桉只觉得自己被蛊惑了心神。
不论是人妖殊途,亦或是沈在心与师父纠缠不清的感情,都让他对此排斥。
然而心中又会冒出不甘声音。
师父不是说他与沈在心有一段缘?又为何要与自己徒弟的有缘人做这样的事?
都说人妖殊途,既然师父都不在意,他又为何要苦苦纠结?
陆清桉闭了闭眼,敛下繁杂的思绪,转身欲离开,一幅画从窗棂飞出,落在他怀里。
画像上的沈在心未着红衣,而且前朝天子的黑色龙袍,他散漫坐于龙椅上,脚边蜷伏着一头白虎,手腕上碧绿的佛珠衬得他愈发肤色如雪。
陆清桉自小聪慧,当即将一切因果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不禁苦笑。
与其说是他的有缘人,不如说是他师父等待百年的转世爱侣。
而他,只是一个多余的人。
书房内,沈在心不甚在意收回目光。
他懒倦地伏在男人宽阔的肩头,热意熏然,使他浑身雪白又透着粉。
如同一株娇嫩欲滴的桃花被人握在掌心把玩,每一次蹂躏过那花蕊,糜艳的汁液迸出,伴随着似痛苦似欢愉的喘息,将男人眼底可怖的掠夺欲勾得愈发汹涌。
【呜呜呜宿主,当初就是云清昼把我弄坏的!】
152正在脑海中委屈地倾诉,试图然后沉迷在欢愉中的宿主清醒过来。
下一瞬,它便被云清昼再次从脑海中拎出来。
如幽灵般小小的一团被毫不留情地扔出了书房,在铺满桃花的青石板路上滚了一身落红与泥泞。
“陛下的体内,除了臣,再不可放入其他东西。”
云清昼偏头轻轻啃咬,在狐妖光洁的后颈烙印下深红的吻痕。
那双清绝似仙的眸子在欲望里沉浮堕落,他不愿再做那出尘的仙,只愿做怀中人卑微的野狗。
“你知道它是什么么?就敢这样对它?”
欢愉后,沈在心依旧靠在云清昼肩头,懒洋洋道。
“唔……”
男人不知餍足的啄吻,让他事后愈发敏感的身子有些受不住,雪白的皮肉可怜地打着颤。
沈在心本是突然从狐狸恢复成人,未着寸缕突然出现在云清昼年前。
好不容易结束这场一发不可收拾的缱绻情事,云清昼却依然没有让他穿衣的想法。
屋内明灭的烛光肆无忌惮在他身上流连,比烛光更放肆的,是云清昼深沉的眼。
沈在心微微抬眼,男人清冷如初的侧颜映入眼帘。
“哼,衣冠禽兽说得就是国师大人这般虚伪的仙人。”
云清昼很少笑,此刻埋在那脖颈处低低笑起来,如珠玉落入冷泉,低沉而矜贵。
“左右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玩意,若是陛下觉得它太吵闹,微臣自有法子弄来一个更听话的顶替他。”他云淡风轻道。
沈在心饶有兴致抬头,双手散漫地搂住他的脖子,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云清昼双臂环住他的腰,沉吟片刻,道:“陛下与这系统因为某种臣不得而知的缘故在一个又一个世界穿梭,需得完成与气运之子,譬如与燕无痕有关的事,方可离去。”
“除此之外,臣还发觉了一件有趣的事。”
“哦?说来听听。”沈在心勾起他一缕雪白的发丝,漫不经心绕在指尖把玩。
“臣曾为燕无痕,为清桉,以及梦境中某个与陛下前世有所勾结的人均算过一卦,卦象显示,皆是空空如也。臣虽对这些与陛下纠缠不清的男人憎恶至极,却也不得不接受这荒谬的猜测。”
“臣与他们,好像是同一人。”
随着他话落,周围一切声音忽而静止。
被风卷起的纱帘保持着荡起的弧度,桌案旁的青烟好似被冻住,庭院外,数片桃花停滞在空中。
怀中的狐妖半阖着眼眸,如同一尊无暇的玉雕。
【警报!7号碎片意识觉醒!】
尖锐的警报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不待云清昼分辨,又被另一股熟悉的力量镇压。
令人窒息的寂静如潮水般褪去。
他下意识抱紧了怀中恢复生气的人。
“同一个人?”
沈在心好似对方才所发生的瞬间无所察觉,只是顺着他低声呢喃一句。
“云清昼。”
“嗯?”
沈在心指尖微勾,不远处桌案上便悬空飞到他眼前。
他执笔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写下几十个云清昼不曾听过的名讳,每写一个,云清昼的眸色就变得愈发暗沉。
“这些,都是陛下的情债?”
沈在心轻笑,偏头看他,“国师大人可是糊涂了,我从未允诺过什么,又何来情债一说?不过是一些有过身体纠缠,用来打发无聊的野男人罢了……”
他说着顿了顿,凑近云清昼耳边轻声呢喃:“他们和你,是一样的。”
云清昼接过宣纸的手骤然用力,舒展平整的页脚被攥成一团。
“算算吧。”
沈在心从他怀里起身,看似漫不经心,扫过云清昼卜卦的手时却又是冷凝一片。
他并非全然不在意。
凭借云清昼的实力,为几十个人卜卦,应是瞬息间,就像当初为他算出如何续命一般。
可一个时辰过去,屋内烛火即将燃尽,云清昼额前已沁出细汗,仍旧未曾卜卦完。
直到沈在心重新换上新的红烛,方才听见闭眸的男人终于启唇。
“是空。”
“哪些是?”
云清昼垂眸看不清神情,“……都是。”
“……”
沈在心沉默片刻,眸中思绪变幻莫测。
但他好似早已有此猜测,倒还不算惊讶,只是淡淡应了声,“我知道了。”
转身欲走,又被叫住。
“沈在心。”
“还有事?”他不耐转身。
云清昼走到他面前,定定望着他,道:“方才,我也为你卜了一卦。”
“什么卦?”沈在心拧眉道。
“风月卦。”云清昼缓缓低头,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卦象显示,陛下……红鸾心动了。”
“呵……云清昼,你莫不是€€€€”
讥讽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吻堵在唇间,化作零碎的呼吸。
他微仰着头,被云清昼双手捧住脸颊,掌心滚烫的热意透过血肉,直达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