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川把跌落的花洒捡起来,认真地给陆丛舟冲洗。
蒸腾之下,霍北川耳朵红透了,陆丛舟久久地注视在他泛红的脖颈上。
其实,霍北川远没有表现的那么淡定。
再往下……
陆丛舟抢过花洒自己洗,尽量避开大腿内侧的伤口,简单冲洗了几下就算是完事了。
“霍北川,可以了,你,你要不然先出去。”
霍北川没接话,只是给陆丛舟擦了擦头发,披上浴袍,还不忘蹲下给擦了擦脚掌。
脚腕被握着的地方一阵酥麻,得亏陆丛舟扶着墙,要不然他腿软的能直直地倒下去。
“舟舟,你先出去吧,我洗一下。”
霍丛舟浑身湿透了,陆丛舟点了点头,在关门离开前随意一瞥,正好看见他隆起的地方。
我擦。
怎么那么大!
陆丛舟之前还觉得自己就够可以了,现在一看霍北川,深深的自卑,他这在霍北川面前根本不够看。
唔,这,这怎么吃.得.下啊。
艹。
陆丛舟砰一声,脸颊通红地关上门,手指捂着极速跳动的心口,才恍惚自己在想什么鬼东西。
陆丛舟,你疯了,真是疯了。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耶。*
啊啊啊,《清心咒》念了几遍还是静不下来。
你清醒点啊陆丛舟,人家霍北川都对你没意思,那是什么,是情不自禁,是正常现象,人家霍北川有点反应,你搁这又唱又跳的。
骂了自己一顿,陆丛舟可算是清醒了。
霍北川真是好人啊,他都那样站在浴室里,霍北川都不为所动,可见其情操之高尚,是陆丛舟脑子里废料太多了,反思,必须反思。
这天怎么感觉还黑了,陆丛舟换好衣服走到阳台上,窗外乌云密布,盘旋着的黑云压过来,看着是有大暴雨啊。
穿书这么久,除了零星的小雨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
“陆丛舟,别靠那么近,阳台外面没有护栏,进来。”
霍北川刚出来就看见胆战心惊的一幕,这要是脚滑摔下去还得了。
“好的好的,我就看看天。”
陆丛舟下意识去看霍北川那个地方,宽松的睡衣下也挺明显的,察觉到霍北川的凝视,陆丛舟尴尬地捏了捏耳垂,嘟囔道:“哥哥,我,我腿疼。”
“该,说晚点洗晚点洗,要不然你把裤子脱了我再看看。那个药应该挺管用的,现在差不多要结痂了。”
“不用不用,其实吧,也没有那么疼。”
陆丛舟就是想转移话题,还给转移错地方了。
“你坐下,我把头发给你吹吹。”
霍北川手指摩擦着陆丛舟的头皮,就是简单的吹头发动作,陆丛舟都感觉到淡淡的暖意。
“王姨做了什么好吃的啊,我都饿了。”
“一会儿看看就知道。”
霍北川看了眼时间,六点五十,霍倾音应该也来了。
“姑姑可能过来了,你配合一下。”
陆丛舟点了点头,在下楼时非要霍北川抱着,他跳了一下,直接揽上霍北川的脖颈,亲昵地靠在霍北川怀里。
“哥哥,我腿疼你就抱一抱嘛。”
霍北川喉结动了动,低声应了一下。
霍倾音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霍北川抱着陆丛舟下来,眼底是压抑不住地诧异。
这俩人,够亲密的。
“呦,丛舟,你是怎么了。”
“霍爷爷,我腿软,不是,腿疼。”
两人应该是刚洗过澡,霍北川小心地把陆丛舟放下,没解释为什么腿会软,不对,是疼。
霍砚山露出一个过来人的微笑,这两天好多天没见了,正常,正常。
“姑姑,没看见你过来。”
“呵。”霍倾音回应的是一声冷笑。
来到霍家这么久,霍倾音还没有跟霍砚山说话,只觉得在这场长达十几年的对峙里,先开口的那个人就输了。
父女不像父女,亲人不像亲人,拧巴着,没有一个人愿意先开口。
“霍爷爷,咱们能不能先吃饭啊,我好饿。”
“行啊,你王姨特意做了你爱吃的麻辣龙虾,你能吃吗?”
陆丛舟眼角亮了亮,飞快道:“我能啊霍爷爷,能吃一盆。”
“行行行,吃饭吃饭。”
周叔把霍砚山扶起来,慢吞吞移到餐桌上。
霍倾音看了好久,才恍惚地收回视线,什么时候她需要仰望的人,已经佝偻着身躯,连吃饭都要有人搀扶了。
陆丛舟想着这几个人里,可能就他还能开口叫霍倾音吃饭,他也这样做了。
霍倾音呆着没动,还是陆丛舟又道:“总不能我们吃着姑姑看着吧,哪有客人看着的道理。”
是啊,她已经是客人了。
霍倾音看着桌上的饭菜,在她落座的位置上摆着的几道,全是她爱吃的,霍倾音心脏软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成高冷的模样。
“霍北川,你帮我剥虾吧,我懒得动。”
“好。”
很快陆丛舟的小碗里就堆满了虾肉,陆丛舟夹了满满一筷子喂到霍北川唇边。
“好吃吗?”见霍北川点头,陆丛舟满足地眯了眯眼睛,“你只能吃这一点,要不然你的胃受不了,剩下的我替你吃,就当是你吃了。”
“好。”
霍倾音机械地扒着饭,什么时候食不言的规矩都没有了。
一顿饭就只有霍倾音吃的索然无味,她心口憋着一口火气,在霍砚山起身时冷冷开口:“我不吃糖醋排骨好多年了。”
“爷爷的女儿爱吃。”
霍北川一句话,几乎是点燃了所有怒火。
霍倾音看向他,这是什么意思,暗讽她已经不是霍砚山的女儿了嘛。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霍倾音还是没开口喊一句爸,她想起来之前秦朗跟她说的话,只有拿到那百分之三的股份,秦氏还有一线希望。
霍倾音深吸了一口气,用细如蚊蝇的声音开口:“爸。”
霍砚山愣怔一瞬才慢慢起身,“小周,你去把东西拿来。”
“都过来坐。”
霍倾音隐隐察觉到不对,还是在周叔回来前开口:“爸,我想要你手里百分之三的股份。”
没有一句寒暄,上来就直奔主题。
哪怕陆丛舟这个外人都看出霍砚山此刻笑容的勉强,以及淡淡的释然。
他应该,早就猜到了。
“老爷,给您。”
周叔拿过来的是股权转让书,是在股东大会上通过的书面材料,所有流程都已经走完了。
“丛舟,这个你拿着,之前早就说好的,要把霍氏百分之三的股份给北川未来的媳妇儿,北川说了,这辈子认定你了,永远不变。”
陆丛舟诧异地看向霍北川,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知情。
“拿着,丛舟,难道你不想跟北川在一起一辈子啊。”
陆丛舟接过股权转让书,轻声道:“谢谢霍爷爷。”
还有一份,是霍砚山手里剩下的百分之十七,他是想等自己病重,留给霍北川百分之十五,给霍倾音百分之二的,现在,唉。
“北川,给你,霍氏交到你手上,爷爷放心。”
眼看着霍砚山手里所有的股份都分完了,霍倾音慌了,她焦急道:“这不公平,凭什么都给霍北川,我才是你的女儿,顺位继承也应该是我。”
“哦,你还知道是我女儿啊。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我以为你忘了。要不是为了股份,你会喊我那声爸吗?”
“你妈是怎么去世的你最清楚,秦家那个杀人凶手只判了二十年,你嫁给杀人凶手的堂哥,你觉得你妈妈九泉之下能安心吗?”
“霍倾音,秦朗到底有什么好,连他是杀人凶手的堂哥你都不在乎,那是你妈,从小最宠你的妈妈。把股份给你之后呢,便宜了秦家,你结婚的时候不是说了,以后跟霍家没关系,既然没关系,就不要觊觎霍家的股份。”
霍砚山捂着心口,越说越激动,呼吸都困难起来,这么多年,他妈妈的忌日霍倾音没有回来过一次,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把股份给一家子杀人犯。
“秦朗不一样,他跟秦家人都不一样,他贴心温柔,比任何人都爱我。是他给了我家的温暖,我爱他。”
呵呵呵,笑话,笑话啊。
一个认识两个月的人给了她温暖,养了二十多年的家没有温暖,让她受了委屈。
霍砚山血压都上来了,他怒吼道:“滚,滚出去,以后都不用回来这个冷冰冰的地方,反正这没有温暖,没有一丝温情。”
“我说的不对吗?你们只爱哥哥,有什么都是他先要,他不要了才轮到我,我难道只配用他剩下的吗?”
霍倾音想不明白,都是儿女,霍砚山凭什么偏心。
“霍倾音,你捂着心脏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更受宠,你哥哥从来没有靠过家里,他为什么接手霍氏你最清楚,是你要嫁给杀人犯的堂哥,是你不要。你妈妈对你的爱视而不见,哥哥对你的好你置若罔闻,刚认识两个月的秦朗你说他爱你,就寻死觅活嫁给他。”
“畜牲,真是畜牲。要读博的是你,想要霍氏也是你,是你太霸道,你哥才一步步忍让,你以为你哥不想么,他是爱你这个妹妹,我补偿他不应该吗?霍氏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良心让狗吃了,你不是人。”
霍倾音哑然,哪怕知道自己是既得利益者,还是嘴硬不想承认,她也是霍家一份子,凭什么不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