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就知道装出一副体面乖巧的样子,暗地里面却阴郁得可怕,不单单要独占先生,还要把先生周围的人统统赶走,只想要因子虚盯着自己一个人。
先生不可以娶亲。
如果先生真的有了要娶走的姑娘,凸碧可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大娘的话头突然一转,啧啧两声后开始摇头:“唉,只可惜,只可惜了凸碧这孩子。”
因子虚:“……”
他弱弱道:“这从何说起?”
大娘义正词严道:“他年纪轻轻的就没有了娘,看看这小可怜的样子,这头发,乱糟糟的,先生,你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你们爷两个就缺个姑娘照看,这生活得有个伴不是,你给凸碧又当爹又当妈的……”
话音未落,又是书生打断了他,书生一副坦荡荡的表情:“为什么不是凸碧给我又当爹又当妈?”
大娘:“……”
因子虚插插腰,理直气壮:“真的。”
虽然很可耻,但是他许沉今确实是靠一个孩子在照顾。
因子虚摆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不就是梳头吗,我们凸碧一下子就可以学会了。”
接着,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真的叫凸碧给他梳头发。
书生的头发很软,弄起来就像是摆弄一片青云,慢腾腾的梳洗,一点一点往上面拢,权持季贤妻良母地低头看向书生的睫毛,好长好密,扇子一样扑棱,离得那么近,一点毛孔和瑕疵也看不见。
凸碧摆弄了好久因子虚的头发,觉得还是把这张脸全都露出来才好看,这精致眉目叫人爱不释手。
刚要把因子虚的头发用一根拇指粗的竹子盘起来,因子虚突然就伸出手阻止了他,贱兮兮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把自己被完全梳起来的刘海扒拉了下来,细细的比划了一下,每一根头发丝都在他的精心计算之中。
“你这破小孩懂不懂啊,一根头发都不给我留,干什么?全梳起来多呆啊?”
凸碧:“……”
他摸了摸因子虚饱满光洁的额头,就着因子虚的手,把他手里的头发接了过去,这短暂的一秒,十指相扣,书生的手指头好烫好烫,指甲修剪圆润,凸碧情不自禁开口:“好看。”
因子虚终于给自己揪下来了一撮小须须,听了凸碧着迷一样的话,他一点也不谦虚道:“那可不。”
他好不好看他还不知道吗。
头发束好后,因子虚几乎是急不可耐地找大娘炫耀自己家的小凸碧到底有多么机灵懂事会照顾人,结果听说大娘被不知道是谁家的毛孩子一脚踹进了池塘里面发了病。
因子虚:“……”
还是自己的小碧螺春好,凸碧最乖了。
第90章 凭什么呢
发根突然一松快,还带着温度的指腹开始轻轻的揉着因子虚的后脑勺,插入发根的食指修长有力,和孩童柔软稚嫩的感觉不同。
因子虚是一个金贵的人,此时却莫名一怔,身体过了电一样,条件反射的探出一截雪白的小臂,抓住了权持季正在给他按摩头皮的腕子,隔着镜子,目光缠绵对视,权持季还把着因子虚的发丝:“怎么了。”
因子虚猛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这才驱逐了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没什么。”
和凸碧一样会在梳头的时候按摩头皮。
权持季不可能是凸碧的,不可能。
因子虚继续摇了摇脑袋,他的发丝从权持季的指尖滑落。
权持季也不恼,按摩的位置逐渐到了脖子,后颈的位置娇嫩,微微用力就能要了人的命。
权持季把因子虚的后颈顺到自己的合并的大拇指关节上去,听因子虚吃痛地“啊嗯——”了一声,附身不怀好意道:“这个穴位,可别说虚了。”
因子虚:“……”
他的脑袋都落入权持季的控制之中,这个时候,他无法逃离与权持季的对视。
特意的暧/昧,微热的指腹,呵一口气都可以打到对方的脸上,熏出一份艳色的吻痕。
因子虚眸光迷离地勾了勾自己的舌尖,邀请权持季的架势:“那要怎么办?要亲吗?”
他还是多疑,因子虚不踏实,权持季对自己未免宽容得过分了。
给要杀了自己的仇人梳头按摩的,权持季也算是古往今来一大圣人。
因子虚可不信感情纯粹的交易,更何况他是实打实地要杀了权持季。
他宁愿相信权持季喜欢睡自己,也不相信权持季真心实意想要和自己并肩作战。
这下权持季终于把红珊瑚做的钗子给因子虚别上了,随便揪出了因子虚心心念念的一摞小碎发。
“你就这么喜欢滚/床/单?”
因子虚:“……”
他大大的冤枉。
明明是……
但是因子虚懂眼色啊。
他还能不清楚吗,这个时候一定要有一个不要脸的人站出来证明他就是离不开男人,他就是每天都想要涩/涩,另一方再贴心的表示: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啦。
既然权持季想要当这个伪君子,那么就只能让因子虚挺身而出了。
因子虚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认真道:“我就喜欢,每天都在想。”
他仰头,露出了自己的锁骨:“我要想你想到炸了。”
艳色的珊瑚与血色的薄衣相得益彰,因子虚该是以前就落了病根,这两年来越发苍白,红色让他身上多了一点气血。
权持季想的没错,这红果然衬他,看起来更加玉骨冰肌的通透。
饮春坊的装横也是这般大红大紫,沈问看来也是早早知道:因子虚一身枫色俏得紧。
欲/色流露,藏不住的艳丽,因子虚桃花眼瞳孔清透,眼尾洇着落不下的殷红,镜子里面可以清晰看见:玉面铺粉,巧笑倩兮,不怀好意的笑面给因子虚带来勃勃的生气,眉宇间是不怀好意的匪气。
他一笑,算计人的奸商味就浓厚,但是勾人。
权持季伸手把因子虚一指头摁了下去,蹙眉沉思,而后俯身,牙关轻启,咬住了那松松垮垮的封腰。
因子虚:“???”
不是。。。
原本一切都朝着正常的方向发展。
直到权持季把他两条扑棱扑棱的腿摁了下来,隔着亵/裤,歪头,枕上了因子虚的大/腿/根/子。
“帮你把自己弄干爽了,然后我就走。”
因子虚:“……”
不是,哥们。
因子虚委婉地发出疑问:“你不进来爽一爽?”
虽然很羞耻,但是因子虚难以理解,呆呆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却听见权持季道:“不用,等你伤好了再说。”
因子虚一个激灵,飞快地把双腿一并,哈哈干笑两声:“那我也不用了,哈哈哈……”这笑声越收越小声,因为因子虚发现他的老寒腿一凉,苦茶子已经被权持季扒拉了下来。
权持季一字一顿,真诚而热烈:“在我面前,你不用掩藏自己的欲/望。”
因子虚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权持季说的很好,他非常的感动,现在的问题是自己真的四大皆空了呢。
那竖起的大拇指最后插/进权持季的发丝里面,发了疯一样指关节攥紧,明明腕心青筋暴起却握不住青丝。
他推拒权持季的脑袋,却被吃得死死的,腿弯搭在权持季宽厚的肩头,血色茧蛹一样蠕动身子。
因子虚终于还是崩溃了,梳子在发尾轻柔梳过,疑问在头脑之间过载,他的呼吸逐渐加深,双手越来越绵软,终于松手放过了权持季那颗揪不秃的毛茸茸脑袋,转而把手挡在了自己的脸上捂住了眼尾洇泪的眼睛,下意识抽噎了起来:“这头,不梳了。”
他仰颈而泣,看着那权持季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因子虚的腿还在微微抽搐,执意打破这暧/昧到叫他心乱如麻的氛围:“不梳了,我这就走。”
权持季还是执着,梳子慢悠悠带过因子虚的发尾,调整好了珊瑚钗的角度,好像是在装办他可爱的男妻,权持季声音含糊不清:“喜欢吗?”
因子虚恍惚,知道权持季不想放过,他也不再挣动了,呼吸沉重道:“先生啊,在下都百八十年不洗澡了,你也别指望我真的把自己洗得很干净。”
“嗯。”修剪圆润的脚趾头踡起,因子虚虽然瘦,但是浑身都软,那套水货腿法诚不欺人,因子虚彻底忘情,眼里是水雾氤氲,身上是化不去的艳色连天。
他想:权持季一定是疯了。
谁能告诉因子虚,权持季在享受个什么劲。
因子虚歪眼,镜子里是春意正忙,镜子外是颠倒荒唐,他头上那珊瑚钗红得灼目,钗子系不住一络凝在额间汗湿的发。
低头,权持季还在专心致志。
他伸手去摸权持季的脖子,好像是呆了。
权持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脑子里的模糊关窍被炽热温暖模糊,因子虚抓住了权持季的后颈,用力一摁:“低头,再含深一点。”
权持季啊,我的好先生……
难道你真的心悦于我吗?
下一秒,因子虚突然奋起,头上的珊瑚钗被抽了下来,他死死掐着权持季的脖子,挫下深深的两道指痕,手起钗落,要了人命的架势。
他就是乱世里面一只禹禹独行的困兽,从来就不相信迟到的温情。
就好像他还是许沉今的时候,固执地要得到所有战友的把柄。
用感情维系的东西是最最不靠谱的,他的亲人都可以利用他谋取高官厚禄,更别提外人了。
因子虚的眼睛猩红,瘦削的下颚上青筋抽动,他知道要把钗子扎到哪里才可以最快地要了权持季的命,他知道怎么样从权府跑出去。
如果权持季不死,可能权持季确实会厚待自己,但是,权利的漩涡与因子虚就全无关系了。
因子虚用了狠力气,最后却后腰一痛,力气怎么样也抵不过久经沙场的权持季。
权持季明明看不见,耳朵却灵敏地一抖,好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直直地抓住因子虚拿着珊瑚钗子的手,一抬眼,完全无视了因子虚摁着他后脖子的手。
他笑了,却是苦涩。
别人常常说,权持季的眼睛锐利,带着藏不住的杀气和凶戾,每次自视都叫因子虚膝关节一软。
因子虚不敢看他的眼,好像是害怕异样的东西将他吞噬。
那一刻,权持季把着因子虚还死死攥着珊瑚钗的手腕子,扯着那条因为失势而软趴趴的手,一只手慢慢地揩掉了因子虚额角的一滴冷汗,最后把钗子戴回了因子虚头上,动作是轻轻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