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寻春每次看着都很羡慕,试探性地问席余馥要,席余馥就说他脑子里只有这些无关紧要的。
“小时候以为自己是羡慕他们有花,现在想想,应该是羡慕他们那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
郁寻春谈论起这些,语气变得坦然又平静。
宴青川伸手摸摸他的头。
郁寻春拍掉,嘀咕:“不过收花的感觉也没有我想象那么好嘛。”
“为什么?我送你花不开心吗?”
郁寻春默了几秒:“感觉有点丢脸。”
宴青川更好奇了:“为什么?”
郁寻春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应该是开心的,觉得怀里的花怎么都好看,但看到宴青川抱着花在那里等他的时候,他有种想要挖个洞藏起来的窘迫感。
他不理解为什么宴青川能够那么坦然地沐浴在他人的目光下。
就好像抱着花走出机场时,全世界都在看他,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地议论着两人的关系。
光是想想郁寻春就觉得很丢脸。
宴青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趁着红灯一转头,发现他耳朵红得要滴血似的。
他无声轻笑,郁寻春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宴青川笑着不说话,一脸“你自己猜”的表情。
还能笑什么,当然是笑他可爱。
到家,郁寻春也给宴青川带了礼物。
当然,在他嘴里那不叫礼物,就是随手的伴手礼。
不仅是宴青川,刘叔和宴南山、爷爷奶奶都有。
一起放在茶几上,其中最小的盒子是给宴青川的。
“是什么?”一个长条形的礼物盒,宴青川拿在手里晃了晃。
“你自己看。”郁寻春有点逃跑意味地抱着花去了厨房。
宴青川拆开包装,是一支钢笔。
还是一支并不便宜的限量款。
宴青川有理由怀疑,所谓的伴手礼,不过是为了给他买礼物的借口。
郁寻春在水槽边插花,宴青川站在旁边玩笔,郁寻春嫌他碍事,把他往旁边推了推。
插好花,他把花瓶放进客厅。
转头宴青川还在玩笔,郁寻春转身,状似不经意地问:“宴青川,你周五晚上有安排吗?”
“没有,怎么了?”
“哦,那你,要和我一起去音乐会吗?”
宴青川收起钢笔,笑:“不是说不带我吗?”
“……本、本来也没打算带你,是跟我约好的人临时有事去不了。”
宴青川脸上笑容更深,他很想说寻寻你知不知道,你很不会撒谎。
郁寻春又说:“你要不想去就算了,我找其他人和我去。”
“好吧,”郁寻春脸上的表情刚松快一点,就听宴青川下一句,“那我去不了。”
“……”
郁寻春转头默默盯着宴青川看了眼,哦了声,要上楼了。
路过宴青川时被抓住手腕:“不再多邀请我一下吗?”
“你又不去我邀请你干嘛。”
“至少要问问我为什么不去吧?”
“我不想知道。”
“不行我一定要说。”
郁寻春拒不开口,两人无声对峙,宴青川失笑道:“如果你本来就是要邀请我的,那我肯定要去。但如果我是备选,我就不要去。”
他轻轻撞了下郁寻春的额头:“你是哪一个?”
郁寻春抽了抽手,没抽掉:“你放开。”
“你先回答我。”
郁寻春不吭声,宴青川歪头看他眼睛:“嗯?”
郁寻春别开头。
以往到这里,宴青川差不多也就放过郁寻春了,但他今天却有些强势,好像一定要让郁寻春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郁寻春从宴青川身上感受到了一点压力。
就像他话里说的,他虽然很尊重郁寻春,愿意将主动权交到他手里,但他其实很急。
这个认知更让郁寻春有一些窘迫。
是知道宴青川在等他,但自己又难以启齿,但又不想让他失望的难为情。
宴青川看透了他,他明明知道他是特意邀请他的,但他偏偏不接受以往那种凌磨两可的表达。
郁寻春看到他的脸就生气,也不知道是气他还是气自己,龇牙往宴青川脸上一撞:“特地邀请你的行了吧!”
他语气凶巴巴的,但脸很红,挣开宴青川两步就上了楼。
宴青川揉着生疼的鼻梁。
他探头:“寻寻,流鼻血了。”
郁寻春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宴青川捂着鼻子。
他“狼来了”的恶行太多了,就算郁寻春有点犹豫,但也是不相信偏多,握着扶手没动作。
宴青川强调:“真的。”
他一强调,郁寻春就更不相信了。要真流鼻血,他还能捂着脸和他说话?
肯定是骗人的。
“那也是你活该!”
“寻寻?”宴青川试探着喊他,见他当真没回头,才拿开捂脸的手。
掌心血迹猩红。
宴青川真流鼻血了。
他微微抬着下巴,抽了张纸走进洗手间,边擦鼻血边笑。
出现了一个大事故。
他的信誉在郁寻春那里岌岌可危,这可怎么是好?
第63章 第 63 章
第63章
乐团的演出在周五晚上八点, 郁寻春却一早就被黄隆邀请到了剧院。
黄隆带着他在剧院内闲逛,A市剧院上下一共有十层,院内设有大中小三个剧场。
其中大剧场最多可同时容纳两千名观众,采用的音响设备和控制系统也是全球顶尖。
此刻剧场内空无一人, 三层看台挑高二十米, 很是壮观。
舞台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曲谱架, 黄隆邀请郁寻春站上指挥台。
“感觉怎么样?”他问郁寻春。
很难形容。
郁寻春站上指挥台的那一刻,竟然会生出一种,整个世界都尽在自己掌中的膨胀感。
这里并不是舞台中心, 但这里是剧院中心。
不管是乐池里的百位乐手, 还是观众席的上千观众, 都将注视着他。站在这里的指挥家, 不仅是所有人的目光焦点,还掌握着他们的听觉。
在乐队表演的九十分钟里,他将主宰一切。
黄隆问:“之前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郁寻春依旧站在指挥台上,站在这里那一瞬间,他确实产生了一种当指挥也不错的想法,但冷静下来,他依旧没有动摇。
他并不想撒谎:“黄老师,相比于成为一名职业指挥家,我还是更喜欢做音乐。”
顿了顿, 郁寻春补充:“但我真的很想跟着您学习。”
郁寻春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 但看向黄隆的目光仍有几分忐忑。
黄隆笑意更深, 他听到郁寻春的话居然不怎么觉得意外。
如果郁寻春说, 他决心跟他走上指挥这条路,他或许才会有些意外。
郁寻春是个坦率又真诚的人, 这是除了他在音乐方面的天赋外,黄隆最喜欢他的一点。
他领着郁寻春去乐队排练厅,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听了你的歌。”
上次分别后,黄隆专门去网上搜了郁寻春的作品。
他把郁寻春的所有音乐作品都听了,毫无疑问,他的音乐是好的。
“我最喜欢你那两首吉他曲,”黄隆看他一眼,“很有灵性的曲子。”
正因如此,黄隆意识到他可惜郁寻春明珠蒙尘,但如果因为他的可惜,而让郁寻春放弃他自己的热爱,于郁寻春来说何尝不可惜。
他能在巨大的诱惑下坚持本心,更加难能可贵。
两人一路走着,偶尔有路过的人给黄隆打招呼,黄隆笑着应,带郁寻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