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废相爆改老流氓后 第47章

半裁叶已出去太久,因子虚咬了咬指甲盖,觉得得出去看看情况。

凉都衙内的捕快比奉安城那堆饭桶要有效率得多,抓捕自己的缉拿像贴得很快。

想到这里,他又跛回了屋子里,再次出来时翻出了半裁叶的几身衣裳。

半裁叶白日里花枝招展贵公子,晚上狗狗祟祟夜行服,衣裳风格呈现两个极端,要么像要当街孔雀开屏的样子,要么像要贴着墙根跑的老鼠。

因子虚千挑万选出来一件略微质朴的往身上一套,袖子更是长了一截,或许穿上这件褂子他就可以去唱戏了。

对了,他真的可以去唱戏。

凉都年节各个乡市都会架起戏台子,按说这两日就是排练的日子,街上动不动勾肩搭背两个脸涂油彩挂着假胡的戏人。

因子虚微微装扮就是一个合格的虬髯丑角。

浓髯大架,须不杂花,卷髯朝两颊外张……因子虚终于舍得打理打理自己的须,就是……不是为了好看而打理的。

因子虚:“……”

耶,今天长得又滑稽了一点呢!

他从太子远勋死后便不理髯须了,因子虚潦草一算,叹了一息:该有十年了。

这口破巷子里跳大神的尤其多,抹面的油彩要来很容易,笔饱蘸墨,勾脸画面,不消片刻就画成了个“三花脸”。

奸邪丑相,丑角本色。

若人生如戏,许沉今肯定是个张扬小生,演那“一举鲸涛快哉风,世浪翻袖中,古今谁堪伯仲?”的戏码。

可这戏里人山人海,谁又能一直当这得意的小生?

到头来,因子虚不过丑角罢了。

他拂袖鼓风,脸上的油彩好不容易干透,脸上厚厚的一层,连伤口都被糊住变得平整,就像假面一样。

化完油彩出门,因子虚几乎是大摇大摆。

路过石桥,抱着油烧,到饮春坊附近的酒家吊了一壶酒,边注意小伙计生疏地往黄酒里掺水边把目光望向对面的饮春坊。

知画死了,杨妈妈收拾收拾早跑了,饮春坊反而更热闹了。

谁死了都可以是谈资,反正这世上是不缺的就是人命。

因子虚远眺正出神,身侧突然站了个人。

他留目一看,右眼皮不吉利地跳了一跳,身侧的人duang duang~的胸肌有点眼熟。

这么优质的宽肩窄腰好身材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因子虚呆愣愣一抬眼,见到那张熟悉的脸皮,心里一吓:冤家路窄天要亡我,怎么又是权持季。

权持季习武之人,脚步总是放得很轻,庄琔琔还小,体重没有二两重,两人都是走路不见声儿的背后灵。

因子虚蹭蹭蹭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情不自禁屏住呼吸,惧意从发抖的脚底慢慢涌上头顶,带来一阵头皮发麻。

权持季俯下身子,飞扬狠戾的眼一眨不眨地锁在因子虚面上,薄薄的唇瓣一勾,笑意不达眼底。

因子虚吓得脚下一滑,直愣愣地倒在后边酒柜上,背在木质柜台重重一靠。

心里吓道:不会,认出来了吧。

他偏过脑袋,心虚地把头埋在酒碗里,咕嘟咕嘟地灌。

权持季分明就是奔他而来,竟直直伸出一臂,指向了因子虚的方向。

因子虚:“!!!”

他腿软,已经迈出一脚准备要跑了。

却只见权持季弯下腰,指着自己对庄琔琔解释道:“这是凉都大戏丑角的扮像,与京中请的戏班子是不一样的,脸谱画的是筝型粉面,年到了会有大戏和悦神舞,到时带你看看。”

庄琔琔点头:“哦哦。”

因子虚:“……”

原来他只是一个借机“父慈子孝”的耙子罢了,这真是……太棒了!

权持季继续:“你不要看不起戏子,三百六十行,并无高低贵贱,无论哪行哪业,都要勤学苦练。”

庄琔琔:“知道了先生。”

许是因子虚对权持季育儿事业的配合,权持季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往柜台倒酒的伙计吆了一声,拎了满满当当的一坛黄酒塞到了因子虚怀里。

因子虚又吓了一跳,不敢说谢谢,也不敢摔坛子。

权持季悠闲地靠着方桌,嘬饮黄酒,张扬明媚地问:“你是年节游唱的吗。”

因子虚掐细小嗓子,生怕叫权持季听出来什么:“是。”

“你的声音,好尖。不像唱丑角的。”权持季耳朵更尖,开始审视起因子虚的扮像来,他俯身,高大身型把因子虚罩了一个完全,因子虚目光所及,都是权持季。

因子虚的反应速度极快,圆谎能力突出,当机立断尖着声音,道:“年到了,练太多了,有点哑。”

权持季又找到一个可以有助于庄琔琔德育的点,赞扬道:“琔琔,瞧见了吗,这就是匠人。”

庄琔琔看向因子虚的眼神头一次是快汹涌泛滥的敬佩之情。

“……”因子虚摸了摸脖子,心下煎熬,只想溜。

权持季问他:“今年除夕还会有悦神舞吗?”

因子虚一愣,回道:“年年有的,小孩子都爱看。”

他自己也爱看。

好久没看,甚是想念。

“大人也爱看。”权持季突然浮起明媚的笑意,灼得因子虚眼热。

因子虚想:权持季长得……确实不错。

一碗黄酒下肚,权持季又牵了庄琔琔走,脚步比来时轻快,因子虚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没心情再去查情况了,提腿就往回跑。

权持季想到了那书生。

每年凉都除夕之夜都有盛大的祭神游行,舞狮跃虎,老头遛猴,戏倌在数牛拖行的祭车上咿咿呀呀。

直至零点更声敲起,万众沸腾中,仙人样的舞者登台一舞悦神。

传说,除夕之夜万民共舞,保佑凉都的月神下界,附身于舞者,与你执手起舞的可能就是下界的月神。

还有一说,在祭车上跳舞的舞者在零点的更声中将手中花球抛出,人头攒动讨那花球,谁幸运夺了花球,便可与祭车上的舞者共舞一曲。

月神会佑他所得皆所愿,祝他心愿成真。

书生咬着竹柄的扇子,用一种饱含热忱的眼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权持季,跃跃欲试地抱住权持季的肩膀:“小碧螺春,我的好凸碧啊,你一定想抢到花球,对吧?”

权持季抬眼:“先生,这不是你出这主意的理由。”

书生要他挤到前排,在大家屏息准备抢花球的时候大叫一声“走水啦!!!”

据书生所说,这就叫“声东击西”。

据权持季理解,这就叫“缺德玩意”。

好一个好主意,放了一个月的大米饭都没它馊。

权持季道:“先生,那时很闹,这个主意没有用。”

书生立刻把嘴一扁,抱头鬼嚎:“啊啊啊啊啊啊!”

他只是想要心想事成罢了。

权持季看书生抓狂的样子,嘴角情不自禁浮起笑意,书生垂头崩溃,他的脖子后面是权持季趁书生醉酒时重重嘬咬出来的牙印。

剔透白玉上的一点胭脂色……

权持季舔了舔后槽牙,疯狂的占有欲在胸口叫嚣,眼睑下至发狠地泛红,他好像要爱惨了书生不设防的模样。

他侧过身道:“你想要什么?和我说不就行了,要抢什么花球?”

权持季不信神明,只信自己。

“你这破小孩,我是为了你好不好?”书生抬眼一瞪,胡说道:“你想想我升官发财,你不就鸡犬升天?我娶个漂亮老婆,你不就多个漂亮师娘?有我一口肉吃还少得了你一口汤吗?”

权持季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要娶老婆?”

书生表情坦荡荡地骗小孩:“我要娶十个,伟大吧,一天换一个漂亮师母陪你玩。”

权持季冷笑:“你敢。”

书生若敢,他便把书生锁起来,脖子手腕都拴好,像军中的俘虏一样,锁得严严实实,除了他谁都不能见。

到权持季能行人.伦的时候,便将他锁于被衾,撕咬吞食,让他目光迷离,将书生画在纸上的画儿通通在书生身上用上一遭。

书生笑够了,猛地用扇子敲了敲权持季的脑袋:“你该骂我,人呢,绝不可以做三妻四妾的负心汉,知道了吗。”

权持季:“……”

所以呢?这家伙还是在没个正形逗小孩。

书生自说自话:“你看那个花球多大多好看呀,红红哒像个大苹果,你不喜欢吗。”

权持季:“还行。”

书生继续喋喋不休,满意地眯眼点头:“嗯,我就说你喜欢,我也喜欢。”

权持季牵着书生的手,脚步一顿,满是嫌弃:“你是大人了,还有,看路。”

书生白他一眼:“大人也可以喜欢大苹果一样的花球,还有大人和你说话的时候别扫兴。你这破小孩忒无趣。”

流动的灯海里权持季紧紧抓着书生的手,彼岸的烟火已经灿烂,白面书生的那双桃花眼好像养育星辰大海一般熠熠生辉,鼻梁上不合时宜地落了一点雪,他一抖,比权持季更像个孩子。

尽管权持季对他以不正当手段抢花球的行为表示鄙夷,但架不住书生对抢花球伟大事业的殷殷企盼,硬是被书生拖行两里地,跟着数牛拖行的祭车走了大半个凉都。

书生时不时吆个好,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又蹦又跳的。

更声一闹,万民同嚣,城中河曲是泛滥涌动的花灯之海,积攒了一年的欢乐在这一切就像火折子迸出火花一样燃烧,沸腾。

“凸碧,祝多喜乐,常安宁。

岁无忧,久安康。

韶华常在,明年依旧,相与笑春风。

岁聿云暮,一元复始。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过尽千帆仍有梦,眉眼清扬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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