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们的早死白月光复活后 第135章

德伦是任务的关键,只要抓住德伦,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他们作为士兵,任何时候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再者,德伦还在他们手里,所以宋磬声大概率会成为他们的人质,不一定会被处死,只要队长回来,一切就有转机!

想到这里,阿白的眼神多了两分神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多小时后,将格雷斯劫杀在大海里的江凛等人终于回来了。

“队……队长……”明明已经打好了腹稿,可当她真的面对脸色难看的江凛时,还是卡壳了。

“我来说吧。”秦筝撑了下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眼含愧疚,脸色也很白,显然是被江凛阴沉的眼神吓到了,“他们的增援来得太快,超出了我的预估……”

江凛只听这一句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却被秦筝一把抓住手臂,“江凛!”

“滚!”江凛猛地将手抽出,力气太大,秦筝被带的一个趔趄,要不是老石扶了一把,他就要摔在地上了。

秦筝还没站稳,又急忙伸手去抓,“你冷静点!我们一定会去救他,但不是现在,他那里……”

“别逼我动手。”江凛的眼珠黑沉而冰凉,氤氲着一触即发的风暴,绷紧的小臂肌肉甚至在不明显地发着颤。

他狠狠抽出胳膊,视线扫过秦筝,又移向老石等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像看着自己的仇人,“你们按B计划撤离,我的人,我自己救。”

话音刚落,他已经转身变成猛虎,几个狂奔就消失在了秦筝的视线尽头。

猴子下意识追了两步,而后回头看向秦筝,“这……副队,我们……”

“按他说的做。”秦筝面色苍白,可还是承担起了决策者的身份,“现在不是救人的时候,我们跟过去也只会拖累他。再者,德伦的身份太特殊了,我们赌不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他带回古华。”

宋磬声出了事,催眠德伦的A计划自然也作废了,而雅蒂兰斯的边境查得很严,他们想带人离开,只能走偷渡这一条路。

秦筝说得有道理,众人便都听从了。

猴子不发一言地穿戴起骑具,而后示意老石将德伦绑在他背上。既然计划已定,那早日结束任务,他们也能早一步赶来接应江凛。

秦筝等人按计划B向海岸撤离,另一头的江凛却豁出命似得向托斯卡平原奔去。

他没有怪任何人,也顾不上去想别人的心思,事实上,从他到达山洞却没看见宋磬声开始,他的心神就彻底乱了。

甚至连秦筝的解释也像是从天外传来的一样,他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去救他。

绝不能……绝不能让他再一次……

再一次……出事……

江凛头痛欲裂,精神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无形的束缚紧紧勒住他的脑袋,勒的他头都快炸了。

他甚至分不出心神去想自己为什么要说“再一次”,他只知道他的心像是被撕裂一样疼。心疼,头疼,方才一场战斗落下的伤也在疼,疼得他恨不得就地打几个滚。

可是不行,宋磬声还在等他。

虎形兽身本来就不擅长长时间高速飞奔,可江凛不管不顾,哪怕喉咙里溢满了铁锈味,他也没想过缓一缓步伐。

时间像是一把匕首,每流逝一秒都像剜了一刀,可比起自己的身体,他更担心宋磬声会不会受到什么拷打。

四十分钟过去,他的体能消耗殆尽,腿不受控制的一软,巨大的虎身跌倒在地。可他半秒都没歇,倒地瞬间就又爬了起来,争分夺秒地向前狂奔而去。

刚刚经过一场鏖战的身躯发出抗议,几近爆炸的心跳也提醒着他需要休息,可他一刻也不想等,一刻也不能等,心里、脑子里都只剩下“去救他”这一个念头。

如果此时还有人在江凛身边,就能发现他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

另一头的宋磬声也不好过,粗粝的麻绳紧缚着他的手腕,像午门待斩的犯人一样高悬在哨塔上。

四架战斗机停在不远处,近百个真枪实弹的哨兵死守在塔下,塔防系统全部启动,不管来者是谁,都会被热武器轰碎。

凌冽的寒风打透了宋磬声单薄的躯体,他唇白,皮肤也白,急速下降的体温带走了他身上仅剩不多的活力,远远看去,就像是具悬在塔上的尸体。

宋磬声垂着头,闭着眼,乍看像是昏迷,可他的思绪却十分清明。

他知道江凛一定会来救他,也知道秦筝并不会多加阻拦,但他还没想通这其中的关窍是什么,也没想清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秦筝之所以不阻拦江凛,是因为没有必要。他和江凛相处了几年,不说了解,但起码是清楚他性格的,没必要去做拦不住还非要拦的事情。

可秦筝搞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秦筝经验丰富,绝不可能做出“忙活一场,却只为了给他们的感情铺路”这样的蠢事,他布得局里,一定也包含了江凛来救他的这一步。

但无论秦筝的目的是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在他对浴缸里的水起疑的时候,他就伸手测试过了,他身上有裴野鹤的兽魂,兽魂触碰黄金湖水是有反应的,所以他瞬间就确定了:那里就是他找寻的第三处湖水。

先不提第三处黄金湖是如何被改建成那副模样的,眼下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里安防严密,江凛又刚刚结束一场大战,体力消耗巨大,如果他心甘情愿地死在这里,他只要将江凛的尸体拖去那方浴池,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失去记忆的江凛真的愿意为了他死吗?

如果他心有不甘,死后转生了怎么办?

届时人海茫茫,他根本没办法锁定江凛,一切计划自然也都失效了。

再者……

宋磬声轻轻吸入一口冷气,胸膛微弱地起伏了两下,一点茫然跌入心湖,将他本来清明的神智晃得有些乱。

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也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但在他的预想里,这一天或许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到来。

他不急着想办法恢复江凛的记忆,也没将心思花在找寻第三个黄金湖上,而是像从过去逃出来了一样,用一个新的身份开始了新的生活。

他总觉得,等他找到第三个黄金湖,利用江凛源自精神海的亲近慢慢进入他的心扉,再唤醒他的记忆,拿走他的性命,这一切或许要用上三四年那么久。

可是好快啊,快到像是命运长了手,在推着他往前走。他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布局,来不及将一切想得更清楚些,就已经接连拿走了裴野鹤和姚湛空的性命。

而现在,轮到江凛了……

哨塔下的哨兵传来阵阵骚动,悬在塔尖的红外线锁定仪接连启动,黑压压的枪口统一指向一个方向。

宋磬声慢慢抬头,轻轻眯了下眼睛。

他看见了江凛。

在他看见江凛的那一瞬,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同时响起,他看不清子弹的轨迹,但能看见那只巨大的白虎在枪林弹雨中灵巧地纵跃,逐渐向他逼近。

他被吊了几个小时,手腕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身体也冷得像冰雕一样,可在见到江凛之前,他的神智一直很清楚,身体上的痛苦也没让他掉半滴泪。

可江凛来了,他就有点想哭了。

不是因为感动,也不是因为懦弱或是惧怕。他掉眼泪,只是因为遗憾。

他好遗憾啊。

真的好遗憾。

要是这一幕发生的早一些,再早一些,早到他十八岁那年,江凛也能像现在一样来救他,就好了。

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如果他还像从前一样天真,那他们四个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明明是那样美好的开始,明明是彼此的救赎,明明相互陪伴依赖走了十几年,却偏偏成了不死不休的因果。

姚湛空死了,裴野鹤也死了,江凛要是也不在了,那这个世界就只有他了。

长生啊长生,漫长的生命何尝不是另一种囚牢。

他看着那抹逐渐向他靠近的白影,脑海里逐渐回忆起初见时的江凛。

那个年幼却不稚嫩的孩子,穿着一套不太合身的衣服,仰着一张初见便觉得桀骜的脸,明明是个D级哨兵,却狂妄到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说:“我叫宋磬声。”

江凛大大方方地握了他一下,高他小半截的身体遮去了并不明显的日光,就那样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江凛,既然你选了我,那我就是你的哨兵了。”

他当时年纪小,只是轻轻笑了笑,以为是个玩笑。

后来,江凛告诉他,“你是第一个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守护你。”

当时他说了什么呢。

他记得他不大高兴,所以抱怨了一句:“那要第一个帮你的人不是我呢?”

江凛很直男地回了他一句,“已经是了。”

他更不高兴了,“那要再来一个呢?再有第二个、第三个呢?你守护得过来吗?”

江凛说:“不会有。”

“你出现了,所以划句号了,句号是个圈,是起点也是终点,所以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更是唯一一个。”

江凛很少说这样的话,所以刚一听到,宋磬声就愣住了。

他不像说了句情话,倒像是宣了句誓言,说完非但没害羞,还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问他:“听懂了吗?”

宋磬声怔怔地点了下头,懂了,也信了。

时至今日,信了的话被忘了,忘记的誓言又翻出了水面。诺言没变,只是沾了点湿漉漉的眼泪,又混了些脏兮兮的尘埃。

红色的射线到处乱扫,不间断的枪声炸响在他耳边,间或有手榴弹炸起翻飞的土块,而在这一片混乱里,那抹白色的身影一边躲闪,一边朝着他坚定不移地狂奔而来。

按理说,向导的视力没有那么好,他也没有兽型,无法像动物一样捕捉到子弹的轨迹。

可他还是知道江凛中弹了。

不止一枚。

S级哨兵体制强悍,兽形又强大,哪怕中弹也没什么,只要不伤到要害,将子弹挖出来就是了。

可阿白的话同时响起,“S级哨兵也是肉体凡胎呀,总会受伤,也总会死的。”

涓涓血流从白虎身上渗出,打湿了它洁白的毛发,如此明显,也如此刺眼。

宋磬声抬着眸看着它,忽然底下的哨兵向哨塔大喊道:“把他扔下来!人质!人质!”

与此同时,他整个人像失重一样向地面直坠而去,又在离地三四米时,被束缚在手腕上的绳子猛地坠直。他双脚悬空,手腕处传来撕裂一样的痛,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绳子被割断,一只大手像扯小鸡一样将他猛拽了过去。

发烫的枪口重重压向他的太阳穴,浓重的硫磺味同时侵袭入他的鼻腔,脆弱的脖颈上横向压来一只粗壮的手臂,瞬间就遏制住了他的呼吸。

“不想他死就他妈给老子站住!”

软肋被擒,白虎终于在满是硝烟的平原上停住,被迫转变为人身,一步一停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向哨塔走来。

隔着七八米远的距离,宋磬声望见了他身上三个流血的弹孔,也望见了他坚定而漂亮的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怎么样,或许很狼狈。因为江凛看他的眼神是如此怜惜,又是如此温柔,他清晰地看见江凛用唇形向他说了三个字:“我来了。”

宋磬声极轻微地勾了下唇。

十八岁没等来的人,隔了六年再重演,其实也不算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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