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小聋子嫁给渣攻舅舅后 第63章

掰着手指头数,盛愿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牧霄夺了,分别太久,他竟然感觉到紧张。

秒针滴答响,时间越是靠后,他越是坐立不安。

盛愿沉沉呼吸,觉得这样不行,干脆拿出手机刷视频,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即便刷手机也不能让他完全静下来,视频内容不过心的从他眼前掠过,一连划走好几个,都不知道看了什么。

突然,盛愿目光一滞,指尖停顿在屏幕的视频上,脸色瞬间苍白。

视频中的场景是一场金碧辉煌的晚宴,参加宴会的人皆是金装玉裹,非富即贵。

忽然,画面一晃,聚焦点落在会场中心的两位主角身上。

即便只是一个模糊轮廓,盛愿却也能立刻认出那位西装革履的绅士是舅舅。

站在男人身旁的那位美丽女士,他好巧不巧也认识,甚至曾经坐在台下观赏过她蹁跹的舞姿。

而穿在Rosie小姐身上那条璀璨夺目的鱼尾长裙,盛愿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那几千颗碎钻,是他一颗颗亲手缝制上去的。他为这件礼服熬得腰酸背痛、手指磨出泡,花费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将它完整的呈现在世人面前。

如今,它竟然能出现在这种场合,被Rosie小姐穿在身上,真是荣幸。

盛愿蓦地感觉喉间哽住,像吞下了一块锋利的生铁,脆弱的喉管被刃割出道道血痕。

佣人们之间的窃窃私语和他眼前的画面不断分离又重合。

€€€€舅舅,会和别人结婚。

这一残忍的真相几乎冲溃了他的大脑。

那一刻,他仿佛经历了一场缄默的海啸。

潮水般的耳鸣灌满了听力,他感到周身冰冷,眼中满是茫然和无措,巨大的恐慌令他心脏钝痛,胃里翻江倒海,他不得不扶住桌子才能站稳。

蓦然间,余光中有光影划过。

他看见,淡金色的车前灯,映亮了遥遥长路的尽头。

第52章

潮热的夏季夜雨毫无征兆的降临, 庄园前的丝柏树被光束寸寸映亮,连同那惨淡的月光,延伸至盛愿的眼底, 却激荡不起半分光华。

三伏天, 他像一根冰棱似的冻在地上。

皮与骨分离,剖开心肺翻出血肉,不安的灵魂漂浮在躯干上方,看见下面有两个他在挣扎。

梦里的他手捧着假的月光和不那么漂亮的玫瑰, 目睹自己的一瞬爱情石沉大海。

现实的他两手空空,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与别人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他们究竟谁更可怜?

“阿愿。”

许久, 一道恍如隔世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抑或只过去了短短几十秒,因为那碗面依然热气腾腾,卧在面上的一颗荷包蛋泛着油汪汪的光泽。

盛愿目光空洞地望过去, 仿佛一滩勉强被皮囊拼起来的碎肉, 声音出奇的平静,“您回来的好早呀,还没到十二点, 宴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没结束, 提前离场了。”牧霄夺随手将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 背对他单手解开领带的温莎结, “这群人太闹腾,吵得耳根疼。”

盛愿不过心的和他闲聊:“一般的宴会敷衍了事就算了,您怎么连自己的生日宴都要躲懒。”

“有吗?”牧霄夺清浅的笑。

“嗯。”

牧霄夺想了想, 这话确实真。

他素来不喜欢嘈杂, 也不愿意往人堆里扎,普通宴会十有八九都会被他推拒, 实在推不掉的也必定迟到早退。

这次的提前离场的原因虽然略有不同,但也简单得不行。

他只是一想到盛愿在家里等自己,就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盛愿静静站在原地,一眼不眨的注视男人的动作,直到眼球干涩也没有挪开视线,似乎想把他的模样刻骨钻心的烙进记忆中。

牧霄夺问了盛愿一些话,却没有得到回应,诧异的看过去,见他眼神木然,于是缓缓迈步走到他面前,些微倾低身子,问:“怎么了?是不是等太久困觉了?”

盛愿欲盖弥彰的低下眼帘,抬手揉酸胀的眼,闷闷的说:“有点儿,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吧。”

“别揉了,越揉越红。”牧霄夺将他的手指轻轻拉下,拢进自己手心,视线在那张愈加清瘦的脸颊缓缓逡巡,“今晚早点睡,看你这黑眼圈重的。”

“……别看了。”盛愿难为情的扭开脸,感觉他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一个月不见,这孩子就瘦得像背着他打了三份工似的,身上根本存不住肉,好不容易养回来一点必定要被他霍霍丢了。

牧霄夺心疼之余还有生气,掐他的脸肉,“你现在有一百斤吗?”

“嗯……应该有的吧。”盛愿没什么底气的回答。

牧霄夺在心里叹了口气,随手拉开椅子坐下,又去牵盛愿的手,“别傻站着了,坐过来。”

没用上半分力气,盛愿就被一根手指轻易勾走,乖顺的坐在他腿上,很深的注视他。

这样亲密无间的姿势,两人却俱是没有半分旖旎心思存在。盛愿甚至觉得,他和他挨得这么近,心脏的距离却仿佛越来越远。

“这个家里,就我们两个人。舅舅不是在教训你,但有些话必须有长辈对你说。”

牧霄夺讲话很慢,声音低柔,好像是为了叫他记住所以一个字一个字道出口的苦口婆心。

“你以后的路还长,不用急于一时。工作、兼职,这些顺其自然就好,不然无论你赚多少,最后都得赔进医院里……盛小愿,不许装听不见,回答我。”

盛愿小声嘟囔:“……听见了。”

“过完暑假之后,你是不是要开始准备毕设了?”牧霄夺问。

盛愿点点头:“嗯,快了。”

“我不太了解你们美术生的具体安排,但你下半年的重心还是先放在学校的事情上。工作可以暂时搁下,有舅舅给你兜底,不用觉得不安。”

这话虽然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和残忍,但确实是事实,牧霄夺这个靠山,确实能使盛愿拥有比旁人多一份的底气。

盛愿落寞的揉搓衣角,嗫嚅嘴唇开口:“我总不能一直赖着您……”

“赖”这个字很难听,不像是盛愿能说出来的字眼,牧霄夺的眉心不由得收紧,问道:“怎么突然这么说,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闲话了?”

“没有!”盛愿立刻摇头,怕他不信,又补上一句,“是我自己这么觉得。”

牧霄夺沉默少时,低眸看他近在咫尺的眉眼,缓慢抬手揽他的肩膀,把人护得更紧,“不许你这么觉得。”

他没有继续让人心情低落的话题,而是换了副轻松的语气,说道:“我们阿愿长得这么好看,要多笑一笑,舅舅喜欢看你笑。”

盛愿喉间蓦地哽住,靠在他的颈侧低低“嗯”了一声。

牧霄夺无声的叹了叹,蓦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从前没哄过人,如今这般信手拈来,纯属是哄盛愿总结出了经验。

但小朋友的心思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弯绕,他不明白盛愿今晚是怎么了,只能不断耐心的安抚。

他用手掌轻捋盛愿的肩背,顺毛似的,像在医院哄他入睡的模样,感受到这幅紧绷的身体在自己的掌心下慢慢变得柔软。

牧霄夺温声逗他:“舅舅刚才就想问你,口袋里装了什么东西,硌半天了。”

盛愿愣了愣,蓦然记起,那是他想送给舅舅的生日礼物。

但他现在,不那么想送了。

在看过那条视频后,盛愿突然觉得,自己准备的东西压根拿不出手。

舅舅今天一定收到了很多精美绝伦的礼品,其中也许还会有来自Roise小姐的礼物。

少他一个,根本不算什么。

盛愿小声喃喃:“没什么。”不打算跟他解释。

不说就不说吧,牧霄夺早把那小方盒子的轮廓感受清楚,也知道这大概就是盛愿在电话里说的礼物。

他不可能不好奇,但他也同样擅长等待。

视线轻轻一瞥,那碗晾得快坨的长寿面终于被牧霄夺注意到,他拍拍盛愿的背,说:“我们两个赶紧把面吃了吧,再不吃就该凉了。”

牧霄夺挑起一筷子,面条吸饱了汤汁,脆弱到一夹就断,最后只剩下两截。

“……要不,别吃了舅舅,这个看着很难吃。”盛愿迟疑不决的拽他的袖口,“都泡胀了。”

“那怎么行,这可是我们阿愿亲手做的。”

牧霄夺夹起一块卖相不太好的荷包蛋,把盛愿不吃的蛋黄留下,蛋清喂给他。

“你尝尝,很好吃。都怪我刚才拉着你说了太久,舅舅和你道歉,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盛愿慢吞吞嚼着嘴里的蛋清,根本尝不出他说的好吃。

被吸干汁的汤面,滋味肯定不会好。牧霄夺却浑然不觉似的赞不绝口,好像吃得是什么山珍海味。

盛愿靠进他温热的怀抱,深深地看他,眼周有种强烈得快要室息的酸胀感,鼻子一酸,忍不住偏头埋进他的侧颈。

盛愿眷恋他的温柔,也嫉妒他的仅有,他让自己忘记颠沛,在四下安逸的温柔乡里停靠。

然而,只要他一想到牧霄夺的温情不是独一份,日后他也会像这样对待他的妻子的时候,就觉得自己难过的快要死掉了。

感受到肩颈处传来湿漉漉的温热,牧霄夺心下一窒,指端轻轻抬起盛愿的下颌,发现他已经无声哭花了一张脸。

他眼圈红,鼻尖也红,模样可怜得不行。

“怎么哭了?”牧霄夺轻轻蹙眉,用指腹蹭去他的眼泪,却越抹越多,濡湿了他的手指。

盛愿哭得软绵绵,小声抽噎:“您知道长寿面为什么姓长吗?这种碎碎渣渣的不好,不吉利,一点都不好……”

牧霄夺却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喜欢,是真的,只有你可以。”

牧霄夺知道真正令他难过的原因绝不仅是这碗凉透的面,可也无从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无助的落泪。

他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在轻轻颤抖,他不断擦去盛愿涌出的眼泪,温暖的手心捧住他冰凉的脸颊。

“不哭了,愿愿,能告诉舅舅发生什么了吗?”

“……不行。”

盛愿用力摇头,他脆弱的快要垮掉,徘徊在记忆和现实之间饱受折磨。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端起那碗面跑向厨房。

牧霄夺唤他不住,快步追上去,然而他晚了一步,那碗面已经顺着水流被冲进了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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