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延无言片刻,而后说:“也许不是它酒精度太高,而是你的酒量实在有够差。”
言牧现在没力气去思考该怎么反驳他,反倒是想起来另外一个问题:“话说我是怎么到车上来的?我刚才不是睡着了吗?”
傅思延淡定地答:“梦游。”
言牧一脸“你骗鬼吧”的表情:“不可能。我可没这毛病。”
“我要开车了,别跟我说话,会分神。”傅思延一本正经地道。
“你别驴我,你又不是新手司机讲两句话还能怎么你了,说吧,你是背我出来的还是……抱出来的?”言牧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到出来的方式无非就这两种——除非傅思延是从哪里找了一辆小推车。
“你希望是哪种?”
言牧想了想说:“我只希望不要是后者。”
傅思延冷冷淡淡的答:“那就是后者。开心吗。”
言牧:“……”你说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象了一下自己被傅思延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出餐厅的那片光景之后自己替自己尴尬的毛病又犯还是头实在晕的厉害,言牧之后就没再说话,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第62章 检讨(一)
回到家之后,言牧连房间都懒得回,直接就往沙发上很没形象地倒了下去,听着傅思延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窸窸窣窣的动静,很快就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但是睡了没一会儿,他又模模糊糊地感觉自己被人动作轻柔地抱起,接着转移到了柔软的床上。
他知道那人应该是傅思延,但眼皮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想睁都睁不开,便顺从本能,接着睡了。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晚上。
言牧是被饭菜的香味给熏醒的,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后那点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而相对的中午吃的食物也消化的差不多了,现在的他饥肠辘辘,便爬起来出门去冰箱找水喝。
“把这个喝了。”不过他刚走到一半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傅思延给半路截了胡,然后二话不说就往他手里塞了个马克杯。
言牧迷茫地低头看了一眼杯子里的不明液体,问道:“这什么?”
“解酒茶。”
怕苦的言牧:“好喝吗这个?”
傅思延脸都瘫了:“难喝也得喝完,不然晚饭没你的份。”
言牧:“……”你是会威胁人的。
于是他只好顶着一副仿佛下一秒就要英勇就义的毅然决然的表情,试探性地喝了一小口。
温度正好,一点都不烫嘴,最重要的是味道居然还不错。
所以他没再犹豫,开始放心地喝。
傅思延监督他全部喝完后才离开:“去洗手准备吃饭。”
“喔。”言牧马上听话地去洗手了。
他们各怀心事但又如同往常一般地吃完了晚饭,对一些事都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主动提,就这样度过了剩余的假期——高中的国庆只放五天假。
“有一件事情我还是很在意。”下了早读课,言牧很难得的没有闷头睡觉,而是把椅子转向傅思延那边,一手撑着脸问他。
“什么事?”
“昨天……就是那个女的,骂了你一句——”言牧说到这却犹豫了。
“你是指‘自闭症怪胎’?”傅思延倒是很准确地猜到了言牧想问的是什么。
“对。”
“你觉得我像吗?”
“呃……”
这个问题,不是那么的好回答啊。如果实在要回答的话,顶多是“怪胎”这一点比较符合。
毕竟傅思延脾气确实挺怪的,又不亲近别人,也不让别人亲近他。
“她说的都是真的。”
“啊?”言牧正发着愣,被傅思延这句话给惊地坐直了。
“很意外?”傅思延微挑着眉看着他。
“当然了。”言牧立马跟他凑近了,“你不是忽悠我的吧?”
“我说过有机会会跟你说的。”
“所以你当时指的就是这个?”言牧回想起傅思延去相亲的路上对他说过的话,恍然大悟道。
“嗯。”傅思延浅浅地应了,“回去再说。”
“这我知道。”言牧自然了解现在场合不对,但是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也许是我妈多嘴了。”
言牧:“……”傅思延的母亲……好像有点坑儿子。
“不过有件事我也很在意。”傅思延突然说。
言牧一怔:“关于我的?”
傅思延不答反问:“你说呢?”
“是什么?你问吧。”言牧慷慨地道。
傅思延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须臾,很认真地开口问道:“你会因为衣服贵舍不得买,酒贵舍不得浪费,硬要喝完。”
言牧闻言一头雾水:“对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那么你应该是想要经济自由的。”
“对啊,谁不想要经济自由?”言牧越来越懵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以你的个人能力来说,想要实现经济自由,完全有更好的职业给你选,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当老师?”
言牧不假思索地答:“因为快乐啊。”
“你确定?你明明就很喜欢睡懒觉,但是却得被迫早起。”
言牧讪讪地道:“但本身就没有绝对的快乐嘛,快乐和痛苦都是相对的。”
“就只是这么简单?”
言牧下意识地轻咬着嘴唇,像是在仔细思考该怎么回答才比较合适。最终,他斟酌之下很是犹豫地开了口:“最初的理由,只是一时兴起。”
"但是现在,我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工作。"言牧语气有些闷闷的,但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不否认一开始的确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但是来到这里后,他发现他是真的很喜欢这里。
在办公室跟傅思延斗斗嘴,即使基本上是屡战屡败也依然兴致高昂;或者跟李茉聊八卦;蹲班的时候抓摸鱼睡觉搞小动作的学生;上课的时候把自己会的东西教给对计算机非常感兴趣的学生……虽然也有令人不那么愉快的小插曲发生,但总体上他每天都过的很充实很快乐,这是毋庸置疑的。
还有……还有傅思延。
他一开始认为自己跟傅思延性格不合,应该没法愉快地相处,但自从跟他住在一起后,发现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反正我就是很喜欢,没有那么多理由啦。”言牧心里憋了一堆话,但最后说出口的只有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
傅思延一时间没说话,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也看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言牧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傅思延的脸色,心说难道他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我先去上课了。”恰好此时预备铃响起,傅思延又刚好第一节有课,就顺手拿起桌上的课本,先起身准备出去了,不过在出门前的最后一刻,他回过头淡声提醒了一句:“不要忘了你检讨。”
言牧:“……”干嘛好端端的要提起这个。
真是白瞎了他刚才的一片温情。
于是陈国伟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言牧一脸愁云惨淡地捏着根黑色签字笔,在一张纸上磕磕绊绊地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的画面。
“检讨书?”陈国伟凑过去随便扫了一眼最顶端的字,没想太多,还以为是哪个学生犯什么事了被罚写了检讨,“呦,言老师,可以啊,批阅学生的检讨呢?这学生是犯什么事了?”
言牧本来正在冥思苦想,没注意到陈国伟进来,被陈国伟那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吓得手都抖了一下,笔尖差点就在纸上飚出去一道横线。
他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挡自己写的字,心有余悸地回过头:“陈主任,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过来找你啊。”陈国伟见言牧伸手去挡,更好奇了,笑意更深,“这学生犯什么错啦被罚写检讨?”
言牧闻言脸上忽白忽绿的,最后在陈国伟审视的目光下终于十分别扭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是……我的检讨。”
陈国伟吃惊,高挑着眉直接发出灵魂四连问:“你的检讨?你犯事了?我怎么不知道?谁罚的你?”
言牧木着脸,一脸的生无可恋:“这个说来话长。”这还不都是因为傅思延!
鬼知道今天早上傅思延吃错了什么药,莫名其妙的就忒小心眼地开始追究起了他那天喝醉酒占了他的房间睡了他的床的事情,还义正辞严地表示为了让他长点记性以后不准随便碰酒,就要求他写三千字的检讨——必须手写,今天晚上之前还得拿给他看。
要是不写……这个傅思延倒是没说,但是以他对傅思延的了解,那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深知自己斗不过那个姓傅的,言牧就算心里再憋屈再不情愿也还是乖乖地捏着鼻子写了。
然而他已经很久没有手写过如此多的字了,检讨也还是年少无知的时候黑进他当时学校的招生网,把首页上面p的太过头的校园照换成了学校最脏乱差的厕所的照片才被罚写过的,所以他憋了足足两节课,现在傅思延都快第二节下课回来了,他也才堪堪憋出来一页纸。
三千字遥遥无期。
“对了陈主任,您找我是什么事啊?”为了防止陈国伟继续问下去,言牧不得已只好主动开始转移话题。
“噢,是这样。最近有两个比较重要的比赛,校领导希望你能去参加。”
“什么比赛?”
“一个是学生参加的,全国高中生计算机程序设计大赛。学校方面是想由你来担任领队,一周后带我们学校的队伍去参赛。”陈国伟讲起正事来就严肃了很多,笑容也敛了起来。
“一周时间?不太够吧。”言牧微微皱着眉,迟疑道。要是他去参赛那当然没问题,别说一周,就算下午让他去他都可以。但是如果是学生,要用一周时间培训他们去参加比赛,那恐怕就是过去当炮灰的。
“这你不用担心,在你来之前,我们的学生队伍就已经有经过培训了,这一周是希望你能帮他们最后在冲刺一下,然后带他们去比,争取拿个奖回来。”陈国伟看穿了言牧的顾虑,如此说道。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言牧随手转了转手上的笔,“但是为什么不让之前培训他们的老师去当领队呢?我这么中途插进来,是不是不太好?”
“领导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是那个老师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没办法再给学生们上课了嘛。”陈国伟可算是说出了真实原因,“怎么样?你意下如何?”
“行吧。”言牧思索了几秒后答应了,“那另一个是什么?”
“另一个是面向全体青年的,18~25岁的都可以参加,学校这边是希望你能参加一下,以你的能力,市赛应该是没问题的。”
“等等,您说的这个比赛全名不会叫……”
言牧凭着记忆说了一个大赛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