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成了我老婆 第62章

末了之后他将挑出来的药分门别类放在白布上,竟然已经拣出来四五样。

谢渊玉见郎中将最后一只半指长的麻黄根拣出来,他道:“刘郎中,这方药剂如何?”

刘郎中伸手拨了拨白布上的药渣,黄褐色汤药浸出一片印记,他拱手道:“麻黄甘草和生姜,还有柴胡和党参等,是治疗伤寒的方子。”

两个负责发药的县吏闻言呼出一口气,只是气还没喘匀,就听见郎中又开口:“只是药材品质非上。”

他捡起楓一节麻黄放在手中:“谢公子,就以麻黄为例,麻黄要粗茎、外层黄绿,内心红棕色为佳,而这节......”他双手在那细嫩的茎上轻扯,一拉极断:“这节太细,又非炙麻黄,在药中属于次品。”

此话一出,县吏两人面面相觑,下一刻纷纷跪在地上:“殿下,小的只是奉命负责煮药之事,至于药材都是每日送来,其余之事一概不知。”

楼津微微挑眉,散漫开腔:“以次充好是大罪,你们说不知,那谁知道?”

他乜了一眼二人,骤然笑了一声:“罢了,拖出来杖二十就知道了。”

眼看着旁边人高马大的侍卫已经站出来,就要拖着人往门口走,两人急忙开口:“殿下,每日药材都是药铺送来,小的只听说店家是东辰赫赫有名的药商,名唤严万,其余事当真不知。”

楼津如今目光才放在二人身上,他凉凉开口:“谁人不知二殿下找的严万,你们这样说岂不是污兄长名声?”

房中有一次寂静,那两人俯低身子未语,面色几次变化,楼津看着,仿佛失去兴致一般:“带出去!”

侍卫当下出手,压着二人就往出走,二位县吏扯着嗓子叫喊,拖着长长的声音:“殿下,小的冤枉啊——”

眼看着就要被拖走,一道声音开口:“慢着——”

门口一道身影出现,头戴发冠面容俊秀,比楼津周身气质温厚许多,那两位县吏一见立马嚎:“二殿下,您救救我们,给小的们做主。”

楼河在外一向仁善,那两人也是一副找到主心骨的样子,当下就开始喊冤,翻来覆去地叫,楼津还是一副懒洋洋看戏的模样,旁边谢渊玉也是一副笑模样,楼河几乎能沉下脸踹两人一脚。

他压下心头气,好言开口:“三弟,不若再问问,弄清楚些。”

楼津不知从何处摸出来匕首,他用指腹沿着刀身摸着,漫不经心地开口:“不用问了,以次充好之事我禀告圣上便是。”

他完全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摆明了找茬。

楼河视线在他身上稍微一停,而后又开口:“既然如此,那就依三弟所言。”他眸光之中滑过一抹暗色,面上出现忧心之姿:“听说前些日子三弟落水,公事繁忙未能看望,不知如今身体可好?”

话音刚落,一柄匕首便直直飞来,金光般窜起,楼河只觉得周身血液凝固,他的脚被牢牢粘在地面,眼睁睁看着匕首擦过衣袂钉在身后门梁上。

如此接近死亡,只要匕首再移三寸,便会血溅当场。

顷刻间,楼河额上就渗出了一滴汗。

他足下一软,勉强撑住身形,尖锐的愤怒和后怕涌上心头,厉声开口:“楼津,你竟然敢——”

冲出喉咙的话语被卡住,仿佛被人扼住咽喉,脸上气怒的神情还在,硬生生显出几分怪异来。

陷入门梁的匕首扎在一条色彩斑斓的蛇上,蛇头下方被捅穿,猩红的血液溅落在地,唯独蛇尾还在摆动,带得刀柄震颤蜂鸣。

谢渊玉适时开口:“二殿下,殿下方才是见那条蛇才出手,必不会伤了三殿下。”他脸上也有担心神情,目光落在楼河脸上,声音听起来也是真心实意:“二殿下可有受惊?快叫人请大夫来看看。”

楼河原本束在发冠上的墨发有一缕耷拉下来,狼狈地贴在额头上,他硬生生地吸了一口气,仁善神情不在,只是冷声开口:“不必!”

楼津这时才站起来,对已经被吓傻的县吏说:“把匕首拔出来,免了你们的刑责。”

两人顿时如梦初醒,当下挣脱桎梏,上前用力拔出匕首,软趴趴的蛇身跌落在地,几乎要从头部断开。

县吏用袖子衣袍擦了擦血,低首抬过眉心呈上去,楼津二指夹着刀柄一捏,看起来略带嫌弃,他回头冲谢渊玉道:“回去后你给我洗干净。”

谢渊玉应了一声,踩着楼津的影子出门。

楼河站在原地,他阴鸷的目光穿过外头亮光,目睹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而后压下视线,遮住眸中暗沉,大步踏了出去。

房中,黄福小心翼翼地勘了杯茶水:“殿下,您喝杯茶消消气。”

楼河闭着眼,眉心都在起伏,他猛地拍向桌面:“楼津今日是疯了不成!”

咬住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扬言要禀告圣上。

这种小事也不嫌寒碜!

茶水激烈地震荡,无可奈何地溅出些水液,黄福压着脑袋:“三殿下那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只能揪住这点芝麻大小的事了。”

他陪声笑,拿起扇子殷勤地扇风:“如今百姓们吃着粥喝着药,整个河东上下都念着殿下您的好,三殿下来这也这么长时间了,又干了何事?无非就是学着您的样子罢了。”

黄福手底下送着清凉的风:“三殿下如今无非是穷途末路,就指望着拿这些事垫垫,殿下您莫气,再说了,以次充好的是那药商,与殿下又有何关系。”

楼河垂眼,他慢慢饮了一口茶水:“药还有几日?”

黄福沉吟一瞬:“还得吃上四日。”

楼河看着窗外,匕首擦过的惊悸依稀还能分辨,他面色沉沉,心中愤懑与不甘再一次激发出来,他灼急饮下茶水,猛喝了几口后才觉得心中稍舒畅些:“本殿下也该回王都了。”

*

谢渊玉执起一壶酒倒在盆中,清透的液体顺着壶口留下,匕首被浸在酒液里泡着,整个盆中的液体看起来多了几抹铜色。

楼津视线一挪:“你已经洗了三次了。”

水中过了两次,又置在火里烧了一回,如今又沉在酒液中,他看着都累。

‘谢渊玉是个事儿逼’这个念头再一次出现,又加深了烙印。

谢渊玉擦去手上酒液:“等一刻钟后取出来。”

楼津常用这把匕首,上次两人切肉用的就是这把,虽说特殊时期也没那般讲究,但眼下有条件他想弄得干净些。

楼津无所谓地应了一声,两人回来路上见农人在田里犁地,挖出深深沟壑,已经是种地的时节。

看到农人陆续往地里下种子时才意识到,他和谢渊玉来河东已有一月。

楼津问谢渊玉:“你弟弟这些日子有没有给你来信?”

谢渊玉:“收到一封十天前写的信,问殿下与我何时回。”

谢哲睿这一阵子一人在王都,这么长时间足够他玩遍王都,如今新鲜感过去,约么是想家。

屋外天色湛蓝,远处田地上一头深色的牛在缓缓移动着。

楼津道:“楼河不日就会离开。”

赈灾之事有条不紊进行,农人已经开始种秋粮,无论前路如何日子总要过下去。

谢渊玉笑着开口:“这次是殿下先提的别人。”

楼津:......

他看一眼谢渊玉,手指无意识插入盆中,指腹蘸了酒液后抽出来:“和你说正经事呢,别调情。”

楼津手欠,平日里下棋画画喜欢插一爪子,一到厨房便会把手伸进米缸搅一搅,现在看见盆里的酒都会探入试试手感。

谢渊玉眼皮都跳,抓起对方手指给擦酒液:“我与殿下也该离开了。”

他说:“庞瑞已经到了王都,家中妻儿现在还不知实情,逢七上坟祭奠,孩子每次要在坟前哭很久。”

能快些回来便快些回来,妻儿也能少些伤心的时日。

湿漉漉的酒液已经擦干,谢渊玉无意识地摩挲着楼津掌心,对方手心摸着略糙,他却极喜欢这种触感:“种好秋粮之后募集人重修堤岸,杨知府全程监工,赶在冬天能完成。”

楼津反手勾着谢渊玉掌心,也伸手摸对方手心,时不时地应一声。

屋外天光大好,一连几天,河东是个好天气,而王都却是下着绵绵细雨。

楼河进宫面圣,一月有余不见,圣上的日子没有多大变化,下朝之后在太和殿中批奏折,偶尔回召见大臣,匆忙时武将都来不及卸甲。

圣上合上折子,看一眼楼河:“今日赶回就进宫里,还没来得及吃饭吧?”

楼河低首,姿态谦顺:“归心似箭,不觉得饥饿。”

圣上吩咐张公公:“端两碗莲子羹来,朕也饿了。”

莲子羹温热,入到口中温和地滑入脾胃,楼河吃着,就听见圣上开口:“前些日子接到你的信,查出来堤岸冲垮是东辰人所为,做得不错。”

楼河手指微微一紧:“是儿臣该做的。”

圣上目光落在楼河身上:“朕昨日收到老三的信,说了药材一事。”

楼河看着圣上脸色,迟疑着开口:“东辰人重利,好在尚未酿成大错,儿臣已经命他悔过。”他斟酌着,又解释道:“大楚与东辰往来贸易频繁,儿臣原本想着河东离东辰近,价格也算合理,便没有专门找大楚的药商。”他低头认错:“此事是儿臣办事不利。”

正是因为他低首,没看到陛下一瞬间晦涩的目光,而对方的语气没什么变化:“那些东辰人有时候确实好用。”

楼河顿住,他抬头去看,却见圣上只是吃着羹,见了碗底后道:“罢了,你回去吧。”

楼河行礼,踏出了太极殿。

圣上放下勺子,微微闭了一会眼后问张公公:“你那么多干儿子干女儿,可有不成器的?”

张公公笑道:“老奴的孩子大多不成器,老奴只盼着百年之后有人点一支香就好,别的倒是没什么念想。”

圣上轻轻吐出一口气:“朕现在觉得,孩子多了闹心。”

张公公连忙开口:“寻常人几个子嗣就闹心,而大楚百姓都是您的子民,您肩上扛着的是大楚,自是操不完的心受不完的累。”他笑道:“好在几位殿下都长大了,也能为您分担些。”

圣上看着远处红墙:“是,大楚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

第070章 不省心

明亮光束落在深红宫墙上,光影一寸寸挪移,缓缓照亮赤红虾黄的琉璃瓦,鸡鸣破晓,文武百官于宫前西门下马,一路步行至殿前,等待面圣上朝。

如今圣上还未到,文武百官在殿外等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礼部侍郎找了个背光的无人之地,压低声音悄悄问赵相:“大人,二殿下与三殿下都已回来好几日,陛下为何还未言奖赏之事?”

这与以往不符,平日做的第一事便是奖功臣。

赵相手持笏板,闻言轻轻敲了敲手掌,只是道:“圣上之意,岂是你我能妄加揣测?”他伸手拍了拍礼部官员的肩膀:“你与我做好分内之事便可,其余事情莫要过问。”

他语中似有深意,侍郎一愣,还欲再问时却听张公公的声音从殿内传出,当下整理衣冠,缓步依次入内。

圣上坐于高台,殿内朝臣谈起最近之事,种秋粮与征赋税,后者已到了尾声,桩桩件件堆积,说清了这俩已经过了一些时间。

圣上今日在朝点了许将军,问起黑羽营之事,许将军一一作答,末了,圣上道:“等秋日后国库有了银子,先给你们换上一批新的甲胄。”

大楚君王年轻时便骁勇善战,自己跨马安的天下,如今朝中无重武轻文之相,几位皇子公主亦能挽弓。

许将军大喜,连忙叩首谢恩。

陛下也似大悦:“诸位可还有事?”

一道声音响起:“陛下,臣有事启奏。”说话的是吏部官员李吉:“两位殿下已从河东归来,凤、启、户三县水患得到治理,六月一十三日,启县县令庞瑞留书一份后自缢,书中言有负天恩,臣以为应彻查此事昭之于世,若有罪则问责余下之人,若无罪,也应安抚家眷,明我大楚律法,以昭圣威!”

一段话说得掷地有声,殿中人头攒动窃窃,唯独殿中两位皇子未语,楼津散漫地站在中央,连个眼神都未落下,楼河则敛眸,压下唇角泄出的一丝笑意。

殿中金龙双目狞圆,遒劲龙身隐在祥云之内,鳞片煌煌龙爪锐利,含着天威高高在上注视殿中,仿若下一瞬便破柱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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