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沈时青,像一只快要濒死的鱼。
直到,房门被敲开。
他才得以从这些痛苦的记忆里抽身。
秦柏言端着一杯热牛奶,从门外走进,将牛奶放在床柜前。
“谢谢秦先生。”沈时青双眼没什么精气神的抬了抬。
“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秦柏言顺势坐上床边的沙发。
沈时青木讷的梗住脖子,眨了眨眼。
有什么想说的?
秦先生是想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接电话么?
但他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秦先生谈起沈锦年。
于是只能撒谎:“秦先生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么?我...看是陌生号码,就没有接,抱歉。”
嗯。
陌生电话。
他还是个陌生电话。
秦柏言面色不改,心口却像是“咣咣”被刺了两刀:“除了这个呢?”
床上的青年沉默,那双杏眼里满是神伤。
“沈时青,有事,可以记得和我联络吗?”秦柏言的语气温柔的唤着他的全名。
青年的羽睫轻颤,点头:“好。”
得到回应后,男人拿出手机,拨通青年的电话。
沈时青有些发懵,床柜的手机震动的“嗡嗡”声将他激的一哆嗦。
怎么秦先生一打电话,自己的手机就响了?
沈时青拿起手机,是下午他接到的那串号码。
好多“1”的电话,很好记。
可是秦柏言就在他的面前,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青年不解的望向男人。
秦柏言的神色淡淡,似乎在等他接听。
他只好有些不确定的滑过接听键。
耳边和听筒里,传来男人磁性的嗓音:“你答应的,有事会和我联络。”
第13章 第 13 章
沈时青将手机抵在耳边,抬眸,那双杏眼湿漉漉。
“的确是有事。”他终于攒足勇气开口,“我怀疑...我可能被跟踪或者追踪了。”
虽然秦先生用这样打电话的方式很浪漫,但是这个双重音道听着实在是有点出戏。
他抿唇,想要挂断电话,指尖马上就要触上红键,忽而又停手了,小心翼翼地开口:“有点......吵。”
有点吵。
秦柏言只觉胸口又被咣咣砸了两拳。
算了算了。
男人垂下眼,主动挂断手中的电话:“为什么这么怀疑。”
“我在书店的时候,沈锦年给我发信息,他问我在看什么书。”沈时青只是复述一遍下午时的经历都觉得惊悚不已。
秦柏言微微蹙眉:“沈锦年?沈家夫妇的亲生儿子?”
“嗯,他好像刚刚回国。”沈时青点头,那些不好的记忆又往前涌。
青年的羽睫轻颤,双手紧紧交缠,环抱住双膝,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他应该也会知道我在秋园。”
沈时青的眼眸暗下,又像是想起什么,对上秦柏言那双眸色深沉的桃花眼,像是想要得到某种肯定,颤声问起:“秦先生,秋园,安全吗?”
“当然,你放心。”
今天青年的状态,仿佛回到了他们初见的那天夜里。
紧张,害怕,毫无安全感。
像一只惊恐应激的小羊羔。
小羊羔没有锋利坚硬的羊角,就连哀叫都是无声的。
秦柏言垂下视线,眼中多出几分冷冽。
他才把小羊羔养的好一点。
该死的。
“他大概是在你的手机或者是一些随身物品上装了跟踪器。”男人压下眼中的寒意,温和语气,“我让人排查,你放心,这里很安全。”
青年乖乖点头,只是双手环膝的防御性动作并未松懈。
秦柏言见状,起身:“沈家的事我去处理,相信我,安心睡觉吧。”
沈时青抿唇,那双圆眼睁大,仰眸望着男人,“好,我相信您。”
“牛奶趁热喝。”秦柏言嘱托完,步履匆匆的离开了房间,转身的一瞬,那双眼中难压的寒意翻涌四现。
走下二楼,罗伯正在厅前浇花,几株贴梗海棠长势强盛。
“先生,明天您去菜园吗?马铃薯可以收了。”罗伯用平常的语气询问着,手上浇花的动作不停。
直到他抬眸。
看见面色沉郁的秦柏言。
罗伯即刻放下手中的喷壶,抬了抬老花镜,往秦柏言身边走。
“让人排查一遍小沈先生的贴身用物。”男人步履匆匆的走下楼梯,“告诉江局,政策尽快落地吧。”
罗伯:“江局之前说,其实生意场上沈家无足轻重,不必......”
“的确是无足轻重,不过......这能让小沈先生心安。”秦柏言缓缓开口,眼中的寒意并未退散。
罗伯点头:“明白,我这就去办。”
男人立在厅前的那扇拱形落地窗前,望向窗外的夜色无边。
今夜无星无月。
沈时青也无眠。
刚刚来人对他的贴身物件都做了排查,最终在他常年都放在包里的一个小羊挂件的配饰围巾里,摘出了了一颗微型跟踪器。
这只小羊是年幼时母亲买给他的,他一直带在身上,小时候沈锦年也来抢过,他在草地上和沈锦年滚了一圈才抢回来的。
所以沈锦年知道这个小羊对他的意义,所以才会把跟踪器藏在小羊里。
沈时青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又气又害怕。
浑身总是一阵一阵的出冷汗。
好难受。
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他也不敢将灯关掉。
关了灯他只会更害怕,可是有光源他又睡不着。
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如果有人能陪他一起睡就好了。
要是秦先生陪他一起睡的话,他应该会觉得安心许多吧。
等等......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居然会想着让秦先生陪自己......睡觉?
但的确......秋园里也没其他人能选了。
而且,和秦先生在一起的确比较有安全感。
他的内心纠结了很久很久,一顿反复的拉扯。
最终,他还是拿起了手机。
拨通了那串堆满“1”的号码。
几秒后,电话被接通。
“秦...秦先生,是...是我。”没等电话里的男声先说话,沈时青就磕磕绊绊的先开启了话茬。
“我知道。”电话里的男声一如既往的好听,“怎么还没睡?”
不是那种刻意压下声线形成的效果,而是天然的声线优越。
沈时青将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只觉难以启齿。
说想让秦先生陪...陪自己睡觉?
是不是有点倒反天罡了。
思来想去,他只好先问一个好开口的问题:“您...您在秋园吗?”
秦柏言:“嗯,今晚在这休息。”
沈时青:“您在三楼的房间休息吗?”
之前罗伯带他大致的参观过,三楼还有一间设计精致的主卧。
听筒里的男声略显疑惑:“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沈时青纠结好几秒,最终还是只说出了这三个字,“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您,您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