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医生遇到法医后 第95章

“你去陪林暖办死亡证明吧,好在加护病房是单人的,一会儿在这屋子里就能给老人换衣服。”

沈易陪着稍稍缓过些精神的林暖去找医生开了死亡证明,死亡证明这东西沈易并不陌生,从前他都是处在一个给病人家属开死亡证明的角色中,陪别人来办,还是第一次。

填写好基本信息,医生那边填好死亡原因和时间医生这里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要去楼下盖章,这死亡证明才算是正式生效,林暖握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神色甚至有些恍惚。

江砚穿好了大衣要陪沈易和林暖去楼下找殡葬用品店买寿衣和骨灰盒,现在正是半夜,外面很冷,沈易不放心:

“你别下去了,我陪她去就好。”

江砚扯了一下唇角:

“你们两个连寿衣有几件都分不清吧,我陪你们过去吧。”

深夜的风刮了起来,林暖脸上的泪已经干了,医院边上最不缺的就是殡葬用品店,白色的招牌灯亮着,有一种格外的阴冷感,让人看着从骨头缝里都泛着冷意,这样的地方林暖是第一次踏足,一进去一个巨大的价目表就摆在面前。

除了寿衣之外,所有的服务都是明码标价,上门穿寿衣500,修剪指甲,剃胡须,美容200,运尸200,冷冻柜停放一晚200,总之这是个动一下就要钱的地方。

这一条街一共三家做殡葬服务的,江砚挨个询价,出门的时候他看向林暖:

“林暖,我是法医你知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给你爷爷穿衣,理发,当然,我是不收钱的,现在你需要考虑一下你爷爷的后事,需不需要停灵,家里还有没有亲友需要通知,我刚才打电话给了县火葬场,灵车过来拉遗体是200,如果是普通冷柜停灵一天是100。”

林暖眼圈红了一片,她知道,江砚是为了能让她省一些钱:

“谢谢你,江警官,我家里没有什么亲戚了,我爷爷就我一个亲人,我听老人说是需要停灵三天是不是?我也想给我爷爷停三天,这三天是怎么算?”

江砚裹紧大衣,被风呛的有些咳嗽,脸色白了下来,沈易站在了他的上风口,好歹能帮他挡一挡。

“你爷爷去世时间是凌晨两点多,今天就算是第一天,明晚停一晚,然后再停一晚,第三天清晨就可以出殡火化了。”

林暖点头。

江砚进去让林暖亲自挑了寿衣和骨灰盒,然后以内行人的身份和老板杀价,砍下来了三分之一。

骨灰盒和寿衣装在了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中,沈易直接扛了起来,背回了医院,江砚回车内后备箱中取来了一直备在那里的化妆箱,随着他们上了楼。

虽然是爷爷,但是毕竟男女有别,江砚到了病房看向沈易:

“你陪林暖到外面等我,我帮老人清理一下,穿好衣服你们再进来。”

沈易也明白点了点头,拉着林暖出来了。

江砚打了温水来,脱了老人的衣服,用毛巾帮他清理了身体,老人走的还算体面,不算多污糟,理发,剃胡须,修剪指甲,简单给老人化了个妆,才开始帮他穿衣服。

老人80多岁,算是高寿,讲究铺金盖红。

江砚搬动老人的身体,将金色的寿被铺在身下,站直身子的时候眼前昏黑一片,心跳明显无规律地急跳了两下,胸口闷痛,他抬手撑住床头柜合眼深呼吸缓着,待那阵心悸过去才睁眼。

他最后给老人穿鞋带帽,将红色的寿被盖在了身上一半,直起身平复了一下呼吸,才起身打开门:

“可以进来了。”

穿着中山装寿衣的老人此刻脸色红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林暖并不惧怕,她过去拉住了爷爷的手,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最后亲自这将红色的寿被拉了上去。

殡仪馆的车过来的时候天都放亮了,林暖坐在了灵车上,沈易开车在后面,江砚觉得心跳有些杂乱,胸口的闷胀有些明显,上车的时候扶住了车门微微低头,沈易瞬间发现了他脸色不对,立刻快步绕过来,手扶在他手臂上:

“怎么了?哪不舒服?”

“没事儿,可能是熬夜了。”

江砚不在意地摆了摆:

“走吧,没事儿,一会儿安顿好我睡一会儿就好。”

沈易看他脸色实在是很差,上车就让他放平座椅躺下了。

到了殡仪馆都安顿好已经上午八点多了,林暖家里附近的几个邻居去了帮忙,好歹是能陪陪她。

沈易立刻带着江砚到了附近的一个酒店,开了个房间,让他休息。

第91章 上交工资卡

两个人都是一夜没睡,匆匆洗了个澡,连换洗衣服也没有,索性穿着昨天的家居服躺到了床上,身上忽冷忽热的,估计是要发烧,他怕沈易跟着担心,也没出声。

却不想,那刚洗完澡的沈易,从浴室出来,头发都没有擦干就几步跨到了床上,掀被子,钻进来,搂住他的腰,一大只蹭过来一气呵成。

江砚以为是昨晚的事儿让沈易心情也不是太好,低头顺势吻在了他的额头上,将人搂到怀里:

“不舒服了?”

沈易抬眼看他,摇了摇头:

“其实林暖爷爷走的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幸福了,没遭罪,没痛苦,就是,有些心疼你。”

沈易话没说透,江砚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指他父亲的死,他长长舒了口气:

“你不是已经为我报仇了吗?蝰蛇这一次是跑不掉了,虽然迟了一些年,但是也算绳之以法,这些天来我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不用每天晚上都想当年的案子,也不用担心时不时窜出来的毒.贩会对你不利。”

沈易熊抱住他,他喜欢用将脸埋在江砚的颈窝里,但是他却感觉江砚身上的温度有些高:

“哎,怎么身上这么热?你是不是发烧了?”

江砚的目光有些心虚:

“没有吧。”

沈易立刻探了探他的额头,这温度肯定是烧了,看着他的眼神儿他就知道江砚知道自己发烧了却忍着没说,刚才的温情不在,一只炸毛猫闪亮登场:

“你是小孩子吗?发烧不知道说?肺气肿怕发烧你不知道吗?”

说着他立刻起来拿起手机准备外卖买点儿药品和体温计,江砚被训得不太敢出声: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熬夜有点儿吹风,睡一觉就好了。”

沈易瞥了他一眼:

“睡觉都能好还要医生干什么?都去睡觉得了呗。”

半个小时后,沈易给他量了体温,找了药。

不知道是发烧的原因还是被沈易训的,江砚有些蔫儿,不敢反抗也不出声,沈易看着他的样子也有点儿心疼还有点儿生气,用手戳了他一下:

“哎哎哎,你还有脾气了?”

江砚被他戳着垂着脑袋,半天闷声憋出来了一句:

“我不喜欢这样。”

沈易愣了一下:

“你不喜欢什么?”

江砚也不抬头,手捏着被子,不看沈易:

“不喜欢总生病,总吃药。”

沈易看着垂着脑袋像是赌气的小朋友一样的人忽然像是心上被戳了一下,按着林城之前说的江砚在船上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样子,估计他从前是那种体格很好很少生病吃药的人,那次枪伤吃药住院的次数恐怕比前头活的30年都多。

让战神总生病吃药好像确实是挺难以接受的。

他爬上了床,忽然抬手胡乱拨弄了一下江砚的头发,扯住了他几根头发出声:

“委屈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江砚本来就是个能扛能忍的性子,但是这人吧,要是没人关心没人在意就会特别坚强,但是一旦有人疼了,委屈这种原本不属于他的情绪就会找上来,江砚不自觉就真的觉得有点儿委屈了。

沈易将人下巴抬起来:

“你也算是半个学医的,这牛角尖也会钻?大哥,你知道你之前的伤多严重吗?那叫枪.伤,不是厨房里切菜切到手指头,满打满算受伤才半年,伤口后来愈合的还不好,后来又被炸了一次,肺出血并发肺气肿,伴随脑震荡。

说真的,你现在出院能正常工作,这体质已经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了,不就是身体还在恢复期经常头疼脑热的吗?这也值得你emo?我觉得你有emo的功夫,不如去寺庙里求个水逆平安福比较靠谱。”

说实在的,和江砚刚见面的时候他完全都看不出来这人竟然之前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在医院里看到他病例的时候他都懵了。

江砚似乎真的被沈易这连珠炮的话给治愈了,他将人搂过来,被子裹在了两人身上:

“睡觉。”

沈易只当他面上挂不住,一宿没睡,这一躺下没五分钟就都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江砚出了不少的汗,身上那股酸痛无力感小了不少,烧退了。

他坐起来一些,拍了拍身边还试图往被子里钻的人的脸:

“起来了。”

沈易抱住他的腰,脸就埋在了他的腹部:

“啊,脖子疼。”

江砚拿他没办法,只能抬手帮他捏着脖子。

两人收拾好再次去了殡仪馆,林暖估计也没休息好,整个人看着脸色很差,不过好在是有些邻居街坊帮衬,也算是有个陪伴的。

沈易和江砚都没有太多的假,当晚就返回了津市。

月底,医科大主楼阶梯教室中,早八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进了教室,有占座的,有低头塞早餐的,也有交头接耳讨论的:

“从这节课就换解剖学老师了吧?不知道这老师点不点名。”

“我听说后半部分课时的老师好像不是咱们学校的,好像是市局来人。”

“警察吗?”

“这么酷炫吗?”

很快一个走上讲台的人影拉过了正在讨论的学生的注意力,登上讲台上的人一身深灰色衬衣束在劲瘦的腰线中,整个人身姿修长笔挺,此刻正在调整讲台上的麦克风。

随着早八的铃声响起,低润清朗的声线才透过麦克传到整间教室中: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砚,在城南分局刑侦支队法医处工作,这学期负责教授解剖学的后半部分课时和诸位的解剖实验课的8-15课时,这是我的电话,同学们可以记一下,课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解剖学前半课时的老师是个五十多岁快退休的老头,江砚这么年轻的年纪和出色的外表瞬间拉过了教室中大部分学生的注意力。

江砚环视了一下这坐了七十多人的阶梯教室,笑了一下:

“我也是第一次走上讲台,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还望大家包涵。”

话音落下,底下顿时传来了一群鼓励的声音,一双双清澈的眼睛注视在江砚的身上,倒是一种从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感谢大家的支持,法医学的基础解剖学的重要性不用我过多强调,今天第一次和大家见面就不点名了,此后,我会不定时点名,旷课超过两次没有平时成绩,有急事可以电话和我请假,好,开始上课。”

事实证明,虽然是第一次走上讲台,但是江砚的课堂一点儿也不枯燥乏味,因为他会在书本之外补充一些他实际经历过的案例,整节课与其说是在上课,不如说是在听刑警讲故事,连次次喜欢抢最后一排座位的学生都忍不住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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