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基建,三年种田 第89章

自官学这儿看去,左右对面皆有人探头出来,查看情况。

待人过去,身后竟还缀着衙役,打头的还是眼熟的捕快——李叶。

这下,许教谕也是皱起眉来,事已至此,只怕又要影响生员教学进度。

严肃叮嘱道:“近日来,莫要放松学子的课业。”

众位夫子听命,“谨听教谕言。”

以江无眠的速度,拿到断剑信息,核对过记录,结果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摸清事情来龙去脉,又去狱中提审过,确保没有落下任何信息,南康卫立即清扫府城下各县。

刀剑从韶远县流出,自然要从此地清理。

事情要自监工说起。

李石是矿上用印监工,江无眠整顿矿上用人时,将其提拔了去,一干便是三年之久。

时间一长,逐渐生出二心来,和商队勾结,偶尔偷渡一柄剑。一把刀。拿来的钱虽是不多,但也是赚头。

人性贪婪,人心易变。

这点赚头并不满足,向商队借来印子钱,开销一日比一日高,代价不过是多送商队些刀剑。

仓库里有的是劣质刀剑,用印时稍改改,核对时再挪用些便是。

直到年关时,那放印子钱的商队被知府老爷关押,再无人追债来,他可是狂喜一阵。

此后再无人追着要银钱了,当即拿钱请了一帮兄弟好吃好喝一顿。

一直到今日,风声紧张,李石心下忐忑,想打听些府衙动向。

于是请了兄弟在外用饭,推杯换盏之间,见人半醉,他唤了几声套话,“三郎?醒醒,你刚说到哪儿?知府老爷见着谁了?”

三郎半醉半醒,嘴巴控不住,笑道:“二石头,你这记性,越发不得行了!什么知府老爷,叫钦差大老爷!跟你说,你知道什么是钦差吗?”

又是一阵车轱辘话,听得李石心惊胆跳。

娘娘哎,竟还是个钦差老爷!

李石手上一抖,酒杯把持不住,阵阵寒意自脊骨传至脑后,眼前发黑,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钦差都出来了,他做的那事儿,怎生隐瞒过去?

正在试图套出更多动向时,忽听得门板一阵动静。

本就心中有鬼,手哆嗦一下丢了酒杯,咕噜一声,酒液撒了一桌,浸到三郎袖口处。

后者迷瞪双眼,满桌乱爬,嘟囔着:“竟是下雷雨了么,伞、伞在哪儿?”

“砰”得一声震天响,门撞到墙上反弹两下,就见一身曳撒,腰间挎刀的汉子入门来,锐利视线环视一遭,找准李石便上前来。

威压之下,李石动弹不得,卫佥事上前两拳,砸得人头晕眼花,险些真见了圣母娘娘去,砸完人还嫌弃道:“个不经打的,捆了带走。李捕头,你来看看,这人是也不是?”

卫佥事让开点位置,李叶的黑红捕快服露出,他端详几眼,道:“卫佥事,此人是宗族里的兄弟,平日与李石常来喝酒,不在大人给出的名单上。”

“行,就这个。”卫佥事冲人一抬下巴,“勾结反贼,偷窃军中密报,行不轨之事,奉知府之命,押入地牢,择日问斩。”

这会儿李石才是反应过来,哭喊着道:“冤枉、草民冤枉。冤枉啊大人!”

卫佥事冷笑一声,直白道:“当日江知府任韶远知县时,怜你一家孤儿寡母,任你辖管仓库,你却监守自盗,愧对大人安排,是也不是?!”

听到江无眠的事,柜台后的伙计掌柜、桌下来用饭的食客皆是探头出来,竖起耳朵听内情。

那李石却好似充耳不闻,一味大喊冤枉,对卫补之的问话是半点不答。

卫补之不再浪费时间,直堵了嘴扔到马上,赶赴下一家。

人走之后,才有伙计上前关门,狭小食肆之中,嗡嗡声不断。

“那李石看着浓眉大眼,竟做出这等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三番两次拿钱请客,还以为是发了大钱,居然是拿的大人钱贴补自己!”

“伙计,快来结账。我得赶忙回去给家里说,离他们家远些。黑心肝的,这钱也拿,真是丢脸!”

“哎哎哎,伙计这儿这儿……”

第097章 经济

却说幕后之人,夏楼得知一路伏击失败得彻彻底底,更是大发雷霆。顾念瑾第一时间遣人收拢势力,老实蛰伏下来。

“你用的刀、我调的人。”他一把拉过正在无能狂怒的夏楼,狠厉眼眸泄出两分杀意,“查出来死罪难逃,想活命就低调些!江南道和陇西卖面子,江无眠可不会!”

他只会高兴手中又多一个针对他们的砝码!

夏家多年把持岭南,粮米与香料运营上百年,中间好运搭上建元帝的船,商业版图一度扩张至半个大周,后虽受到连串打击挫折,大幅缩水,但在一众发家的商队之中,仍可排入前十。

又有顾家互相扶持,两家在江南道与陇西算是说得上话的豪强,当然会有官员买账。其余诸道看在权势利益份上,自然会卖个面子。

然顾家与夏家的面子,在江无眠眼前又值几文钱?

不照着脸上来一巴掌,完全是江无眠本人觉得时机不到!

北地四月,仍有春寒,屋内炭火挡不住窗边料峭寒风。夏楼在顾念瑾视线之下,不由自主打个哆嗦,凉意自心头掠过,怒火稍稍平息。

他心有不甘,嘴上恨恨道:“事到如今,又能如何!”

岭南道的路子全断,商队只剩下三瓜两枣,收回来都嫌弃费工夫。父亲让他经营商队,不是送入牢狱之中!

顾念瑾语气森寒:“死人不会吐出任何秘密。”

命令随之传到岭南道,此刻江无眠已是审问出诸多消息,揪出蛀虫,找出相关线索,查验相关商队与背后情况。

夏领队上了年纪,本身也不是多有骨气之人,不待锦衣卫动刑,一入牢狱便招了。

依江无眠的作风,左右逃不过一死,何必让自己死的过于痛苦。

不过短短一月内,南康府大变模样。

伍德信不负来时轻松模样,学习江无眠面若冷霜的气势,听取堂下诉讼。

作为钦差副使,他可以装病不出面干涉南康府的官员情况,但不能一直如此。

——好歹出来露面,装个样子。

他醒的及时,前些日子一直在观察江无眠的行动,结果很快,伍德信明白为何父亲一直强调此事不必他出头,只要听任江无眠命令即可。

江无眠以铁血手段清洗南康府,牵连其中的商队损失惨重。偷税漏税者,补缴税费能逃过一劫。奈何江无眠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涉及武器走私,一律按通敌叛国、勾结乱臣贼子、意图倒反天罡、谋反叛乱来定罪。

高喊主家乃是昌远侯的商队也没放过,自上而下,唯独幼童逃过死刑。商队内皆是该杀就杀,该流放就流放,干净利落到难以置信。

做事态度堪称猖狂,然手持尚方宝剑,如建元帝亲临,又有锦衣卫可调度,便是猖狂一些又能奈他何?

似乎是被江无眠的行事作风惊到,当日伍德信找到彭叔,惊惶又犹疑地问:“这是……那位发明水田犁、肥料,丰盛大周粮仓的江大人?”

权贵、豪绅、氏族、官员……在他眼中,一律平等,只有犯罪之人与清白之人的分别。一日之间从高高在上的特权阶级跌落至罪人,令人怀疑自己是否认错了人。

作为次辅之子,伍德信心中恐惧难以言表。

倒是彭叔随着自家老爷见惯了大场面,低声告知自家郎君,“江大人此事办得格外公道。”

毫不客气地说,在场的人底子谁都不干净,只看谁先露馅给对方递上把柄而已。

江无眠查得一干二净,将各家底子翻过来晾晒,明明白白的是对挑衅之人的反击!

念及自家小郎君一路饱受刺杀,彭叔嘴上不说,心底倒是格外支持。

有江无眠在前,伍德信也不过是个陪衬。

江无眠本人也对伍德信安稳不掺合的性子格外满意,在伍次辅帮过忙后,他不介意以此还人情,早还早安稳,但不乐意见对方借着这点恩情指手画脚。伍德信当前不插手、安安稳稳等待结果的行事态度,他当得乐意。

明镜高悬,江无眠端坐堂上,一侧是充当讼师的张师爷,一侧是听得格外认真的伍副使。

堂下是面容惨淡,失却精气神,百般麻木的夏领队,“……草民所知,皆是如上,未有半点虚言。”

尽管牢中已经交代过,但作为钦差,还是要走个审讯过场,待之后面见皇帝时,有话要说。

江无眠颔首示意道:“张师爷。”

待人签字画押,作为呈堂供状封入卷宗之中。

堂外,围观本次审讯的百姓愤懑万分,恨不得手中拿上一把石子,摔到夏家领队身上。

供状中说到商队诸多恶行,低价联合其他商队压粮价、为了买下一块上等水田使人家破人亡、贿赂上上一任知府压下人命关天的案子……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没良心的东西!”

“统统绞杀!”

“青天开眼,这等恶人终得惩治!”

“知府老爷大义!”

群情激昂,对恶徒的讨伐声一时之间沸反盈天,以至江无眠不得不出声警告,又安抚陈情,适才安静。

只见一老泪纵横的老翁跪拜道:“大人高义!”

零零散散的称赞声汇聚,声震云霄。让一旁装模作样的伍德信大为感慨,心下艳羡。

上任不过半年,一场血腥屠杀,南康府豪强权贵者清了八成,竟得余下半城民心!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好儿郎谁不想建功立业,名利双收!

单看此行,对伍德信而言,可谓险之又险,危机重重,但他仍是远赴岭南,分润一点功劳。

对其而言,这便是险要万分的事。

而江无眠,能指挥南康卫揪出幕后黑手、揭露诸多恶行,面对权贵豪强者绝不屈服,反而斗志昂扬,将恶人绳之以法!

伍德信心下敬仰万分,作为同龄之人,他对江无眠实在佩服,到底是一科状元,又是在岭南此地逆风翻盘的能人!

若是换了自己,只怕调令一下,马上回家求父亲多多挑选部将,才敢南下。

听闻江无眠当日仅是带来四个师爷,五人于京中出发,途中历经百般困难,才至岭南。

同等年纪,别人已是四品知府,而自己仍是一事无成。此次功劳,还是父亲亲自递上的人情,才赚回副使身份。

伍德信思绪万千,不影响江无眠应对此事。

江无眠起身,亲下高堂,俯身扶起上了年岁的老翁,“为官者,当为民请命。老翁此举,实在折煞本官,快快请起。”

此言一出,当即又令不少人泪洒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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