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鹤不着痕迹地凑坐过去,将手放在宋磬声腰间,乍一看只是安分地搂抱,只有被抱着的人才知道他有多不规矩。
“声声……”裴野鹤轻轻挨近他,先是轻若风拂地吻着他的脖颈,继而流连至耳垂,侧脸,最后落在他唇上,一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握着他纤白的手腕举过头顶,压在沙发后面悬挂的粗布画上。
宋磬声轻哼一声,顺从地张开唇齿,由他探入征服。他越纵容,裴野鹤越凶猛,绷直的腰渐渐软化,裴野鹤将他打横抱起,起身往卧室走去……
冬日里昼短夜长,低哑的声音被紧闭的卧室门隔绝,只有珍珠的耳朵时不时转动,像是有什么动静一夜未歇。
…………
次日一早,宋磬声还在床上赖着,裴野鹤却早早就起来了,他在厨房里轻手轻脚地忙活,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去卧室里叫人。
宋磬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困又饿,短暂犹豫之后,到底是钻进鼻子的香气占了上风,他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洗漱吃饭。
“下午去看电影吧?”裴野鹤兴致勃勃,“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看过的英雄征程2吗?现在都出到4啦,我们可以找家私人影院,将3和4一起补了。”
宋磬声没什么意见地点了点头,道:“吃过饭就去?”
“你可以小睡一会,睡醒我们就去。”
说这话的时候,裴野鹤明显气弱。不让宋磬声睡觉的人是他,将人磨醒还要一句句折腾哄他说话的人也是他。
宋磬声又累又困,整个人像是在温泉里蒸久了,通身红的像过了热水的虾,还要应付裴野鹤那一个比一个折磨人的鬼点子,神志不清间不知道说了多少将裴野鹤哄上天的情话。
不过大梦一醒,宋磬声就忘了个干净,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不过他也是真累了,本以为吃了早餐怎么也该清醒了,可躺在床上消食时,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可他睡得不安稳,裴野鹤的手机铃声一响就将他唤醒了。
“……好,我知道了。……对,将人扣着,我亲自审。……不用急,慢慢磨。”
电话刚挂断,宋磬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要去监察厅吗?”
裴野鹤通电话时的声音低沉又阴郁,可与宋磬声说话时,又立刻温柔了起来。
“是呀。”他走到床边,弯下腰,让宋磬声来抱他的脖子,“你和我一起去吧,在我办公室等我。”
宋磬声抬手环住他,仅凭着裴野鹤的腰腹力量将自己拉离了床榻。他们小时候经常这样玩,宋磬声爱懒床,裴野鹤就假装自己是起重机,每次都以“吊货”的方式哄着他起床。
小时候他还会用腿勾住裴野鹤的腰,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不下来,可现在不比从前,他现在的身体经不住他做这个动作是一方面,这个动作还会勾起发生在近日里的一些回忆。
就算裴野鹤不说,他也是要和他一起出门的,毕竟裴野鹤现在只恢复了三成不到的能力,万一遇到什么意外就麻烦了。
宋磬声有点担心,“那你现在还能审问人吗?”
裴野鹤不以为意道:“不用审,证据已经全了,只是露个面,定个罪而已。”
只不过,被定罪的人是宋汉铭,所以他想让宋磬声在场做见证罢了。
宋磬声点了点头,轻轻“哦”了一声。
回屋穿衣的时候,他头一次在镜子里看自己的后背。哨兵们的兽魂在多数时候都是暗黑色的,看上去只是比普通纹身颜色更深,线条更精致,只有在运用哨兵之力时,兽魂才会散发出淡淡金光。
可他身上的兽纹,本就是为了封存哨兵之力才存在的,所以用与不用都是淡金色,再加上形状优美,图纹精致,乍一看倒像是在人皮上用金丝绣出的一幅画。
他抬手摸了摸,图纹看着逼真,摸上去倒是没什么异物感。
可当他的注意力从兽魂上转移之后,镜子里映出的其它痕迹就藏不住了,宋磬声耳根一红,低声暗骂了几句。
裴野鹤真是属狗的,一口好牙用在磨人皮肉上倒是很在行。
他一眼瞥开便不再望,抬手从衣柜里挑了件高领的米白色羊绒衫,临出门前又扯了件长至小腿肚的厚呢大衣。
裴野鹤已经收拾好了,正坐在客厅等他,指尖拈着不知从哪摸出来的刀片,薄薄一刃,隐没的寒光有种€€人的锋芒。
卧室门一响他就抬了头,入眼便是如小松般俊秀匀挺的宋磬声。
他往日里的打扮随了姚湛空,多数时候都是细节处见精致的西服,很像古老而神秘的贵族小少爷。
可自从他跟着裴野鹤换到了对门,他的衣服也被换了一批,风格自然遵从裴野鹤的审美。
这件米白色高领羊绒衫将他本就小巧的下颌衬得越发精致,像是拇指一掐就能捏在手里把玩,肤白如瓷,发黑如墨,隐含忧郁的眸盈着挥散不去的空蒙,如水墨画般动人。
裴野鹤吝啬之心渐起,他手指一晃就将指尖刀片藏了回去,捧着宋磬声面容的手顿时变得无害而美丽。
“舍不得让人看你。”他低头轻轻咬了下宋磬声的鼻尖,又仔细吻了吻他的唇,直到将那双唇吻出清晰可见的水光时,他才将人放开。
裴野鹤深深凝望着他,“我想找个大房子,打造成金笼子,再找条铁链子,将你和我都锁在笼子里。”
宋磬声不知道他在说笑还是认真的,但只要是裴野鹤说出口的话,他一律当作他的遗愿来处理。
他偏着头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行的,所以他点了点头,道:“可以。只要你想,都可以。”
裴野鹤的眼神变得幽深,他轻轻一笑,隐约有点邪肆,“那催眠你呢?也可以吗?”
他捧住宋磬声的脸,像玩笑又像试探地问他,“更改你的记忆,捏造你的人格,让你变成只能听我命令的布娃娃,让你眼里只看得到我,身体也离不得我,再将你困在笼子里,每天只能依靠我活着。”
他说完这段话,又轻轻吻着宋磬声的唇,叹息般的问道:“这样,也可以吗?”
这个话题其实很危险,也就三个月的期限才让宋磬声松了戒备,随口同意了。
裴野鹤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最终也当玩笑一样揭过了。
或许只有他清楚,他说的,正是他想做的,而他也有这样做的能力。
宋磬声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在宋磬声脑子里植入新的记忆,将他催眠成自己想要的任何模样。
可以是一对竹马爱侣,也可以是一对新婚夫夫,他甚至可以通过日复一日的催眠,让宋磬声的精神和肉I体对自己上瘾,成为离不开他的玩偶。
但他永远不会对宋磬声出手。
他的能力,是用来保护他的,不是用来控制他的。
第111章
监察厅距离云翔小区有段距离, 好在这个时间没什么车,二十多分钟后,监察厅放大的图徽就映入了宋磬声眼里。
下车前, 裴野鹤特意拉高了宋磬声的围巾, 直到将他的大半张脸遮去,这才牵着他的手下了车, 将人带进了自己的私人休息室。
他来得时候穿得是普通服装,可既然要进审讯厅, 怎么也该换上监察厅的制服。
裴野鹤倒是不害臊, 当着宋磬声的面就脱起了衣服, 可宋磬声脸皮就薄多了, 一看他在解扣子,当即就将脸转了过去。
裴野鹤低低一笑,略有几分促狭, “你要不要看看你的罪证?”
宋磬声看着窗外落了雪的寒松, 不明所以道:“什么罪证?”
“你看我呀,”裴野鹤不急着穿衣, 只靠近宋磬声,压低声音逗弄他,“你看我一眼,就明白你都对我干什么了。”
他坦荡地裸着上半身, 脊背和胸膛上都是用指尖刮挠出的细长的血痂。虽算不得什么伤, 可他皮肤白, 流畅而紧实的肌肉线条本就有种惊人的美感,再有丝缕交错的红痕附上, 便生出一种受人凌I虐的美感。
宋磬声不上他的当,又怕他掐住自己下巴非要他看, 只好闭眼,随手摸了件衣服扔了过去,羞恼道:“快点穿衣服!”
裴野鹤又是一笑,要不是宋汉铭还在审讯室里等死,他高低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宋磬声。
€€€€€€€€的动静响了又停,裴野鹤对镜扶正帽檐,声音也恢复了平常,“声声,我先走了,你在这里等我,累了就睡一会,无聊就看看电影,我会尽快回来的。”
宋磬声说了声“好”,等关门声响起,这才睁了眼。
裴野鹤已经走了,只留他一个人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
要说这几年裴野鹤逗留最多的地方,或许就是这间位于监察厅的私人休息室了。
比起裴家那间卧室,这里的生活痕迹更重一些,只是房间不大,除了一床一桌和一件狭窄的卫浴间之外,就没什么空间了。
监察厅的外墙修缮粉刷过许多次,可内在的环境就没怎么动过了,床桌都有了一定的年代感,木头桌上甚至还压着一张玻璃做桌面。
玻璃和桌子倒是不足为奇,吸引住宋磬声注意力的,是桌子下面压着的一张照片。
宋磬声起身靠近,一眼就认出照片上正是他本人。
他不爱拍照,一面对镜头就不自然,甚至连生日也懒得留影,正儿八经拍照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
这也显得这张照片格外珍贵。
照片上的他大概十六七岁,眉眼如画,穿着件简单的白T,似是刚刚下课,手里还抱着两本雅蒂兰斯的外语书,正笑意盈盈地望着照片外的人。
宋磬声愣了愣,翻遍记忆也想不起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他隔着玻璃触碰着照片泛黄的锁边,一看就知道这张照片已经被摩挲过许多遍了。
可在这一刻,他除了回忆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之外,想起的依然是姚湛空。
他终于意识到,在刚复活的那三个月里,姚湛空为何总是执着于和他拍照。他那时并没有深想其中的含义,只以为是他一时的意动。
可直到此刻,直到在裴野鹤办公室里看到自己相片的这一刻,他才懂了姚湛空总爱为他拍照的意义。
照片是种留念,也是种寄托。
当时的姚湛空并不自信他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留影,想供以后怀念。
他要是早点想通,是不是也能替姚湛空拍几张照片?好歹是个念想。
想到这里,他不免又对裴野鹤感到些许抱歉。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思绪和理智总是背道而驰,他明明知道自己会有无数个怀念姚湛空的时间,可还是免不了在属于裴野鹤的三个月里,一次又一次地想起他。
人活着在身边,人死了在心里。
这话,在谁身上都是适用的。
可姚湛空已经死了,关于他的照片,似乎也只有留在他手机里的那张合影了。而他的手机,正连同宋磬声手上的戒指与项链一并存放在书房的保险柜里。
至少,他不会在这三个月里碰它们。
他或许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但至少能在行为上履行自己的诺言。
…………
另一头,养尊处优了一辈子的宋汉章双手被吊起,年老无力的身体虚弱至极,只是走了一波程序,又挨了几鞭子,整个人就已经陷入昏迷,神志不清了。
裴野鹤甚至省了泼水这一程序,尖锐的精神力只是一刺,就让宋汉章浑身颤抖,像触电般翻起了白眼。
“醒了?”裴野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里的匕首转出漂亮的弧形,寒光微闪间,映出他比刀锋还要寒冷的眼睛。
宋汉章浑身哆嗦,可身为宋家家主的骨气还是撑起了他的脊梁,让他抖着嗓子说出了一句:“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裴野鹤悠闲地打量着他,“我杀了你,宋汉铭也活不了,他怎么说也是声声的父亲,我可不想背上儿婿弑父的名头。”
“这样吧,”他拍了下手,像是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废了你的兽魂,绞了你的舌头,再打断你的四肢,让你留在宋家,专心辅佐你的‘弟弟’当家主好不好?”
他的天赋既能让他搜寻别人的记忆,也能让他挖出最令他们恐惧的东西,对宋汉章这种人来说,废了他比杀了他要痛苦得多。
宋汉章先是一愣,而后开始疯狂挣扎,近些日子里熬到枯瘦的身体像蛇一样拧动,嗫嚅般的辱骂逐渐声大,他像疯了一样冲裴野鹤大吼道:“你活该!活该守不住自己的向导!活该让他死无全尸!你活该!你知不知道他死得有多惨,这都是我干的!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