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说好,这真的是条传闻,”凯罗女王说,“我只在宇宙妇女委员会的交流中听说过,至于东西,你可得自己去找。”
“先说说吧。”贝卡斯觉得无论所谓的“东西”藏在哪,找到它都不会花太多时间。
宇宙妇女委员会,银河图书馆对它的记载少之又少,仅有草草几笔。
在组织内部流传的传闻自然也不会被记录在这里。
否则,耗尽一颗川坨星的空间都未必放得下那些话。
传闻是这样的,宇宙妇女委员会的创始人制造了一把最强、最无敌的武器,又被叫做“灭世之枪”。
听到这里,贝卡斯有些紧张的说:“你知道,我压根不想为暂时的争论毁灭地球吧?”
“别担心,它没有远没有听上去的这么吓人。”凯罗女王保证道。
她继续告诉贝卡斯,其实准确的说,这武器应该叫‘设身处地枪’。
顾名思义,“设身处地枪”的功能是,只要一枪下去,受伤者就会不由自主的站在持枪者的角度看问题。
刚刚发明出来的时候,宇宙妇女委员会的成员们专门用这武器枪=击她们的丈夫。
只要一枪,就可以让他们站在她们的角度,感受她们的感受。
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这把武器落到男人手上。
它原本的功能立刻被搞坏了,变成了政治家们互相攻击不同政见的群体的武器。
凯罗女王遗憾的感慨:“发明它的人最后悔的事,就是忘了把这把枪设成‘女性专用’。”
“幸好她没有这么设计,”贝卡斯说,“否则我也不能用了——”
话音未落,他反应过来,继续说:“等等,这也要看‘女性专用’的意思是不是‘变了性也不能用’。”
凯罗女王翻了个白眼,作为一张没有外形的皮,这白眼看起来也是非常有力,“你可以按照传闻去找,用完记得给我。”
“你也想要?”贝卡斯明白了,这是女王想借他的手找到这件武器。
“对啦。”凯罗女王干脆的承认。
贝卡斯问:“你不担心我用这把枪对付你?”
凯罗女王又翻了个有力的白眼,说:“傻瓜,这把枪是帮助男人转换立场思考别人的感受,我是女人,用不着这个,这对我也没用。”
贝卡斯:“好吧,多谢。还有其他的事吗?”
一个侍从走到展示着女王的框架旁边,低声说了一些话。
凯罗女王恍然大悟,“的确,我没想到这点,还有一件事,侍从——”
这侍从突然抬手,拿出一支激光笔,对着贝卡斯的脑门打出一个圆圆的小红点。
贝卡斯努力去理解这场面,可他对激光笔的印象还停留在“地球逗猫棒”上。
他放弃思考的问:“所以,这又是什么?”
女王解释道:“别紧张,这是‘意念子弹’,我的侍从将一个意念根植在你的大脑里。”
这个意念就是,如果贝卡斯遇到危险,不能及时将设身处地枪带给女王,无论他当时处于什么状态,都会先把它存在保险公司。
“等一下,就算我面对生死危机,也要先去保险公司存放……这把枪?”贝卡斯问。
凯罗女王说:“这把枪比你的命都贵,我不会冒让你把它丢失或损毁的风险。”
“判定规则在哪?”贝卡斯好奇的问,“如果我受到比如说重伤,根本没有机会去存放怎么办?”
凯罗女王瞠目结舌,好像被问住了。
侍从又附在她身边低语一番,活像一个服务在女皇身边的佞臣。
凯罗女王了然的说:“我们会在你的身上放置简单的安保措施,比如你受伤了,你所处的空间里的时间会暂停,你死去了,它也能强行催动你重新动起来……”
贝卡斯:“你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那把枪,不管我变成什么鬼东西,都得把那把枪带给你?”
“答对了,”见他完全理解了现下的处境,女王很欣慰,重申道,“那把枪比你的命都贵,比我对你所做的安保的价格还贵,比……”
侍从又在她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贝卡斯实在忍无可忍,“不要再叽叽咕咕了!你每次都针对我出馊主意!你又在叽咕什么?”
侍从压根不理他,以无事发生的姿态,在陈述自己的提议后,重新恢复笔挺的站姿。
即使贝卡斯瞪着他,他也只是从容的将视线转向右边。
贝卡斯索性走到右边,继续用无声的目光谴责他。
侍从转动着眼珠,若无其事的把视线转向左边。
贝卡斯走到左边,还没站稳,侍从若无其事的把视线重新转向右边。
顿时,贝卡斯不服气的计算高等数学公式,瞬间来到右边,侍从终于在条件反射的催使下,在原地跳了一跳。
贝卡斯露出笑容。
这下,轮到侍从瞪着他。
贝卡斯瞬间移动到左边。
侍从:……
解了这口气,贝卡斯重新问:“他刚才又提了什么馊主意?”
凯罗女王随意的说:“既然你横竖都要去一趟保险公司,不如再买一份人寿保险,受益者写我的名字,也算是报销了一笔安保的费用——”
岂有此理!
贝卡斯深呼吸,吸气,吐气,最后说:“女王,这是不是有些过分……”
凯罗女王比他更大声的说:“你和你的同伙涉嫌谋害我!凶手!谋杀犯!残害女王!”
贝卡斯:……
行行行,他全盘答应就是了,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按照凯罗女王透露的传闻,“设身处地枪”放在斯蒂尔顿星上。
而翻看银河图书馆里的,关于太空种族的外族人旅行记载,会看见上面写着:
“斯蒂尔顿星上居住的,是一支情绪出了名的不稳定的外星生命”。
斯蒂尔顿人的种族特点是非常情绪化,会因为任何一点小事变得杀伤性十足。
在斯蒂尔顿人的生命中,不存在“设身处地”这个词。
如果有人当着它们的面说:“你们应当为对方想想。”,这种羞辱无异于连续抽它们耳光。
而令它们激动的人,通常会被它们锐利的牙齿细细的嚼成臊子。
这导致这个种族具备很高的危险性:因为让斯蒂尔顿人激动是一件比呼吸还要容易的事。
太空旅行者们,太空游医们,乃至伟大种族伊斯,都对这颗星球做过如下的结论:
“斯蒂尔顿星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情绪爆发每时每刻伴随着它们的生活。
“这些极端、复杂、错乱、外露的情绪没有让它们成为一个有爱的种族,反而让它们成为不折不扣的纯恨斗士。
“它们出生后和父母冲突不止,上学时和教师同学冲突不止,上班后和领导同事冲突不止,下班后和邻居冲突不止……
“两个斯蒂尔顿人仅仅在同一个房间里沉默的坐着,不出三秒,它们也会自发的对对方充满极端的情绪。”
于是,银河联邦经过商讨后,做出如下结论:
斯蒂尔顿星是最适合存放“设身处地枪”的地方。
在这样的星球上,根本不会有人想使用、偷用、抢夺、盗取,或以任何形式拿走这把武器。
目前,这把枪就在斯蒂尔顿星的博物馆里展出着。
经过短暂的计算和跃迁,贝卡斯到达目的地,斯蒂尔顿星的博物馆外的广场上。
当他落地时,才发现情况和他想象的不同。
阳光照耀的广场的地面上坐满了斯蒂尔顿星人。
他简直就是一头扎进了龙潭虎穴,甚至连伪装都没有做一下。
这些斯蒂尔顿人的四条细长胳膊两两交叠,与叶片状的手掌一起安静的放在胸前。
它们蠕虫般的后半身团成一团,压在身下。
广场播放着音乐,宁静,悠扬,沁人心脾,这些人闭着眼睛,神态祥和。
贝卡斯不想打扰它们,穿过一排又一排的斯蒂尔顿人,走进斯蒂尔顿的博物馆。
这颗星球上的博物馆与地球上的风格也大不相同。
破损的墙壁彰显着战损风,破碎的展品放置在缺胳膊少腿的置物架上。
这里没有游客,只有一个斯蒂尔星人保安将蠕虫般的后半身盘踞在柱子上。
贝卡斯刚踏进来,便和它面面相觑。
贝卡斯若无其事的走进去,说:“你好,我是太空旅行者,那么,外面怎么了?”
“我们正在进行一场对自我情绪的安抚仪式,”斯蒂尔顿保安回答,“为了让我们的生活更加宁静,祥和。”
说完,它的脸深深的皱了起来,好像这“宁静”和“祥和”这两个词在被它说出来的同时,也深深的惹到了它的情感。
“你可以自行参观这里。”它接着说,然后又把脸皱了起来,好像这句话也惹恼了它。
贝卡斯走过一件又一件展出品,直到找到标签上写着“设身处地枪(灭世之枪)”的展品。
他不由得看了一眼斯蒂尔顿保安,斯蒂尔顿保安也看了他一眼。
贝卡斯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这事情轻易的让他感到不适应,“我不能拿走这个,对吧?”
斯蒂尔顿保安回答:“我恨我的工作,我恨这个博物馆,你把这里烧了都行。”
贝卡斯不确定这话是不是真的,因为这东西是如此珍贵,而保安的语气又是如此随意。
他边提防着斯蒂尔顿保安偷袭,边把灭世之枪拿到手里,警报声震耳欲聋的响起来。
但保安什么也没做,贝卡斯惊讶的问:“所以,我就这样拿走了?”
斯蒂尔顿星保安嘶吼一声,向他扑去,这古怪的外星人张开嘴巴,露出寒光闪闪的、锋利的牙齿。
贝卡斯边把枪护到怀里做防御,边喊道:“你不是说随便拿走吗?”
斯蒂尔顿保安扑了个空,解释:“哦,我攻击你不是因为你拿走它,是因为我开始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