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尾巴？
为什么又是尾巴？
赵舒清记得刚打捞上来，林风的尾巴就受伤了，那个伤口很严重，她花了好长时间才让那块血肉慢慢长好，可刚养好没多久林风的尾巴又受伤了。
这一次伤口很深很多，整个尾鳍都快要掉下来。
虽说鱼类打架的确喜欢互相咬尾巴，但虎鲸和人鱼的体型是有差距的，赵舒清怎么都觉得这伤口有古怪。
还有那头笨虎鲸，它打得过林风吗？
甚至还自己开门过来找林风的茬，赵舒清一个字都不信。
护士给林风吊了水，看到赵舒清黑着一张脸站在旁边，心里也有些发紧，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治疗人鱼，用的方法又谨慎又保守，生怕把鱼治坏了，又怕治疗没效果，看到赵舒清面色不善，她端起盘子小声的说了一句就溜了。
等护士离开，整个病房里就只剩下她跟林风两个人。
林风从受伤到现在一直都昏迷着，原本红润白净的小脸现在惨白惨白的，头发也失去了光泽，躺在病床上看着又惨又可怜。
赵舒清走过来坐下，轻轻握着林风的手。
触手是冰凉的，比她平常的体温还要低。
赵舒清心中抽痛，她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场景就觉得心底一阵恐慌，她侧着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说是病房，其实就是一个大一点的房间，房间里有淡淡的鱼腥味，旁边还有几个打着氧的鱼，瞧着也是生了病，此刻正瞪着一双双死鱼眼瞧着这边。
“糟糕的环境。”赵舒清皱着眉头低声骂道。
第36章
林风受伤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上面,许棠和沈清鸣过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钟。
赵舒清看到俩人就让了进来，沈清鸣是第一次见到人鱼，他第一眼看到林风时就愣了好久,紧紧地盯着她那张脸,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赵舒清觉得纳闷,刚想开口却被许棠打断。
许棠问她：“情况怎么样？”
赵舒清收回目光，把老师奇怪的举动暂时抛在一边,对许棠低声说：“有些麻烦。”
林风现阶段失血太多了,而且还没有同类型的血液提供给她,虽然基因检测她跟人类血液相似度能有99%,但却始终有1%的差距，没有人知道给她输送人类的血液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医生们讨论后还是决定让林风自己恢复,看情况增大药量,避免一切不确定的因素。
赵舒清不敢冒险，只能暂时接受保守治疗，好在人鱼恢复的速度很快，应该不需要太为她担心。
“师姐。”
赵舒清想了想,看着面前的许棠说：“海洋馆那边给我的调查结果我并不满意,她们说是虎鲸做的,可我觉得不像,但要他们调取监控却跟我说系统坏了没办法看。”
许棠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哦？你不信？”
赵舒清点头：“我肯定是不信的,所以我想请师姐你帮个忙,帮我再调查一下这件事情。”
许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思考了三秒钟才应了下来：“我明白了，我会再去调查这件事情。”
赵舒清看她答应了,心里也就放心了，毕竟现在这里她谁都不信，就信许棠了。
两个人又随意聊了一下林风的病情，许棠似乎挺关心林风的，问的格外详细，赵舒清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许棠的问题她都一一回答了。
进了病房，赵舒清就看到沈清鸣竟然还站在病床前，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昏睡的林风，脸色都白了。
“老师？”赵舒清诧异的看着他：“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清鸣这才回过神，看了赵舒清一眼就连连摇头：“没事，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第一次见到人鱼，有些激动而已。”
第一次？
赵舒清不解的看着他：“老师不是说在二十年前也见过人鱼吗？”
沈清鸣一愣：“啊？啊，对，二十年前见过，但时间太久远了，我已经不太记得人鱼长什么模样了。”
他又深深的看了林风一眼，转身对许棠和赵舒清说：“我想起我还有事情没处理，这边就你们负责吧。”
说完，沈清鸣抬脚就走出了病房。
“诶？”赵舒清刚想追过去说一下自己论文的事情，许棠却拦住了她：“我去看看老师，你在这陪着林风吧。”
赵舒清愣了愣，才点了点头说：“好，师姐你快去吧。”
论文的事情，等以后找机会再跟沈清鸣说吧。
两个人匆匆得来又匆匆得走，赵舒清都搞不明白他们是在干什么，她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林风，最终还是没有继续想这件事，而是重新坐回了病床前。
“林风。”
赵舒清握着病床上人的手，轻轻的放在嘴边亲了亲，柔声道：“快点醒来吧……”
***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林风整整昏迷了两天。
这期间无数专家学者过来看望她的伤口，但全都不敢妄动，赵舒清也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
好在人鱼的自愈能力还是很强的，这两天的昏迷似乎是在调整对方的身体，等第二次拆纱布上药的时候，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口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了，只不过还是伤的很严重，估算着大约得两个月没办法下床，三个月没办法进水。
当林风缓缓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赵舒清正站在旁边，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商量着什么。
林风的睫毛微微颤抖，她张了张口想喊赵舒清的名字，却忽然顿住了。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许棠对她说的那些话。
【赵舒清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怪物，还会对你那么好吗？】
【别忘了你上岸的使命，就是让人类以为人鱼只是人鱼】
【我无法相信你能继续完成任务，所以我会亲自动手。】
许棠的话让林风感到愤怒又恐慌，林风想逃，但许棠并不让她跑，甚至还把她拉入池子中被迫化出了鱼尾，然后两个人开始撕咬。
林风对那段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太疼了，尾巴几乎都要被许棠撕烂了。
她撞开了笼子，想逃入更宽阔的水中，但许棠很明显不想放过她，两个人在水中吼叫着，可林风并不是许棠的对手，留下了一身的伤。
昏迷前，林风看到许棠打开了虎鲸的笼子，那只笨头笨脑的虎鲸被吓坏了，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林风想起身，可稍微动一下就觉得浑身都疼，头更是晕乎乎的没有力气，刚刚抬起来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又重重的栽了回去。
“唔……”
床上的动静一下子就引起了旁边俩人的注意，赵舒清一扭头就看到林风行了，眼睛当时就是一亮，连忙跑过来关切的问道：“你醒了？是不是不舒服？”
林风躺在床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委屈感一下子就爆发出来，眼泪从眼眶滑落进浅色的长发里，带着哭腔对赵舒清说：“疼……”
赵舒清心疼坏了，伸手摸了摸林风的脸帮她擦掉眼泪：“没事的没事啊，你受伤了，肯定是会疼的，我让医生给你开点药。”
说完她便回头看向医生，医生也连忙招呼着人过来，开始给林风做检查。
林风不想被人碰，但她此刻身体虚弱，那些医生护士对她动手动脚的，她也只能干瞪眼生闷气，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舒清坐在旁边看着她一脸的不情愿，想笑又控制着没笑出来，伸出手捂住了林风的眼睛，低声在她耳边说：“我在呢，别怕。”
林风闻言呼吸就是一窒，很快就不乱动了。
医生护士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多说废话，赶紧做完手头的工作就溜了。
护士对赵舒清说：“营养液快吊完了我会过来的。”
赵舒清点了点头，这才松开捂着林风眼睛的手。
林风重新见到了阳光，以及阳光下的赵舒清，微微有些慌神，而赵舒清则看着她轻轻笑了起来：“干嘛这么看着我？”
林风猛然想起什么，扭过头不去看她。
赵舒清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对她说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罚你禁闭，也不应该这么长时间不理你。”
林风依旧侧着头看向对面，不为所动。
“我买了好多零食打算跟你道歉，却没想到还没见到你，就遇到了这种事。”赵舒清轻轻地哄着她，握着林风的手说：“以后我保证，不会再随便对你发脾气了。”
林风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才明白赵舒清这是给自己赔礼道歉呢。
她微微侧过头看着赵舒清，两个人四目相对，林风又低头看了看她们交握的双手，呢喃道：“赵舒清……”
“嗯，我在呢。”赵舒清轻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林风委屈的直哼哼，眼泪吧得把得的掉，赵舒清又心疼又好笑的坐在旁边给她擦眼泪，又温声细语的哄了半个小时，等护士过来收吊瓶才算好。
原本赵舒清还打算给林风弄点吃的，但还没等她想好是点鱼还是点粥的时候，一回头就看到林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赵舒清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犹豫了几秒后才俯下身，在林风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晚安。”
我的人鱼小姐。
***
没有血液补充，林风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睡觉睡觉一直睡觉，把机能全都降低，让全部的细胞都在恢复伤口。
这一觉再睁开眼的时候，林风就觉得身体好了不少，没有白天那么虚弱了，甚至开始觉得有点饿。
她察觉到了病房里有灯光，侧过头就看到赵舒清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在认真的看着屏幕，手也轻轻敲打着键盘，发出了‘哒哒’的声音。
或许是太专注了，赵舒清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林风醒来，她写了一会儿论文后觉得眼睛酸涩，一直弯着腰的姿势让她腰酸背痛的，刚想把电脑放下来活动活动筋骨，就看到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正瞅着她。
大半夜的还真让赵舒清吓一跳。
“你醒了怎么也不吱声啊？”赵舒清把东西放到一边，坐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感觉温度好像升高了些，就从旁边的床头柜里拿出了体温计，对林风说：“我先给你测测体温。”
林风看着她手中的小东西很茫然，接着就看到赵舒清抬起她的胳膊，然后把体温计塞了进去。
“唔……”林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颤着睫毛对赵舒清说：“痒。”
赵舒清松了口气，还好是痒不是疼。
“没事。”赵舒清安慰着她说：“一会儿就可以了。”
一分钟后拿出体温计瞧了一眼，虽然温度低到吓人，但对于鱼类来说还算是正常体温，赵舒清把东西收拾好，又给林风盖上了被子。
林风皱起秀气的眉头看着她，眼巴巴的说：“热。”
赵舒清乐了，给她松开一点说：“你最近的词真是用的越来越好了，以后说不定哪天咱俩真的能正常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