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雀跃的少年以为自己迎来了飞上枝头的机遇,越走近,心就跳得越快。
他望着姚湛空迷离惝恍的眼神,渐渐陷入痴迷,他不再惦记可能获得的利益,眼里心里都是那个如神般高坐的男人。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他双腿一软,跌坐在姚湛空膝前,像讨宠的猫儿般将小巧的下巴搭在了他的膝盖上。
“阿湛……”他气息软软地叫他,羞意蒸红了脸颊。
姚湛空在他的称呼里久久失神,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问他,“多大了?”
“十九岁……”姚湛空碰都没碰他,少年就已经软成了一滩水,什么利益好处都忘光了,只想和眼前的男人春风一度。
他拉住姚湛空的裤脚,一寸寸直起身体,与姚湛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他如此强大,又如此优秀,那双高不可攀地金瞳罕见地起了雾,尊雅因此褪去,欲望随即上涌,他因醉意而微醺的眼神被少年错认为沉溺。
他胆子越来越大,举动越来越放肆,甚至忘记了别墅里的三条禁令,柔弱无骨的手逐渐向姚湛空腿跟处摸去。
“可以了。”
平平静静地三个字,击碎了少年所有的美梦。
姚湛空隔着衣袖攥住他纤细的胳膊,金瞳中竟有丝违和的童真,他认真道:“声声不会这样做,所以,你也不能这样做。”
少年浑身一颤,纵使千般不愿,还是拿开了手,垂头委屈道:“我记住了,阿湛。”
姚湛空挥了挥手,少年便沿着来路离开了。
哪怕姚湛空醉成一滩烂泥,他也依然是S级的哨兵,违逆他的意思便是自寻死路,没人会蠢到拿命开玩笑。
会动的木头美人们在自己的角落里演绎着独角戏,姚湛空倚在单人座椅上旁观,同时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
他望着一园子的“声声”,尽情放纵自己去追忆。酒精麻痹了他的理智,也会抹去醉酒时的记忆,后劲一过,他依然是那个掌控全局的姚湛空。
宋磬声看着底下那一幕,忽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向系统说道:“姚园里的人都知道,别墅有三条不可违地禁令。”
“一不可忤逆先生;二不可泄露内情;三不可……做任何未经允许的靠近。”
系统刚要点头,就见宋磬声转身下了竹楼。
他穿过集体愣住的美人们,坦然展露着自己百分百相似度的容貌,毫不避讳地走向了姚湛空。
系统急了:“宋先生!禁令三!他没叫你你不能过去!否则会被处理掉的!”
它急到连姚湛空的名字都省略了。
姚湛空虽然不记得醉酒后的事情,可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一旦违规,四十人集体作证,宋磬声将立即得到相应的处罚。
“我不会违规的。”
事关性命,他怎么可能冒进,他靠近,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
宋磬声缓步接近,站在了可被允许的最近距离,他内心也很紧张,但依然迈出了这一步。
他与姚湛空迷蒙的金瞳对视,并向他伸出了手,“阿湛,来。”
王座上的男人眯起了眼眸,数秒后歪了歪脑袋,轻声疑惑:“声声?”
“是我。”
宋磬声悬心坠地,笑容更加温柔。
而姚湛空的选择更是跌破围观者的眼球,他竟真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宋磬声靠近。
宋磬声伸出的手被温柔地牵住,姚湛空高大的身体委屈地缩起,别扭地枕在宋磬声肩上。
他侧头,像动物一样嗅了嗅宋磬声的脖颈,随后满足地闭上了眼,肯定道:“是的,是你。”
第013章
宋磬声任由他抱着。
也任由周围惊愕的目光打量着。
他没有触碰姚湛空,更没有未经允许便靠近,自始至终都是情难自控的姚湛空在主动。
他贪婪地抚摸着宋磬声的身体,温热的手隔着衣服游走在他身体各部位,不是狎昵的抚弄,而像在通过他的皮肉,确认他的骨骼。
潮热的气息混着醇厚的酒香逸散在宋磬声周围,姚湛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揉捏他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宋磬声感觉到了明显的痛意,可他依旧站着没动。
醉酒的人毫无理智可言,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重,他只在不停地通过揉捏与抚摸来确认。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这只是场梦,所以他努力延缓梦醒的时间,不停地触碰宋磬声的身体。
却触碰,就越确认。
这是他九岁起就贴身侍候的人啊,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他的样子,又怎么可能将他从自己的骨血中挖出。
旁人越与他相似,姚湛空就越能清晰地认知到他已死去的事实,但痛也无妨,痛也是一种知觉。
可是今天,一切都不同了。
是他,真的是他。
姚湛空无比沉迷,又无比深信。
他紧紧抱住了这场梦境,喃喃道:“声声好冰……”
死人的心跳是燃不起体温的,尽管系统已经做了调节,可宋磬声的体温依然与常人不同,高级哨兵的体温又比寻常人热,两一对比,差异更明显。
“我暖暖你……”姚湛空将他抱在怀里,像巨婴抱着他最宠爱的大布娃娃,依恋而病态。
宋磬声环上了他的脖子,挨近他耳边,用最绵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阿湛,我们去那边坐着好不好,你这样抱我,我不舒服。”
宋磬声柔软的手臂成了最坚固的缰绳,被他环住脖颈的姚湛空乖得像条被驯服的狗,他听话道:“好。”
他抱起宋磬声,结实的小臂稳稳拖住他的臀部,像座椅一样让他依偎在自己怀里。
他抱着宋磬声走上座椅,将自己当做垫椅,让宋磬声跨坐在他腿上,二人正面相对。
宋磬声省了以杯盛酒的步骤,随手捞起酒瓶,将瓶口对准了姚湛空湿润的嘴唇,诱哄道:“阿湛,要我喂你喝酒吗?”
既是因酒,也是因身前的人,姚湛空早已彻底迷乱,哪怕宋磬声手里拿得是穿肠的毒,姚湛空也会点头喝下。
姚湛空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宋磬声按住他的臂膀,借力支起身体,位置的变化弥补了身高的差距,此时的他可以轻易俯视姚湛空。
他抬起瓶口,两个玻璃珠相互摩擦,将涌出的酒液分成细细的一股,清凌凌的液体向下流淌,顺着姚湛空后仰的头和微张的唇,流入他的胃部。
姚湛空乖巧地咽着酒,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宋磬声,朦胧眼神充满了沉醉,无边的信赖让他纯真的像是稚儿。
纵使容貌已经变样,可此时的姚湛空还是奇异地与多年前的小狐狸有了重合。
在这样的视线里,宋磬声的身体甚至开始反常的燥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他二人身影交叠,从旁看去宛如缠绵中的爱侣。
醇香的酒液甚至让滴酒未沾的宋磬声都有了醉意,他抬手拂上姚湛空的侧脸,用拇指温柔地摩挲着他腻热的肌肤。
系统看了眼宋磬声明显亢奋起来的身体数据,欲言又止。它以为宋磬声尝到了一点甜头,又开始遗忘死后的痛苦。
却又听宋磬声深吸一口气,问它:“如果此时在酒里掺毒,能杀了他吗?”
系统一愣,随即迅速否认:“不行,他受小世界庇佑,任何谋害都会有各种意外来阻碍。”
一阵风,一枚松懈的螺母,一道闪电,一个横斜出来的树枝,都有可能成为阻碍。
因为总会绝路逢生,所以才叫天命之子。
不过宋磬声的问题也让系统松了口气,它道:“我以为你心动了。”
宋磬声被拽回记忆后应激抽搐的画面还在它眼前,它是真的不想让他再受折磨了,可它只是个系统,违规受罚也是它不可违抗的程序。
宋磬声一愣,随即想明缘由,他低声嗤笑,“没办法,老毛病了,一看到自己被狂热地爱着,就容易激动。”
当初就是为了将这份爱变成永恒,他才心甘情愿地赴了死。
对那时的他而言,不被爱比死亡更痛苦。
可他孤独九年才发现,死后被爱只是缺爱者的幻想,被遗忘才是普通人的常态。
他冷漠地注视着烂醉的姚湛空,心里很清楚,不出半小时,他就会恢复理智。
宋磬声将空了大半的酒瓶放至一旁,轻轻盖住姚湛空的眼睛。
姚湛空下意识抬手去拉,口中喃喃:“看不见了,我看不见声声了……”
“不要紧,”宋磬声温柔地哄着他,“我在你身边,哪都不会去。”
他感受着掌心睫毛颤动的瘙痒,继续道:“阿湛,闭上眼睛睡吧,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姚湛空已经彻底没了理智,仅剩的潜意识还是让他嘟囔出了两个字:“骗我。”
“不骗你,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宋磬声的口吻轻的像叹息:“答应你的事情,我全都做到了,毁约的人,是你啊……”
姚湛空口吻含糊地否认,却敌不过酒精上涌的醉意,在宋磬声遮掩的掌心下闭上了眼睛。
他睡着了。
而宋磬声的目的也已经达成。
他从姚湛空身上下来,又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只是这次,他并未去竹楼,而是找了个不起眼的暗处坐了下来。
他平静地接受了一切打量。
这里是姚园,姚湛空就是规矩。
而能引诱到姚湛空的他,更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不会有人找他的不痛快,他可以安静等待姚湛空醒来。
系统悄悄问他:“宋先生,您得到什么线索了吗?”
“或许。”宋磬声模棱两可道:“等他醒来就有答案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沉寂了片刻的宴会场重回热闹。
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和姚湛空说话的机会,所以有新人也好,没新人也罢,他们在意的只是利益。
只要每月出现一晚,他们就能住在寸土寸金的帝都中心,出门有专车接送,无限额的钱随便刷,当季的新款还未上,就有人打电话问他们是否要预定,更不提送他们来此的人借此得到了多少好处。
这样奢靡的生活足以抚平得不到姚湛空的幽怨,即便唯一的观众闭着眼不再看,他们依然卖力地表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