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逐星“嗯”了声。或许是因为紧张,因为初次毫无经验的青涩,应逐星连着两次都没有找准位置:“……你别急。”
“要不我来吧。”荆平野有点受不了。
应逐星尚且没有弄明白,“我来”是怎么一回事,荆平野已经爬起来,悬空跨坐在他的身上,手压着他的腹部借力。
应逐星像是吓到:“你下来。”
荆平野反倒激起了胜负欲,不肯下来:“你等着看好了。”
他是很怕痛的,为此迟迟到十六岁才学习自行车,感冒时宁肯吃药也不肯打针。但在当下,他几乎忘却自己的本能。
本来荆平野也找不准位置的,但误打误撞,竟真的挤入。那种不同于手指的更加鲜明的异物感让荆平野不自觉慌乱,一时腿发软,直接吃了一半,顿时头脑发白。
但因为充分的准备,荆平野真的没有觉得疼,只是酸得厉害,索性一鼓作气,慢慢坐了下来,全部吃进去后,身体骤然瘫软下来,趴伏在应逐星的身上:“好撑……”
应逐星同样胸膛剧烈起伏,隐忍地喘息两声,用力抓着他的手腕。
荆平野企图爬起来,刚动了两下,突然感到异样,荆平野呆呆的:“……你这就好了啊?”
“我,”应逐星窘迫地试图辩解,发现无话可说,一时少见地恼了,拖拽着荆平野的手腕,荆平野重新跌回床上,应逐星闷声道,“这次不会了。”
短暂的几分钟过后,才真正开始今晚的正菜。荆平野紧紧抱着应逐星,发出短促的叫声,像是哀求,他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只听见水声。
荆平野一时受不了,推了下应逐星。
应逐星立马停了。荆平野这才想起:“我们好像没有戴t……”
“下回吧,”应逐星哑声,“我现在……不想出来。”
他的手指紧紧掐着荆平野的腰,荆平野不自觉地哭,说的话也颠三倒四,应逐星含住他的嘴唇接吻,问“这样可以吗”,又说“那我继续了”,荆平野迷糊地“唔”了声,腿往应逐星的身上搭,流了许多汗。
荆平野哭了两回,哭得眼睛发热。思维仍沉浸在方才无法自控的崩溃中,身体发抖。他软绵绵地踢了应逐星一脚,反倒让应逐星握住了他的小腿。
“去洗澡吗?”应逐星低声,“我背着你去。”
荆平野卧在他的怀里,呼吸不稳地喘着,仰头软乎着说:“亲下再去……”
温存地抱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去洗澡。应逐星背着去的,荆平野一点都不想动。原本空间不大的卫生间,挤了两人后更是狭窄,荆平野树懒趴在他的怀里。
应逐星留下的东西,自然应逐星来收拾。
镜子里,荆平野看见自己的腰红得厉害:“你干嘛一直掐我。”
“对不起,”应逐星抱歉道,“我没有克制住。”
水流温热地浇在后背,荆平野咕哝着说“没关系”,已经有了困意,他只是结束时睁眼检查一下是否干净。洗完后,应逐星又将他背回去,让荆平野先行坐在书桌旁的椅子处,自己摸索着换新床单。
等待的过程中,应逐星问:“你有觉得不舒服吗?”
“嗯,”荆平野反身跨坐在椅子上,下巴枕着胳膊,又闭上眼了,“有点点疼……”
之后应逐星回答了什么,他忘记了。只是闭了会儿眼睛,居然直接坐着睡着了。应逐星将他抱到床上,小心翼翼掖好被子。因为灯尚且未关,他可以看到床铺的轮廓,因而没有碰撞着。
安顿好荆平野后,应逐星又拄着盲杖出门,在附近的24小时药店购买消炎药膏。
时间已经是一点多,荆平野已经睡熟,呼吸绵长。应逐星打开床头灯,勉强凭借模糊的视线替荆平野涂药膏,手法轻柔,并没有弄醒他。
涂完后,应逐星洗完手,这才上床。
床头灯的光线润亮,应逐星隐约可以看到荆平野,比上个月的更为清晰。满室安静,只有荆平野的呼吸真真切切存在,应逐星听着他的声音,心脏忽然升盈出强烈的满足感。
他忍不住凑近,轻轻亲荆平野的脸颊,幼稚地想:我的。
是我的。
·
那盒套并没有浪费,至二月底的时候基本全部用完。
总归逮着爸妈不在的空档,睡前悄悄的,不制造太大声响,是可以用得上的。至于功课更是没有耽误,反倒那档子事很助眠,一觉昏睡至大天亮。
三月,滨城一中开学。
应逐星参加开学考试,成绩合格,准许跟着高二年级继续学习。
陈千前来围观时,奇怪道:“我以为他现在已经可以看见了呢。”
“估计还得一两个月,”距离手术已经过去了5个月的时间,应逐星不再过分急切,他笑笑,“慢慢来吧,不急。”
他现在仍是只能看到轮廓,但本以为现在眼睛的情况至少比之前便利,结果适得其反,可以隐约看见后,应逐星反倒是认不得路,必须闭着眼才能找到方向,上课的时候更是不适应,找不到页码。
“得,”荆平野干脆买了副墨镜,搭了上去,“那你先这样走路吧。”
高质量的墨镜戴着并不黑,因而荆平野选的是便宜的款式,戴上后镜片大幅降低亮度,应逐星倒是很习惯。
之前全盲的时候没有戴墨镜,现在半复明的情况下,倒是戴上了。应逐星觉得好笑。所幸徐崇表示理解:“没事!该戴就戴着,教导主任要是逮着了,让他来找我!”
应逐星笑起来:“好,谢谢老师。”
于是应逐星在学校的日子都戴上了墨镜。一开始周围同学还会好奇打量,见得多了便习以为常。
今年滨城的冬天尤为长,三月中旬,气温仍是零下,三月底,天气预报宣告大雪天气。
前一天,天空开始泛起层层灰色的云,夜间开始降雪,第二天一早,已经银装素裹的一片雪白,雪势转小,轻轻飘飘。
清晨,荆平野兴奋地敲开应逐星宿舍的门,拉着他往外跑。
“你慢着点,”应逐星笑着,“别摔着了。”
“哪能!”荆平野大喊,“真的好大雪!”
话音未落,荆平野踩空,拖拽着应逐星一起跌在雪地草坪中。雪柔软地垫于身下,并不疼,只是摔开了墨镜。
光线骤然刺入眼中,应逐星下意识地闭眼,许久才慢慢睁开眼。
他看见了挂满雪的松叶针。
应逐星怔怔地盯着,许久,才侧目。荆平野浑然不觉地仰躺在雪地里,头发松软,脖颈间系着红色起球的围巾,左眉骨处一道小小的疤,随着神情而动,笑得小虎牙都露出来了,银白色纷纷飞散中,那双眼睛明亮、清澈。
那一刻,所有喧嚣沸腾似乎都骤然平息下来,只剩这双眼睛。这双最天然不过的湖泊。
“去年三月份的时候都回温了,”荆平野说着,“今年怎么还在下雪?——你说,如果雪再下大一点,下午会不会停课啊?”
没有回应,荆平野奇怪地看过去,对上应逐星的眼睛。他尚未发觉,只是“嗯?”了声,直到应逐星伸手,拨开了他眼前遮住视野的头发。
应逐星轻声说:“小野。”
“头发乱了。”
·
十八岁的应逐星共经历过两次复明。
第一次是荆平野同他说“爱”的时候,他借着荆平野的眼睛,得以看到在那条流淌着无尽的爱意、灿烂、心跳的闪烁河流。
第二次是现在,他与荆平野躺在无边际的银白雪地里,在玻璃一样的天气里,在这场慢慢慢慢的冬里,他看到荆平野的眼睛,找到了自己的港口。
【作者有话说】
下章完结!
第91章 完结章 开门
“别看我了。”
这是荆平野今天的第七次要求。应逐星答应了,但没到两分钟又别过头,不自觉盯着正在写卷子的荆平野看。
十八岁的荆平野,与十二岁的模样差别很大。
幼时荆平野是小麦肤色,头发理得很短,两颊婴儿肥,自称滨城小霸王,见不得别人说他“可爱”这类的形容词。而现在已经完全长开了,直观的帅气明朗,除了左眉骨处的小疤,几乎找寻不到过往的痕迹。
哦,还有一点一如既往。
容易脸红的特质。
“哎,”荆平野满脸通红,第八次大叫,“再看我真学不了了!”
应逐星连忙:“好吧。”遗憾收回目光,对着自己的物理课本发呆。
——教科书不再是盲文书了,而是徐崇又重新找的全新教科书。
在得知应逐星复明的消息后,徐崇一方面衷心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对着自己辛苦誊抄三个小时的盲文试卷陷入沉思。
成年人的崩溃是短暂的,他决意看开,丢掉盲文试卷,为应逐星找了一套全新教科书。
不过学习两天后,应逐星又问他要盲文版的试卷。
应逐星:“……我现在有点看不懂,可能得先适应一下。”
习惯盲文后,乍一接触正常文字,只觉得全然陌生。
徐崇含泪找出自己辛勤耕耘的试卷,果然努力都是可以看见的,只是早晚而已。
之后一个多月,应逐星努力将文字与盲文一一对应,生疏地握圆珠笔,在缓冲期内去适应这个世界。
这段时间里,大人又领着应逐星去北京进行了一次复检。
荆平野依旧不能一同前往,他正在准备二模考试。
检查结果一切良好,甚至于超出预期。
只是有点异样,即荆平野发现应逐星多了一副眼镜。黑色细边的,显得模样斯文疏离,倒是十分新奇。他好奇地打量应逐星,看向他的眼睛时,发觉应逐星已经注视自己很长时间了,又下意识后退,耳根发热。
……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如今应逐星与他对视,荆平野却少见地不好意思起来。
他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你怎么戴眼镜了?”
“医生说我近视了,225度,虽然不深,但是学习的时候最好戴着,”应逐星主动凑近问他,“好看吗?”
荆平野闪烁眼神:“……嗯。”
应逐星不大确定:“好看的话,你怎么不亲我?”
荆平野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看看四周无人,凑近轻亲了下:“可以了吧?”
但应逐星不满足于此,轻声:“多亲一下吧。”他没有再给荆平野后退的机会,掌心扣着后脑勺,同他接吻。
复明之后,除去近视,还有一大问题。
即——应逐星的立体视觉的暂时缺失。
具体表现为分不清远近,高低。
比如这回亲完后,应逐星出门时,直愣愣撞上门框,撞得脑门都红了。再比如,一回大休,晚上亲热结束后,两人洗完澡回来,应逐星打算接水,结果又膝盖撞上茶几边,疼得一瘸一拐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