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丛舟头发乱糟糟的,刚哭过的眼睛又红又肿,眼尾的红痕还没消,看着清瘦了不少,下巴尖的摸上去都刺人。
“你呢,陆丛舟,怎么瘦那么多。剧组的饭菜不好吃么,我让小张从外面给你订吧,想吃什么订什么。”
陆丛舟摸着腕上的相思扣,腹诽道,他大概是相思病,有时候想霍北川想的吃不下饭,也就今天跟霍北川一起吃,胃口大开,吃了满满两碗。
“别搞特殊了,就是拍戏不适应,再加上浑身疼食欲不振,过两天适应了就好。霍北川,我想睡个觉,你要一起吗?”
这样直白地邀请,霍北川有些招架不住,他握着药膏的手一紧,在陆丛舟期待的目光里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睡吧,我看着你睡。”
霍北川扶着陆丛舟的腰躺下,帮他整理好凌乱的薄被,小心地盖上,自己就坐在沙发一侧,定定地望着陆丛舟。
忽地,薄被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握上霍北川的指尖,陆丛舟闭着眼嘟囔道:“你现在不许走,等我睡着你再走。”
“不走,乖,你睡吧。”
霍北川手指拨开陆丛舟额前的发丝,停在他紧皱的眉头上,一点一点抚平。
听到陆丛舟均匀的呼吸声,霍北川掰开陆丛舟紧攥着的手指,轻手轻脚出了卧室。
“周叔,你找我。”
霍北川电话响了四五声,霍北川看了眼是周叔,没接直接出来。
“我就说你回来了,你王姨说不可能,说好的出差到后天,怎么会好好的回来了。”
“陆丛舟在剧组吊威亚受伤了,我回来看看,分公司有李弋在,我放心。”
霍北川看着神色凝重的周叔,只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周叔,是爷爷出事了吗?”
“没有没有。”周叔摆了摆手,纠结了几秒唉了一声道:“你姑姑约了老爷见面,本来要回老宅见面的,老爷又临时改成了这边,估计一会儿就来了。”
周叔对霍倾音没什么好印象,他也算是自小就在霍家长大,霍砚山对霍倾音怎么样有目共睹,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只要是她提的要求,霍砚山没有不满足的,谁知道结婚之后,连家里都不愿意回。
“还是想要股份吧。”
秦家现在表面上光鲜亮丽,内里已经烂透了,所有的盈利现象不过是最后的遮羞布,勉强没让这个传承了几十年的世家崩塌。
他们能靠的也就霍倾音了,拿到霍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等爷爷去世,好继承爷爷手里一半的股份。
霍北川望着面前的茶几,他又把霍倾音小时候那幅画拿出来,他摩挲着霍倾音的名字,低声开口:“周叔,姑姑比谁都希望我的病好不了。”
外界只知道他身体不太好,不知道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趋势,霍倾音明里暗里打听过不少次,他散出去的消息都是说身体还好,就是些小毛病。
霍倾音估计是怕爷爷去世立遗嘱把股份都留给他,霍倾音什么都拿不到,这才着急要跟爷爷见面。
呵。
真讽刺啊,女儿和爸爸见面,要像公事公办似的预约,彼此防备着,没有一点温情,全是算计。
“爷爷呢,怎么没看见他。”
“老爷在午睡,跟霍倾音约的晚上七点。看他的意思,是想让霍倾音在家里吃顿饭。”
霍北川嗯了一声,到底是养了那么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周叔,你让保镖随时准备着。”
“明白。”
霍倾音倒不至于来硬的,霍北川就是怕,就是不信任她。
安排好一切,霍北川把积压的文件处理完,这才又回了卧室。
沙发上空荡荡的,陆丛舟不知所踪。
霍北川看了眼时间,距离陆丛舟睡着也就两个小时,人会去哪呢。
“陆丛舟,你在吗?”
霍北川竖起耳朵,浴室里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这人,刚说完不能洗澡,怎么又进浴室。
霍北川试探着开了下浴室门,咔哒一声,推门而入的霍北川正好和拧成麻花的陆丛舟对视上。
陆丛舟一只手揪着裤腿,另一只手扶在墙上,弯着腰,艰难地褪去衣物。
“欸,不是,你……”
陆丛舟脱的就差最后一件布料,他想着霍北川应该是去工作,他睡醒一觉黏黏糊糊的,偷偷摸摸洗个澡,怎么霍北川还回来了。
“我怎么了,舟舟,你有听我的话吗?”
许是刚放了水,浴室里蒸腾着雾气,在朦胧间,霍北川的目光直勾勾落在陆丛舟的大腿上。
明知道霍北川看的地方是他的伤口,陆丛舟还是莫名羞耻,膝盖慢慢并起来,手掌不自在地搭在腰上,低着头避开霍北川滚烫的视线。
“霍北川,我就是睡醒出了一身的汗,不舒服,就洗一下下,不会碰到伤口的。”
陆丛舟顺着霍北川的视线瞥到浴缸,顿时百口莫辩。
该怎么解释呢,他单纯就是睡懵了,只想着舒舒服服泡个澡,身上的伤口没疼,就忘了刚上完药的事情。
“霍北川,求求你了,我真的会注意的。”
怕霍北川不同意,陆丛舟气呼呼地使出撒娇大法,拉着霍北川的胳膊,自己半靠在霍北川怀里,抬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哥哥,真的好难受,你就让我洗洗嘛。”
咔。
霍北川猛地把浴室门锁上,深邃的目光落在陆丛舟的喉结上,他伸手抬着陆丛舟的下巴,低头俯身。
越靠越近。
陆丛舟后知后觉自己是半.裸着,还主动靠人家怀里,这不是纯纯勾引嘛。
所以,霍北川是被他勾到了?
嘿嘿。
陆丛舟暗自窃喜,长睫颤动着闭起来,察觉到霍北川的气息愈发靠近,他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
就见霍北川的指尖在他眼尾蹭了一下,轻轻捻了捻而后丢掉。
如果没看错的话,拿掉的是一根眼睫毛。
陆丛舟:嗯?
霍北川怎么回事哦,摆出这么大阵仗,就为了给他蹭掉一根眼睫毛,他还自作多情地把眼睛闭起来,太丢人了。
呜呜呜呜,霍北川会不会偷偷笑他傻啊。
“别用浴缸泡了,伤口刚好一点,我帮你洗一下。”
陆丛舟拽着内裤不撒手,他惊恐地看向霍北川,用颤抖的声线道:“你,你来真的啊。”
“不然呢,你以为我关门干什么。”
陆丛舟傻眼了,霍北川拽着他的内裤褪.下来,目不斜视,哄劝着陆丛舟躺在皮制的小沙发上,他拿起花洒试好水温才慢慢浇在陆丛舟身上。
浴室里的水气朦胧,霍北川许是怕热,衬衣袖子挽上去一截,衬衣扣子解开三颗,他单膝半跪着,一只手浇水,另一只手去给陆丛舟轻轻地搓洗。
陆丛舟眼睛半眯着,抬头时,他从镜子里看见现在的自己,浑身上下粉嘟嘟的,羞耻感压得陆丛舟喘.息声都低下来。
有记忆以来就没有人给他洗过澡,杂乱的念头一茬一茬冒出来,陆丛舟僵着身子,盘算着要是再有突发情况可怎么办。
水流划过远不比霍北川指尖擦过来的刺.激,陆丛舟轻颤着,度秒如年。
“舟舟,你坐起来一点,换个姿.势。”
水流从纤长的脖颈顺下来,霍北川指腹按在陆丛舟的喉结之上,他倾身靠近,温热的水浇了霍北川半身,黑色的衬衣贴在他身上,随着他的动作,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腹肌。
咕咚。
霍北川的指腹随着陆丛舟上下滚动的喉结移动,敏感点被按着,陆丛舟手指紧了紧,抬眼用迷.离的视线看着霍北川。
“哥哥,你做什么。”
陆丛舟抿了抿干涩的唇,霍北川就像是那种剧情里的制.服诱.惑,他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霍北川揉搓。只是看着霍北川都口干舌燥,想亲他。
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晃一晃脑子里的水,要不然怎么能同意霍北川这样离谱的要求,这不就相当于他最爱的礼物摆在面前,只能看,不能拆不能碰嘛。
可恶啊,霍北川不要再诱惑他了,真受不了。
“你以前的剧里为什么没有这两颗痣。”
霍北川爱死陆丛舟喉结上殷红的小痣,他发现每次陆丛舟害羞时,这颗痣的颜色会越来越深,像是散发某种信号。
就像现在,陆丛舟其实很开心很开心。
“是不是不好看。”
“好看。”霍北川手指向上,停在陆丛舟的眼尾摩挲,“喜欢。”
低哑的声线迷得陆丛舟要死,喜欢,霍北川喜欢。
陆丛舟勾了勾唇,灵活的小脑瓜转了转开口:“因为我以前演的那个剧不是主角,一个小乞丐不能太好看,剧组化妆的时候是往丑了画的。说这颗痣太显眼,要遮掉,全程是遮起来的。”
霍北川嗯了一声,也不知信了没有。
“这里,有人摸过吗?”
霍北川手指停在喉结的小痣上,眼睛直勾勾盯着陆丛舟,浓烈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
“只有你。”
陆丛舟自己都刻意避免去碰,甚至没穿书前他很多衣服都是高领的,在以前那些人的认知里,喉结有痣是不详的,还有人说他桃花多,一看就是渣男,这些话听的多了,陆丛舟就只能遮遮掩掩的。
一度觉得这颗痣影响了他的生活,几乎每一个陌生人看见,都是一副了然的模样,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陆丛舟有些厌恶。
可现在霍北川说喜欢。
“霍北川,你真的喜欢吗?可是,有人说这是不详的意思。”
花洒不知何时丢在地上,霍北川认真地捧起陆丛舟的脸,抵着他的额头道:“喜欢,很漂亮很漂亮,那是他们嫉妒你才这样说。陆丛舟,要说不详,我是不是更不详,你都不怕我,我怕什么。”
“嗯,我以后不说了。”
“霍北川,前面,我自己来吧。”
要正面面对霍北川,目光交错都有些困难,他那些微表情小变化肯定瞒不过霍北川的眼睛。
“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