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语卿睫毛微颤,眼神平静:“问什么?”
临槐哑然,片刻后失笑,笑声越来越大,甚至连肩膀都颤了起来。
“那,能走了吗?”
临槐觉得好玩,而既然他愿意玩,他也乐意奉陪,就这么简单。
乔语卿眼波流转,透出淡淡的笑意。
反正玩到最后,输的肯定都是临槐。
他还没在主神这里输过呢。
许久,临槐才直起身子,伸出手轻轻为他整理了一下散落的碎发。
蚕丝制作的手套与细密的发勾缠,依依不舍地离开后,又不着痕迹地碰触了一下雪白的衣领。
他就像是遇到了最喜欢的慕斯蛋糕,想要品尝,又舍不得破坏精美的造型。
“可以,我们回去。”
他侧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看向窗外的乔语卿,他的侧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浮起金色的光晕。
如果说,他无趣又枯燥的生命里一直都是阴暗,那乔语卿好似这阳光,让他满心抗拒,却又无法抗拒,强势地、难以抵挡地,入侵到他的世界来。€€
第二十章 想把他做成最漂亮的娃娃
对临槐而言,他其实根本不需要那如同烛火般细碎的温暖和关怀。
他要的,是能与自己对抗,让一切变得有趣的同伴,又或者敌人。
就好比乔语卿,他们既是并肩同行的同伴,也是彼此拉扯、互相算计的敌人。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更重要的是,在这场交锋中,他一直落于下风。
乔语卿显然比他,更懂人心,又或者更懂他的心。
“语卿,你真的很不一样。”
“老板谬赞了,比起你,我还差得远。”乔语卿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临槐失笑,小刺猬,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乔语卿重新恢复了沉默,一直看着窗外。
最终倒还是临槐又先开了口:“警方怀疑你是凶手,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乔语卿睫毛轻颤一下,仿佛被蝴蝶掠过的花丛:“你也会怀疑我是凶手吗?”
“当然不。”
乔语卿勾起嘴角,笑意融化在阳光中:“那我也告诉你,我不是凶手,你呢?”
临槐手指一顿,面容沉浸在阴影里,看得有些不清楚。
“我也不是。”
“我相信你。”乔语卿的应对干净利落。
临槐笑了起来:“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我说什么都信。”
可手指却愉快地点了点方向盘,泄露了好心情。
“那你可说错了,我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基于我自己的判断。如果真要临时回答你的问题,我肯定会犹豫两秒。”
临槐笑容一顿,仿佛被定格的画面一般。
“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刚才的愉悦如同扑上海滩的海浪般退散尽,只留下一片深沉而冰冷的沙子。
他的手指摩挲着方向盘,透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烦躁,就像是夏日炎炎的蝉鸣,又好似暴雨来临前的蛙叫。
乔语卿想了想,意味深长地笑道:“亲自动手,会很脏吧?”
以这些天他对临槐的了解,这人显然会更喜欢当一个旁观的玩家,故意设下圈套,迷惑他人,搅乱浑水,看着别人焦头烂额、心烦意燥,才是乐趣。
临槐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低声笑起来。
乔语卿总是会给他意外和惊喜。
“你真的很不一样。”
乔语卿淡淡回复:“这句话刚才你已经说过了,如果老板你想夸我,麻烦换点词,不然听着总觉得不那么真心。”
临槐失笑摇头:“你啊……”
.
不过不管案件如何,乔语卿都避免不了继续上班。
这天临槐说是有事没来,店里就他一个人,倒是乐得自在。
打扫完卫生,他发现手机忘在了二楼,又回头上去取。
二楼的灯早已关闭,此时天色渐晚,走廊黑洞洞的一片,看不太清楚。
他只好摸索着墙壁,想要找到开关。
可摸着摸着,他就发现了不对€€€€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意识到不对劲,他猛然抬头看向天花板。
黑暗之中,一双幽绿色的眼瞳正死死地盯着他。
见他发现,便宛如弹射出一般,朝他扑来。
乔语卿就地一滚,直接躲开,却不小心撞入门中。
这里是……
他看不太清楚,但也感觉到不好,立刻爬起身,想要出去,却见门“砰”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
尝试扭动把手,果然打不开。
他只好转身打开灯,看见熟悉的桌椅,立刻明白来到了哪。
临槐的工作室,干净的桌椅,半点都看不出诡异。
可他却知道,这里不同寻常。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雪松的清冽味道,房间里没有放水,但空气的湿润度却很高,露在外面的皮肤总感觉到黏腻。
灯光很亮,将一切都照得无所遁形,然而乔语卿却总是觉得有人在暗地里盯着他。
明明温度不高,可此时他的鼻尖却冒出细小的汗珠,缓步朝里走去。
他在墙壁上反复敲击后,很快就发现了暗室。
深吸一口气,他推开了暗室的门。
外面的灯光照了进去,让一切都显露得清清楚楚。
四个娃娃整齐地坐在柜子上,瞳孔幽深地盯着他,几乎是成人等比例地缩小。
如果只是平常看,未必觉得有什么。
可乔语卿见过好几个真人,此时再看,不免心生寒意。
尤其是穿着白色玫瑰刺绣婚纱裙的娃娃,跟白雨一模一样,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嫉妒和怨毒。
而角落的缝纫机上,还有一张新鲜的皮。
皮轻薄如蝉翼,像是打过蜡一般,光泽滋润,脸部轮廓清晰,只有眼眶黑洞洞的。
就在旁边桌子上摆放着透明玻璃盒,里面容纳着粘稠的液体,两颗眼珠赫然就在里面。
是孙林。
他缓缓后退几步,快要靠到门上,却忽然被一双冰冷有力的大手从背后捂住了嘴。
温柔的声音好似冬日流水,柔和中透着令人发毛的寒意。
“不听话啊,都已经警告过你好多次了……”
乔语卿骤然睁大眼睛,瞳孔微缩,反身想要反抗,却被死死捂住口鼻。
一股淡香吸入,刹那间,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之中。
最后的意识是,他仿佛落尽了雪的怀抱中。
等乔语卿再睁开眼,已经躺在了冰冷的白色长桌上,手脚被拷住,无法动弹。
他抬眼看去,临槐已经穿上了工作服,白色的长围裙纤尘不染。
“你醒了。”
见他醒来,临槐放下正在欣赏的轻薄小刀,笑着走到他身边。
就在乔语卿目光所及之处,能够清楚地看见推拉滑轮工作台上,摆放着一整排各式各样的小刀。
乔语卿的眼中立时浮现出惊慌恐惧,试图挣脱手上的铁链。
可除了制造出两声哗啦,根本连起来的可能都没有。
乔语卿表面扮得再慌张不过,心底却是不紧不慢地嘀咕,剥皮抽筋还是爱得要死要活,就看这一回了。
临槐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被恐惧浸染的味道,好似冥河的彼岸花般绚烂阴森,甜美中带着绝望。
漂亮少年宛如羔羊般躺在桌子上,每一寸肌肤都无法遮掩地朝他展示而出。
上衣的扣子被解开两颗,露出纤细单薄的肩膀和锁骨。
乌发散乱,一双眼暗含惊惧,却又潜藏着锐利,唇红如血,皓齿似贝。
他忍不住走过去,用手在空中抚摸过乔语卿的脸颊。
就是这样,明明看起来柔弱温顺,可内里却隐藏着强大的韧性。
既不会尖锐得令人反感,又不会安静得让人无趣。
所以,从见到乔语卿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他最喜欢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