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摆烂后剧情崩了 第72章

他仍有些恍惚,浅浅掀动嘴唇,伸手想去摸谢临的脸侧,却始终是力不从心,眼中那抹被火焰照出的澄金色飞速闪烁了几下,像一望无际的海岸线上明灭的灯塔,亮起的瞬间给人带来的震撼非比寻常,又很快倏地暗下去。

最后一点金色从他的眼瞳中溜走了。

“……”谢临呼吸一滞,探查到齐沅体内灵力的波动逐渐平息,才稍微放下心来,于是默默盯着怀里失去意识的人看了一会儿,眸光微闪。

“我会把你带出去。”

他的视线在齐沅带着病气却分外精致的眼角眉梢停留,然后伸手抹去他唇边干涸的血迹。

自己一贯的克制被齐沅轻易挠出一道裂痕。

叹了口气,他极尽轻柔地俯身,拨开怀中人散在额间的银白软发。

在他额角落下一个吻。

第83章 幻想乡(21)

头顶传来咯啦声,是顶部石块陆陆续续在碎裂。随着雪崩,索恩卡山的一半正在持续坍塌。谢临睁开眼,唇瓣离开齐沅额头,抬眼观察出现龟裂的灵力罩。星星点点的光斑从中弥散开,自己临时激起的这层防御在大半座山体的重量面前并不够看,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必须尽快带着齐沅离开这里。

他垂眼看向怀里的人。

即使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他的身子仍然轻得一点分量都没有,谢临没怎么费力气就搂着他的腰把他往上带了带,让他的脑袋从自己臂弯转移至肩膀,防止残血呛到气管。

感受到那人尖瘦的下巴抵在肩头,他唇角微微上扬,轻轻顺了顺他的银发,右手稳稳当当搂着他,左手指节微曲,蹭了一下左耳的银色耳饰,而后朝空无一物的前方展开瘦薄的手掌。

周围的金色火焰向他掌心汇聚,一柄长刀蓦地出现在他手心,刀刃流泻着灿金的刺芒,发出阵阵渴战般的嗡鸣。

有人说,拿起剑刃保护所爱之人和放下剑刃拥抱所爱之人不能两全,关键时刻难免要在两者之间做出取舍,谢临却不舍得让齐沅靠在冰冷的岩石上,独自面对随时会穿透灵力罩掉落的碎石,又或许是他心底仍在固执地贪恋齐沅的体温。总之,他保持半跪的姿势,在紧紧拥住怀中人的同时握住了自己的刀。

好像如果就此放手,就会永远失去他一样。

浓烈的蓝光自谢临眼中绽开,比之前更亮,像绚烂的极光,又像黑夜尽头的星河,璀璨却寂静。

手环传来滴滴的震动。

他一下皱了眉,低声说了句“别吵”,面色不悦。

“怎么这种功能就没在这魇境里失灵。”

身为所谓的最强净魂师,谢临拥有一些称得上可笑的特权——因为灵力太强,他时刻处于协会监察部门的管控中。左耳的耳饰并不是他自发戴上的装饰,而是一种限制器。

为了防止灵力暴走以至于影响现实世界,他在魇境中能够动用的灵力量始终有限制。根据魇境的等级,他耳朵上那个平直的,银色耳钉状的小东西会对他能够使用的力量进行制约,如果他强行激发超过限制级的力量,会受到警告和处分不说,对身体也是不小的负担。

但他此刻别无选择。

只要能尽快带齐沅出去,怎样都好。

其实齐沅分析的没错,以目前的状态来看,谢临确实无法做到立刻开天辟地,在深夜带着一个不省人事的人从雪山之底逃离,但那是针对他受到约束的灵力量而言。

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刀柄微微紧绷,谢临闭上眼,微微上扬刀尖对准大门,浓厚的灵力把整把刀都染成近乎透明的澄金,连带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金灿灿的光雾中,深邃的五官在莹润光芒的映照下更显立体,犹如俊美的天神一般,被封锁的空间也无法限制他身上喷薄而出的力量。

灵力积蓄到几乎无法遏制的程度时,他手腕甩出凌厉的弧度,对着被岩石和积雪死死封堵的门口凌空下砍,随着他的动作,一圈金色的,灼烧着的光环从他体内迸发,突破狭小的空间,沿着山体扩张,带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颤。

如果从雪山外侧观察的话,能看见在光环扩散至整座山之后,无数金色火苗浮现于山体表面,灼烧着大片的岩石和积雪,几乎把整座白雪皑皑的山峰都染上一层朦胧的淡金。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谢临睁开眼,长呼出一口气,怀中的人像是感应到他的爆发,轻微颤了颤身子,咳了两声,夹杂着些许因为疼痛导致的无意识呻吟,他听着觉得整颗心都揪在一起,忽又听他喃喃喊了一声“谢临”。

他紧了紧拥住齐沅的手臂,挺拔的肩膀微微松懈下来,垂下眼睫,握着刀柄的手有丝轻微的颤抖。

忽然想带他走。

不只离开这座雪山。

想带他离开,去到一个没有魇境,也没有净魂师的地方。

·

齐沅闻到淡淡的花香。

他颤动眼睫睁开眼,白裙子外面被套了一件浅色浴衣,正身处一处雾气氤氲的水潭,透过顶部水汽朦胧的透明玻璃,能看到大片绿色枝叶,水面上飘着不少他叫不出名字的花,对面的出水口上还有个长着翅膀的小精灵。

水池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从水潭里往上坐了些想要站起来,带出哗啦啦的流水声,恍然发现身上的各处不适竟然尽数消退了,呼吸之间也不再有血腥味弥漫,浑身上下都很清爽,像是多了使不完的劲儿。

“你可总算醒了。”熟悉的声音从耳侧传来,齐沅侧头看过去,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雾气中走来,是陆准。

他也换上了一身白色浴衣,整个人却很干爽,走到水潭边,冲还有点迷瞪的齐沅扬起浓眉:“温泉泡得爽不爽?”

“谢临呢?”

“他好得很,放心。”

“这是风律之城的灵蕴池?”

“没错。你在这泡了好几个小时了,再不醒感觉都要泡化了。”

齐沅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沾着水珠的皮肤依旧是白皙的颜色,甚至手上都没有因为长时间泡水而产生的皱纹,不禁觉得神奇。

“你是不是不记得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嗯……”

“昨晚,我们大半夜没等到你俩回来,有点不放心,就重新去雪山那边找你们,结果前脚刚到,后脚就听到一声巨响,你猜猜是怎么了?”

“二次坍塌?”

“不,当时山体的状态看上去已经塌了不止一次,我和刘圣羽吓了一大跳,以为你俩被埋在山里了。”陆准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还显得有些心有余悸,“结果那声巨响过后,你们就出来了。”

“你和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宋以辞也走过来,语气中有些许打趣的意味,“你怎么不告诉齐沅,他是被谢临抱出来的?”

“别急,我话没说完呢。”陆准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继续对着齐沅描述:“你可不知道当时的场景有多震撼——”

“谢临为你烧了山。”

“……什么?”齐沅还沉浸在听到自己被抱出来的羞耻感里,睫毛上挂着水珠,脸颊被水汽沁得有些发红,让他脸上诧异的表情格外生动起来。

“字面意思的放火烧山。”笑面虎宋以辞眯着眼睛补充。

“你昏过去简直太可惜了,没看到那大场面。”陆准双手环胸,意犹未尽地回味着,“整座雪山都被覆盖上了金色的火焰,不止大片的雪被烧没了,连石头好像都被烧化了,火焰山一样的。山体周围温度非常高,我和刘圣羽甚至不太能靠近,但谢临抱着你走出来的时候却挺淡定的,仿佛周围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他发出一声带着敬畏的叹息做总结:“不愧是谢临。”

“他带我回到风律之城疗伤后去了哪里?”齐沅身为明明参与了整个事件却毫无记忆的人,此时听着陆准的描述也感到震惊,但相比较而言,此时的他更想直接见到谢临。

他只是在雪崩之后吐了血,陷入昏迷,不是失忆——在那片小小的空间里,自己和谢临最后的那段对话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你会想知道吗?”

当时的谢临这么问自己。

回想起来,齐沅仍觉得心跳有加速的趋势,他下意识用潮湿的指尖碰了碰额头,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我知道吗?

他也这样问自己。

“我们一起回到风律之城后,他本来还想继续守着你,我们说肯定把你照顾妥当,他才找了个房间——呃,就是你那个可以遮光的卧室,睡觉去了。”

“我去找他。”

齐沅匆匆从水里站起来。

“先擦擦身子。谢临说你吐了血,这灵蕴池虽然能够治愈伤病,但是身体完全恢复还需要你自己多注意。”宋以辞递给他一条毛巾,“别一会儿感冒了,谢临要怪罪我们没把你照顾好。”

齐沅点头道了谢,走到暖间里把身子擦干净,暂时把裙子放在一边烘干,换了一身干净朴素的白衣白裤,匆匆往自己曾经的卧室走。

他自己都没发觉行走的步伐有多迅速,心也跳得有点快,直到越过层叠的硕大芭蕉叶,看到被树叶环绕的昏暗小房间里睡在床上的人,才总算慢下行动。

谢临动用那样多的灵力,应该也很疲惫了,现在又是血族衰弱的白天,他虽然想见他,却不想吵醒他,下意识放缓了脚步,轻手轻脚走到自己床边。

谢临在睡着的时候仍然显得不设防,身体朝一侧歪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的光线没有被完全遮蔽,他睡得不算安稳,脸色比之前苍白一点,眼底有明显的青影。明明是绝对力量的代表,是最强的净魂师,齐沅却莫名在他颤动的睫毛中看到一丝隐约流露的脆弱。

他忽然有点愧疚。

在过往的破魇中,自己逐渐习惯于拿谢临当作最后的底牌,以信任为理由,无条件地依赖他,潜意识里觉得如果置身于危急关头,他也一定会有办法。

就像昨晚,即使自己狼狈地吐了很多口血,心底却并没有感到极大的恐慌,因为有谢临在身边。

毕竟他可是谢临啊。

齐沅想起陆准的那句“不愧是谢临”,又想起谢临在看到自己吐血时焦灼的神情。好像自己也和所有人一样,因为他的强大,时常下意识忽略了他的感受。如今仔细想想,如果没有谢临的帮助,在以往的数个危机中,自己能否全身而退都是未知数。

齐沅默默盯着谢临耳边闪烁着微光的银色耳饰。

如果有一天,谢临真的不在自己身边了……他的破魇之路,是否还能顺利进行下去呢?

第84章 幻想乡(22)

“你在想什么?”

低哑的声音传来,齐沅把视线重新投回谢临的脸,看到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那双在光线昏暗时总显得深黑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像深邃勾魂的黑洞。

“你这就醒了?”齐沅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有点局促:“还没到中午呢,你用不用再睡一会儿?血族在白天醒着很难受的吧?”

“不用。”谢临抬手捏了捏眉心,撑着手臂坐起来,眼中淡淡的水汽逐渐散去。

思索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想被你盯着睡觉。”他的尾音被拖长,比往常多了一丝刚刚清醒的慵懒,带着隐约的扭捏,把齐沅听得一愣。

他花了几秒钟理解那个“也”字是什么意思——自己似乎是在进入这个魇境之前,在医疗部的食堂对谢临说过一句“我不想被你盯着吃饭”。

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还记得这么清楚。

齐沅瘪嘴,偷偷剐了谢临一眼,心想某些方面,这人真是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小肚鸡肠,甚至有点睚眦必报的感觉。

“我又不是特意来看你睡觉的。”他有些气鼓鼓地解释,重新坐下来,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之前他们被困在雪山时那段未完的对话,又变得支支吾吾起来,“我…我只是想来确认一下你怎么样。”

“只是这个吗?”

谢临翻身坐到床边,直视他的眼睛,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地问:“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关于为什么会组队的真正理由,关于谢临喜欢齐沅这件事。

“我……”

齐沅张了张嘴,第一个字说出口以后却忽然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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