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被阴鸷帝王标记了 第10章

季冠灼细心研墨,余光忍不住分出一点,落在师从烨身上。

沧月服冠,皆以玄色为尊。宽大的广袖被撩起一点,露出结实的小臂。

浅淡的龙涎香混合着墨香侵染过来。

他小猫一样小心地嗅闻着这淡淡的香气,眼睛忍不住快乐地眯起。

日后倘若有人再跟他讲师从烨生性暴戾,热衷杀伐,身上满是血的味道。

他便要理直气壮地告诉那人……

师从烨时常熏染龙涎,身上都是香的!

师从烨铺开花笺,略一思索,便在纸上写下题目。

事实上,他已经给过季冠灼和魏喑一份考题。

昨日在茶楼中听到季冠灼和魏喑二人真心实意赞同均田制。

他心中便早已属意这二人入仕。

加之今日宫门外之事,更是令他满意。

他并不在意旁人对他的看法,但也需得一批赞同他观念的进士入朝。

如今沧月制度,许多仍是沿用前朝旧制,对现在的沧月来说,早已不适用。

只是朝中官员大多因循守旧,想要推行改革,却是极难。但凡手段轻些,都难以压下他们的异议。

两张花笺被分别递到魏喑和季冠灼面前。

“去吧。”师从烨道。

“谢皇上!”季冠灼格外惊喜地接过花笺,美滋滋地捧着回到案前,低头去看花笺上的字。

这可是师从烨的墨宝!

费章明此刻早已心绪大乱。

他方才坐下后,才发现自己的题纸早已被各种飞溅的墨汁浸透,已然不能再用。

心中对季冠灼和魏喑的怨愤,便更增之一分。

一旁的官员走过来,重新给他拿了题纸,将被浸染的题纸抽走。

费章明低头重写脚色,持笔的手仍旧在微微发抖。

他看着题纸上那些扭曲的字,心底愈发浮躁,忍不住抬头去看魏喑。

又看到魏喑奋笔疾书,一时间心绪彻底被搅乱,就连先前想好的答案,都已记不清了。

魏喑奋笔疾书?

季冠灼气得也想奋笔疾书。

他和魏喑的题目相同。

“北狄虽退,心中犹自惦记沧月边境。但如今沧月刚立,国库空虚,百姓疲乏。倘若再行征战,必定苦役伤军,民不聊生。当战?当和?”

季冠灼恨不得当场摔笔。

这种问题,哪里需要问?

北狄当初侵占前朝边境数十年,落入北狄之手的几城,百姓何尝不是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临葛,舂阳,及安,这几城在前朝时,都算是富饶的城池。

哪怕前朝末帝继位后,苛捐杂税,这几城也算自给自足。

但后来,北狄占据这几座城池。

每年田地所产,皆被强行掠走。但有不从,便肆意杀伐。

城中女子,也都被肆意侮辱。

待到师从烨带兵将城池夺回,城中人口十不存一。被救出的女子,更是骨瘦如柴,状如疯癫。

季冠灼在史书中看到这些,心中早已恨意深重。

再后来看到北狄再次入侵,沧月境内民不聊生,师从烨为了将北狄军队再次击退,死在战场上。

他更是对北狄人恨之入骨,不共戴天。

他原本习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此刻金钩银划,写下的字也难免多了几分杀伐气。

滴水更漏,时至申时。

礼官抬头看了一眼在上首处理奏折的师从烨,深深吸气:“申时已到,考生停笔!”

季冠灼写完最后一笔,将笔搁置在一旁,长舒一口气。

两侧官员走到案前,将题纸收起。

所有题纸都在师从烨面前整理装订,放在师从烨手边案上。

季冠灼和魏喑的题纸,则是另行分开。

待到题纸彻底装订完毕,礼官又扯着嗓子道:“申时一刻,考生出宫!”

费章明闭眼缓解心绪,打算同其他人一起离开。

“等等。”师从烨的声音响起,“方才那位,费章明是吧?”

他说着,偏头去问守在旁边的李公公。

“是。”李公公低头,恭敬地说道。

“让他在偏殿里等着。其他人可以出宫了。”师从烨淡淡说完,伸手拿过一卷题纸。

费章明双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战战兢兢地看向殿门方向,已经有不少考生随着官员走出。

李公公走过来,打量他一眼:“还愣着做什么,跟咱家走吧。”

“是……”费章明恭恭敬敬应了一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

师从烨冷眼旁观他这幅模样,偏头对还在整理题纸的官员道:“把费章明的单独抽出来,朕等下要看。”

官员得令,低头在题纸中翻找费章明的那份。

师从烨则随手拿起另外放置的题纸,翻到对策页。

第一列便写下八个大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八个字力透纸背,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恨。原本娟秀的簪花小楷金钩银划,足见答题人当时是何心情。

师从烨着实没忍住,嘴角勾出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

最近一段时日,沧月和北狄的交界处,又有些不太平。

北狄低处寒远,每年春冬都在边境跃跃欲试。

正因如此,大将军龚自樊便一直守在边境,防止北狄人入侵。

前几日又特地上书奏折,向京中讨要粮草。

奏疏一路送至扶京,师从烨便让满朝文武探讨如何解决。

熟料那些整日尸餐素位的蠢货,居然还敢提出和北狄和亲。

“北狄如今犯我沧月,劫掠一些口粮,用以度过青黄不接的时日。倘若我们同北狄和亲,再送上口粮,北狄便不会来犯,也免得军队伤亡。有何不可?”

师从烨当时冷笑着问:“如此说来,倒是好事?那又如何安排和亲之人?”

那官员瞧不出他已然动怒,不假思索道:“大将军龚自樊之女,已过豆蔻。又闻她生得花容月貌。倘若她愿意去和亲,相信日后边境可得宁静,她父亲也不必苦苦守在边境。”

简直荒谬。

龚自樊自师梦平起兵不久,便一直跟在师梦平身边。

他立下不少战功,又亲眼见证自己不少同行将士死于战场,早已和北狄人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将龚自樊的女儿送去和亲?亏这些人说得出来。

师从烨震怒,将那胆敢口出狂言的官员直接斩于金阶之下。

如此一来,才叫那些高喊“和亲”的蠢货勉强收口。

但他心中那点火气完全无法纾解,甚至越演越烈。

边疆将士冲锋陷阵,才换来如今北狄人不敢入侵,只敢小心试探。

京中这些人拿着高官俸禄,又无后顾之忧,却敢说出这般荒唐的言语。

偏偏最近一些时日,丞相身体不佳,无法上朝。

师从烨指尖用力,几乎将题纸捏破,继续看向对策页。

其实从最开始的那八个字,他便瞧得出季冠灼的态度。

在那之后,季冠灼更是写明北狄所行恶事,又着重强调议和潜藏的祸端。

“……北狄休战,尚可游牧,还可身强体健。沧月军士,积贫积弱,再无一战之力。和或可五代,战发于一时。倘若日后再战,无疑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臣末学新进,罔识忌讳,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臣谨对。”

“文有大才,字有风骨,不错。”他心情极佳,将那份题纸放在一旁,又拿起魏喑题纸。

直接翻至对策页,内容同季冠灼的大同小异。

基本上也是写满了“不可议和。”

“文采兼备,可堪大用,不错。”

瞧见师从烨这般高兴,李公公忙笑着道:“老天爷定是看到皇上明君在世,才会给您这么多可用之才呢。”

“你倒是会说。”师从烨此刻心情不错,只是扫了李公公一眼。

李公公恭维一笑,从旁边拿起费章明的题纸,呈给师从烨:“老奴也只是说说实话。”

师从烨看到题纸上名字,这才像想起什么:“去,给那人送些吃的过去。”

李公公一怔,慌忙自打嘴巴:“老奴该死,居然忘了还有人留在侧殿。老奴这就去送。”

“不用。”师从烨收回目光,淡淡说道,“你不必太过恭谨,但要让他以为自己取得极好的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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