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番检验后,不仅证明两人尚且年轻,还证明定性都十分薄弱。如同两块相反磁极的磁铁,尝试着,就紧密贴合在了一起。荆平野的腿搭在他的身上,让亲得有点喘不上气,他忽然想起什么,小声说:“应逐星。”
应逐星“嗯”了声。
“我十八岁了,都是大人了,”荆平野抱着他的脖颈,期待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做…了?”
这话直白得应逐星呛得咳嗽起来。
荆平野蠢蠢欲动:“你说,你当1号,还是我当1号?你觉得我合适哪个类型吗?我们还得提前准备点什么,哥哥哥哥——”
“……现在不行。”应逐星竟然拒绝了,并且捂住了荆平野的嘴。感谢先进的医疗科技,感谢出色的执刀医生,让他得以准确把握荆平野的轮廓,一击即中。
“为什么?”荆平野含混着,“不准剥夺唔的发言权。”
“再等一段时间,”应逐星低声,“……等我视力完全恢复了。我想看到你。”
与荆平野一时兴起、冲动的性格不同,应逐星更想仔细规划,尤其是对待荆平野上,他希望自己可以记住每一处细节。
荆平野只得说“好吧”,但他还是纠结:“那你说,我当1,还是0呢?”
“……都行,”应逐星耳根烫得厉害,“你不是很怕痛吗,你可以在上面。”
荆平野顿时感到未来充满期待,一种自己成为帅气1号的期待,信誓旦旦:“我会努力成为好的1号的!”
——不过荆平野的1号梦并没有真正落实。
起因是荆平野发现了应逐星的遗书。
发现的时间是在2月份,辞旧迎新的除夕夜后两天。
今年只有荆玥领着黑豆到爷爷奶奶家过年暂住。爸妈需要带应逐星回北京复检,而荆平野无法一同前去,他还有一大筐的学习任务尚待完成。
写作业的间隙,荆平野百无聊赖地翻看恋爱日志——上面阅读后的内容都有标注,可以勉强读得通顺。
读完打算放回时,桌面却是摊了一堆试卷,连能放本书的空隙都没有。
荆平野于是打开应逐星那边的抽屉,打算暂存。
他发现了抽屉里的几张叠得四四方方的信纸。
如果是普通的信纸,荆平野并不会多留意。
但那张信纸,或许由于主人的无法视物,是外折的,因而上面的字迹也尽数暴露出来。
不是盲文,是圆珠笔写下的,展露出的两个字为遗书。
荆平野心中一咯噔,脑中飞快回想自己究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背信弃义的坏事,竟让应逐星产生“死了算了”的念头,忐忑地打开遗书,却发现里面只有四行字。
“如果手术过程中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抢救失败,请将我所有财产无偿赠与荆平野及其父母。
另,请替我转告荆平野。不要为了我难过,不要哭。天气预报说今年冬天会很冷,你记得加衣,不要感冒了。”
而后面几张无一例外也都是遗书。
每一张都涂涂改改地进行修正过,第一段内容变化不大,只有第二段有所变动,而最为不同的是第一个版本,一段更长的遗言。
“小野,当你看到这封信,意味着我的手术失败了。
很抱歉没有履行承诺,早点回来。医生明明和我说过,风险是小几率的事情,看来我并不幸运。
从五岁到十八岁,十三年的时间,在人生所有的关键节点,我都同你一齐分享过,所以并没有遗憾。只是很不放心你,毕竟你很容易哭,但我不能抱你。
天气预报说今年冬天会比往常的气温低,你记得多穿衣服,别为了帅只穿单衣,好好盖被,别感冒了。如果可以的话早点忘记我,不要想我,好好开始你的新生活。我很爱你。”
或许因为不习惯写正常的字,应逐星并没有长篇大论。而最后修修改改,越减越少,成了这样一封语调官方、克制、不表述自己的愿望与情绪,只希望荆平野快乐与不掉眼泪的遗书。
2月11号,应逐星在北京复检结束,回到滨城。
年假才过两天,荆川:“我打算跟你妈回你爷奶家,一块去不?”
“不去了,考完试的暑假再去,我得在家整理错题,”荆平野替应逐星也找好借口,“我哥也得准备开学的考试,他也不去。”
也不是头一年如此,夏蕾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说:“在家别捣乱,顺便打扫一下卫生,有事打电话。”
荆平野:“得令!”
大人吃完午饭走的。下午,荆平野看了检查单,显示状况良好,甚至于恢复得超出预期。现在应逐星基本可以明确感知轮廓,完全复明似乎也变得并不遥远。
黑豆已经带去了爷爷奶奶家,晚饭后不需要遛狗,因而学习任务完成后时间尚早。应逐星洗漱完后,刚上床,荆平野便四肢缠抱上去:“亲嘴吗?”
“干什么?”应逐星笑起来,“我都还没上来。”
荆平野嘿嘿笑了声,主动仰头,应逐星抱住了他,水声啧啧地接吻。寒冬腊月,房间里虽有暖气,但温度仍是不够适宜,应逐星怕他冷着,正想揭被子时,荆平野却是扣住了他的手,小声说:“我看到你写的遗书了。”
应逐星愣住:“……”
荆平野:“医生都说手术成功概率很大,你怎么连医生的话都不信?”
“……没有不信,”应逐星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我只是很怕万一,万一失败了,万一命运不垂青我,我也不能失信,总得留下只言片语和你好好道别。”
荆平野说:“但我怎么可能不想你?我第一次爱人,我多喜欢你,如果你不在了,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应逐星心脏酸涩,他们挤在狭窄的床铺里,感知着彼此真实的呼吸,应逐星轻轻摩挲他的面颊,低声:“如果真的不在了,白白占着位置干什么,还不如忘了,兴许你还能少掉点眼泪。”
荆平野:“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啦。”
应逐星立马说:“不能这么说。”
“好好好,”荆平野说,“不过你当时做手术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在心里祈祷好多遍,我说,我可以少活十年、二十年,来换你的手术成功。”
应逐星一凛:“你向谁祈祷的?”
“上帝。”
应逐星突然起身,伸手去找外套:“我搜搜地图。”
荆平野稀里糊涂:“去哪儿啊?”
“看看附近有没有教堂。”
“去那儿干嘛?”
“把你的愿望撤销。”
荆平野呆了两秒,猛地大笑出声,方才的难过一扫而空,连忙拉住应逐星:“我没有专门去教堂祈愿,不算数,不算数。大晚上的人家教堂也不开门呀!赶紧回来。”
“那你保证,”应逐星说,“保证以后不再说了。”
荆平野再三保证,这才算是哄好。应逐星不情不愿地躺回来,亲吻的时候故意咬荆平野的嘴唇,不疼,反倒有点痒,他们已经不再是毫无经验的新手,知道如何换气,唇舌交缠间水声啧啧,应逐星半压在他的身上,荆平野气喘吁吁的,忽然说:“我们不等了吧?”
“今天可以吗?以后等你完全看见了,我们又不能不能再做,”荆平野在微弱的光线中注视着他的眼睛,心脏咚咚跳着,他抓着应逐星的手放到自己的身后,小声问,“……你不想完全拥有我吗?”
应逐星呼吸不稳。无论心理再成熟,应逐星在本质上仍是十八岁的毛头小子,面对心爱的人无法冷静,但他仍是说:“不能今天。”
荆平野迷茫:“这又是什么讲究?”
“今天什么都没有,等明晚。明天……去买点东西。”
荆平野的理论知识依稀告诉他,这档子事的确需要道具,只好不情不愿地接受这一提议,勉强互帮互助完成任务。
次日,两人一同去附近购买相关用品。
首先,在挑选商店上,他们就费了很大心力。附近的小超市不可以,街坊邻里都彼此熟悉,倘若在此地购买,必然引起连锁反应。而大型商超的套又都在结账处,且逛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所谓的润滑,绕是荆平野也没有脸皮直接去问导购哪里有润滑,只得悻悻离开。
逛了一大圈,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荆平野发现了一家自助成人用品店!柳暗花明,他拉着应逐星一同进入,如同进入新大陆,眼花缭乱。
“原来这个还有型号?”
“……可能是,”应逐星也没有经验,他只能依稀看到售卖机的颜色外形,因而购买全权交由荆平野,“你按你喜欢的买。”
“那买草莓味的、薄荷的,还是蓝莓的?”
应逐星完全无法理解这类东西为什么会有口味,又不入口,他勉强选了一个看似正常的:“薄荷的吧?”
“那尺寸的话,L码吧。”
“……会不会大了?”应逐星委婉道。
“你用的话正好吧?”荆平野在电子屏上翻看,又加购一瓶润滑,谢谢老天爷,这个终于没有奇怪口味。
应逐星愣住:“你不想当1了?”
“不想了!多累呀,还是你来好了,我正好坐享其成,”荆平野拉住他的手,边往回走边琢磨,“但是一盒16个。会不会太多了?用不完吧……”
“用不完就先放起来,这东西应该没有保质期吧。”
“有呢!是36个月……”
他们这样一路商讨着回家。应逐星并不清楚荆平野为什么突然转变想法,但总归在这档子事情上,更为重要的是对象,而非位置。他一向遵循荆平野的方向指引,并无其他意见。
回家后仍是先完成功课,只是越濒近夜晚,应逐星越感到紧张。他几乎浏览完所有相关的帖子,试图占据理论的高地,然而听见卫生间里的水声时,他仍是忐忑。
十来分钟后,荆平野回到卧室。应逐星已经洗完,他坐在床边,下意识抬眼,朦胧中看见他的身形,荆平野爬上床,坐在应逐星的怀里,抓着他的手按住自己的左胸膛:“我好紧张。”
应逐星忍不住笑。似乎在双方都紧张的时刻,总需要有一人保持冷静,他不自觉扮演这类角色,轻轻摩挲他的后颈:“没事,不害怕。“
他们贴近接吻,从温和逐渐加深。在亲吻的熟稔中,荆平野逐渐放松下来,他已经不再是接吻不会换气的新手,但仍是在似有似无的水汽与亲密中头脑发昏,连什么时候脱干净了衣服都没有记忆。
“是现在润滑吗……”荆平野含混地问,“还是……等会儿。”
应逐星:“等会儿。”他的手下滑至荆平野的身下,很温和地抚弄着。他忽然问:“你为什么不想当1号了?”
“因为你手术很疼啊,”荆平野呼吸不稳,显得很软和,他抱着应逐星的脖颈,“……我看他们都说,当0号第一回会很疼。你都疼过一回了,当然这次轮到我了。”
应逐星的动作明显停了一下,过了会儿,他才低声说:“笨不笨?”
“我一模都进年级前十了。”
“好吧,不笨,”应逐星笑起来,靠近同他接吻,轻声说,“我努力不让你疼的。”
荆平野并不认为这是真的,他学习到的所有理论知识,都告诉他疼痛才是必然的。那点担忧在应逐星打开瓶子时放大了,瓶身发出咔哒的挤压声,液体冰凉地涂抹,异物的不适感尤其强烈。
是右手。
荆平野无端想到。手背的那点小痣一定在随着动作晃动了。
“放松点,”应逐星低声说,“太紧了……动不了。”
直到应逐星再次主动接吻,荆平野才逐渐放松下来,然而指腹压到某处时,一种怪异的、强烈的酸胀炸开,荆平野身体发抖,同时抓紧了应逐星的胳膊。
“疼了吗?”应逐星低声。
荆平野:“没……好酸。”他不知道如何形容,“好奇怪。”
应逐星告诉他,有任何不舒服都可以讲,他随时停下。
但随着动作,酸胀很快转化成了难以言喻的感觉,荆平野喘息着,喉咙里挤出哼唧的声音。过程似乎太漫长,但又很舒服,荆平野亲了一下他的喉结,明显感知到应逐星顿了下。
“直接进来吧,”荆平野说,“我觉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