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为什么老王会如此痛恨性犯罪者。
另外,因为老阴苍白的外貌、遭受侵犯的经历,乃至病弱的体质,都和苏麻有近似之处,所以老王当初不由自主移情,把对妹妹的愧疚感投射到了他的身上,无意识地把老阴当成苏麻来保护。
不过后来已经演变成对老阴本人的习惯性照顾了。
我:这算不算是替身梗?
基友:是男妹妹。
本章冻结后有修改。
第133章 遭劫
时针拨回现在。
东埠警局一队办公室。
“凌教授,被劫走了?”
脑海中尽是银发男人那副浅笑从容游刃有余的模样,因此听到这个消息时王久武不免心下一惊,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幻听。他颇有些不敢相信地追问,“什么时间?谁做的?”
“我推测在今天傍晚之前。”
说着郑彬打开了办公室里的投影仪。利用大屏幕缓缓降下的工夫,一队长抓紧时间向众人解释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接下来我要播放的是凌凛遇袭的画面,视频来源于他身上之前安装的隐藏摄像头与麦克风。虽然切断了和我这边的链接,但窃录设备的存储器始终在运作。”
闻言基金会顾问耳尖一动,等等,摄像头与麦克风一直没关?
比起凌凛遭劫此事本身,这一点甚至更令王久武感到震动:倘若凌凛身上佩戴的窃录设备始终保持在运作状态,那今下午盥洗室中他与自己发生的对话,岂不是已被“记录在案”!如一道惊雷劈过,这个闪念霎时害王久武出了一身冷汗;青年连忙偷眼,观察起郑彬的表现。
幽蓝的投影仪电子光下,此刻一队长脸上只有为挚友担忧的焦虑与烦躁。
心怀惴惴,褐眼的青年勉力维持住面上的平静,忐忑地看起大屏幕上播出的画面——
一条柏油公路蜿蜒延伸,写有“鱼岭”的路牌自两侧飞掠。
在视频开头的一分钟时长内,隐藏摄像头的镜头视野被局限于一方挡风玻璃之中,直至车子驶进一幢漂亮别墅的半开放式车库。车门打开,画面一阵抖动,凌凛下车,慢慢步行到别墅门前。
显然他事先对接下来的危险遭遇毫无察觉。
输入门禁密码后,大门应声而开,电子女声欢迎别墅主人的归来。凌凛进门,在玄关处换下鞋袜,打开暖气,随手往身上披了条薄毯。
至此一切仍十分平常。
然而在视频的下一分钟,当凌凛穿过玄关、转到客厅的时候,感应顶灯毫无征兆地亮起,镜头外的人尚未来得及赏尽室内复古典雅的装潢,便被灯下静默伫立的几个灰影吸引走全部目光。看身形,这帮不速之客是几名高大男子,将自己壮硕结实的躯体严实罩在宽大的布袍之下;低扣的兜帽藏起了男子们的面容,长至拖地的下摆则遮住了他们的腿脚,乍一看,仿若只有几件灰袍在半空飘荡。
镜头后撤,应该是凌凛下意识退了一步,身上薄毯滑落。
接着视频中第一次出现了人声,是凌凛询问“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灰袍男人跟着出声,却并非是回答别墅主人的问题:
“凌凛,东埠大学心理学专业副教授,现年三十岁,混血儿,外祖父是法国人,外祖母是埃及人——可否无误?”
同凌凛好听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这人嗓音尖哑吞字少音,就如同正有张砂纸于颤抖的声带上摩擦。可以想见,他怕是此前已很久没有开口说话。
“你们先回答我的提问,我才能告诉你们我的答案,”似乎是想拖延时间,凌凛故意又问了一遍,“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我的个人信息和门禁密码?”
“我们问,你回答,没有其它。”
“朋友,这可不是达成良好沟通的正确方式,”凌凛笑了笑,“至少也该告诉我,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交出来。”
又一个尖哑的男声忽地响起,听方位距麦克风相当之近。不知何时,在场的另一个灰袍男人已走至凌凛身边,从布袍下伸出一只枯干手掌。
“什么?你们是想要钱吗?”别墅主人装出不明就里的模样,“尽管拿去,保险柜就在楼上,我会告诉你们密码。”
他仍在尝试拖延时间。可惜的是,不速之客已识破了他的意图。
接近他的灰袍男人不再废话,劈手就将凌凛掩在背后的左臂拗到身前。镜头之下,可见凌凛的手机已悄然拨通了紧急报警电话,而屏幕上无声计数的通话时长显示,只需再几分钟,接线员便能定位到他。
没有时间了。
手机被狠狠摔到地上,碎块飞溅;芯片与电话卡被单独捡了出来,掰成数片。
习惯于“文明优雅”的言语交锋,人生一路顺风顺水的心理学教授,何曾见过此等野蛮暴力的阵仗。镜头外王久武的耳朵捕捉到一声低喑的惊呼,他推测,凌凛即是在这一时刻开始惊慌。
所以凌凛接下来才会作出错误的选择。
屏幕闪动,视频画面急切至后方——趁这帮不速之客不备,佩戴镜头的人突然转身疾逃,奔向不远处的客用洗手间;只要能及时跑进去反锁上门,凌凛就可以暂时安全,再度争取到同这帮人谈判周旋的机会。
然而镜头里外的人都没有想到,尽管宽大的布袍看上去绊手绊足,却丝毫没有影响不速之客们施展拳脚。
一声痛呼,凌凛从后被人扑倒。
运镜颠簸,天旋地转。
无比混乱的几十秒过后,大屏幕上的画面终于恢复平稳,视角却明显变低,估计是佩戴镜头的人被强压着跪了下来。一抹赤色糊住了大半个镜头,镜头前的地板上更是不断有血珠滴落,挣逃失败的这个男人连呼吸的声音都压抑着疼痛,变得缓慢而粗重。
见此一幕,检察官眉纹愈重,“凌教授受伤了。”
余光瞥见一队长手背青筋暴起,贯山屏略加思索便又多余补充了一句,不知能否算得上对郑彬的安慰,“不过,血液呈滴落状,不成流柱,估计伤势不重,结合高度来看,应该只是磕破了额头的皮肤。”
“贯检,”猜到了贯山屏的心思,郑彬有意岔开话题,“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引起不适,您有个心理准备。”
一队长话音未落,画面果然一变,自镜头边缘“飘”来布袍一角。
是为首的灰袍男人走了过来:
“乖乖跟我们走,免受更多皮肉之苦。”
“我早就说过,”吐息中夹杂着强忍疼痛的细小抽气声,凌凛回敬道,“如果你们此行是为了求财,大可以直接把钱拿走——”
“我们要的是你。”
“要我?”
“你的身体,”灰袍男人语气毫无起伏地开口,“给我们。”
“……你们难道是想!”
似是为了冲淡屈辱的感觉,别墅主人拼命攒起气力,重新高昂起头颅。因此直直挺起的胸膛改变了镜头的水平位置,于是由一个自下而上的角度,他佩戴的窃录设备顺畅运作,清晰拍到了不速之客兜帽下的面容。
显然,凌凛自己也看到了那张脸。
因为镜头随着他的躯体一瞬震颤。
身处警局的几人亦全部面露骇然。
从刑事检察官,到基金会顾问,再到东埠一线刑警;从被烧焦的皮肉,到被刀刃剜出的血洞,再到被强酸融成一团的五官——无论是亲眼所见还是翻看照片,何种程度的毁损面目,在场这几人不曾见过验过?可他们此刻却仍因灰袍男人的脸心生惊撼……如果那团浑沌的东西,还能被称作为“脸”。
无眉无鼻无耳,面上本该生有这些器官的部位,如今只有秃裸的皮肤一片。一张嘴成了一条缝,灰袍男人的双唇亦被切除,徒有两瓣同色皮肉虚阖在一起,宛如一道刀刃划开的伤痕。更有甚者,施刑删修他面容的不具名者似是想连这人的双眼一并移除,虽因他仍需视物而作罢,但终归是找到了替代的方法:不知是手术缝合还是别的什么操作的结果,那原本应是眼睛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两个小小的“视孔”,隐约可见内中黑森森的瞳孔;怨毒狠恶的目光,自这比笔尖大不了多少的小洞中迸出,如一柄淬过毒的尖刀,直插进与其对视者的脑海深处。
“沉海秘社……‘无相使徒’?”
从凌凛齿间挤出了这个称呼。
“正是,”为首的灰袍男人回道,“受祂神谕,带你前往荣光之处。”
在镜头所染血色的遮映之下,这张不具五官的脸显得愈发诡异,配上那一身宽大多褶的灰色长袍,就如同自深海而来的一只人型水母——王久武记起来了,于大鱼庙中“海大王”塑像四周,那十余个灰衣大帽的“海民”,正是类似的装束!
血流肿胀,头中钝痛似擂鼓。
而屏幕中别墅主人有些破音的惊叫更是加重了青年的症状:
“原来是你们!”
凌凛再度挣扎起来,想要从几个男人的掌压下站起身:
“你们怎么敢!我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视频于此停在了最后一帧。
画面之中,那张无相之脸逼近,迫至众人眼前。
……
放映结束,郑彬关掉了投影仪。
“半个多小时前,一个陌生邮箱发给我这个视频,”他咬牙强压怒火,“我拜托网监反向追查,结果发现实际持号人早已去世,不知是谁盗用了那个邮箱。网监还通知我,IP地址指向一个黑网吧,发信者的身份无从追查。”
“不,”检察官却说道,“发信者已经暴露了身份。”
见众人眼神不解,贯山屏只好解释了下自己的思路:
“能从凌凛身上佩戴的窃录设备中提取出这段视频,还能从容前往网吧发出邮件,那人即便并非劫持者其中一员,想必也同沉海秘社关系匪浅。”
“既然算是同伙,那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他们劫持了凌凛?”郑彬仍感疑惑,“邮件没有正文,也没有附写任何要求,显然不是为了勒索。”
突然又想到了其它可能,一队长提高了音量:“难道是想威胁警方?就像他们当年劫持人质来威胁我师娘停止侦查一样!”
看这人心焦气躁,为稳定局面,检察官不得不出言劝止,“郑队,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保持冷静,才能把事态状况捋顺清楚。”
“凌凛是我重要的朋友,他如果出了什么事,我——”
“郑队,”检察官声音一沉,“坐好,我有几件事向你求证。”
对上这俊美面容现出的严肃神情,郑彬狠叹口气,依言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后,用手狠狠搓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有走到近前继续给他增加压力,贯山屏站在原处,开口询问:
“如果存储器始终在运行,刚才播放的视频只有十几分钟,明显时长过短。郑队,是你挑出了最关键的部分?”
“不是,视频发到我手里时就只有这些内容。”
“那应该是发信者进行了剪辑。”
稍作思忖,检察官给出了自己的推测,“那个人想让你知道凌凛遭到劫持,却并不想让你看到全部内容,我猜,源视频缺失的部分,其中含有对他不利的信息。”
默默旁听的王久武隐约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他和凌凛的对话亦在视频缺失的部分之中,想不通发信者为何会代为保守秘密,但唯有一点他十分确信,那便是绝对不可能是出于某种好意。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苦闷无比,正被高烧煎熬的头脑愈加胀痛,青年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强打精神,继续听那两人分析现有的线索——
“有利没利,对谁不利,之后再说,”郑彬把话题带回起点,“我还是那个问题,如果发信者是同伙,那他告诉我凌凛遭到劫持的消息,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只推测发信者或许是劫持者的其中一员,从没有说是‘同伙’。”贯山屏纠正道。
郑彬一愣,“这不是一个意思?”
贯山屏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