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纤深知那人报复心极强,哪怕蛇伤不到她本尊,也会让它们为它们曾想伤害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些蛇不太听楚纤的话,直到在黑蛇飞窜前楚纤用手将鬼火护在掌心,那蛇才不动了。
蓝色鬼火也动了。它并不愿意待在楚纤手中,幽幽飘到楚纤眼前,不刺眼的光熏得楚纤眼睛发疼,几乎不能睁开。
接着后颈一痛,楚纤失去意识。
-
等了一天一夜,船周都没有鲛人出现。
当玄月返回房间发现长公主不仅退了热、被子以及衣服都干净得带有一丝浅淡好闻的花香味时,直觉告诉她,鲛人来过已经走了。
那些蛇缠在一块,缩在桌子底下,仿佛被什么怪物吓过,连条尾巴也不敢露出来。
不远处的横木上挂着一条蛇皮。
它的血它的肉奇异地消失了,就剩一张皮。房间内却不见一滴血,也闻不到一点异味。
“……”
女人低眸盯着蛇皮看了许久,表情冰冷,眼中酝酿着风暴。
她慢慢转过头,看向床上似是刚醒的人。
第154章
刚醒?
是跟那条鱼在她床上闹了一晚上累得刚醒, 还是跟那条鱼联手伤了她的爱宠装作刚醒?
床榻倒是干净得很,没留下一枚鳞片、一丝鲛人的咸腥味——
是啊,一个高热不退的人能这样舒服地睡一夜, 两颊都睡出淡淡红晕来了,凑近了还能闻见沐浴后的淡香。
双眸中一根红血丝也寻不见, 眼眶下的青黑消失,每一缕发都妥帖又好看地自然垂落。
当她目光触及到等了一夜、眸光狠戾的女人时, 竟还敢一脸平静地问:“鲛人没抓到?我说过你的方法不适用。”
说着, 她旁若无人起身,单手整理松垮的领口,唇角似有几分若隐若现的笑。
女人眼珠微动, 骤然动手攥住那截腕, 将人狠狠扯近了些。
楚纤眉心轻折,刚要侧眸, 就被后颈处尖锐的疼痛刺得倒吸一口凉气。
女人长而漂亮的指甲沾染了外面的潮气, 带着点点叫人不适的粘稠, 像一柄不锐利却偏偏要杀人的刀。它带来的痛苦无法求得解脱,只能持续下去。
“原来不止鲛人.肉,鲛人的其他地方也有用。”
女人阴森森的话音在耳边响起。
眉心褶皱更深, 楚纤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瞧瞧, 瞧瞧,装得多像啊。对她就高高在上仿佛碰一下都是亵渎, 每每上床满脸隐忍一声不吭,得穿好料子制成的淡色衣裳,半死不活了还要端着长公主的架子。
结果呢?对着深海鲛人, 又是主动献身又是替它隐瞒,像那些在外偷腥心虚又想顾忌颜面的男人一样, 居然主动关心鲛人是否抓到?
呵。依照您长公主的性子,会关心?还不是问心有愧。
知道鲛人肯定在你身上留了印子所以装得若无其事想拉高领口吧?遮得住吗?后颈那么大的吻.痕?
就算你白天遮了,你晚上爬我的床不也得脱?还是觉得你那情人能在夜幕降临前把我给杀了、到了晚上就无所顾忌了?
女人阴阳怪气说完那句就没再开口,房内一片死寂,连晃晃荡荡的风声水声都被某种无形且危险的情绪屏障隔绝。
“……”
身后这人的呼吸逐渐粗重,显然正在压抑近乎疯狂的愤怒与嫉妒,尽管她不承认。
她只承认她在这一刻非常想弄死怀中这人。最好不弄死,逼出躲躲藏藏怯懦恶心的鲛人,让她们两个跪在她面前颤抖忏悔——
然后都去死。
“……等你们两个死了,就把你们两的骨头都磨成粉,分别跟畜生掺杂到一块,让你们死了下地狱都认不出谁是谁。”
她的唇轻轻蹭着吻痕上方,紫眸阴狠。这块皮早已被她的指甲掐红,红得快要滴血,不能消解她的怒火哪怕千分之一。
这人眉眼低垂,似是被女人的话吓到,又似是认真在听。
脖颈间不断传来的啃咬感令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等她开口说话,误以为那口气是忍耐的女人手中再不收力,狠狠将人掼回床内。
刚穿好的外衣被人毫不留情撕扯着丢到床边,女人抬膝跪在那些破布上,居高临下注视着喘息的人。
她冷冷笑道:“那条鱼是怎么满足你的?你是怎样同意跟一条又臭又腥的鱼上床?”
“……”是该先否认那条鱼的出现,还是解释鲛人身上并不臭?还是为了保护在玄月这里所剩无几的名声奋力一博?
至少对楚纤而言,鲛人身上的海水味道并不难闻。而且要找的那条鲛人会调香炼毒,手法不在玄月之下,从头发丝到尾巴尖都是香的。
但。
由于‘假想敌’的身份钉死在了鲛人头上,她也很清楚玄月并非不知道鲛人不是又丑又臭又恶心的生物,它们的美丽有目共睹,波澜壮阔的海水更是为它们的存在蒙上一层神秘面纱。
光是存在就已让人浮想联翩,何况近距离接触一只仅存于传说中的漂亮生物?
不过玄月可不是那种在战前会正视敌人、认同敌人某方面的人。她只会先在心中恶毒诅咒成百上千次,理所当然质问为什么她的敌人还不被她生吞活剥。
“我是疏忽了。”
玄月低下腰,因混进欲望杂质的瞳仁微微放大:“该多玩玩你的身体,好让你——”
门又被人拍响,游移到腰间的手猛然一停,暴起的青筋跳动。
看着身下人平静到好像早有预料的模样,玄月五脏六腑都恨得发疼:“你跟那条鱼又做了什么?嗯?”
身体被甩得太猛,过硬的床板令她后腰隐隐作痛。楚纤与她对视,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跟鲛人族没有合作关系。”
女人用轻佻的口吻,仿佛用言语将长公主变得污秽她心中的怒气也能顺势而出:“怎么,殿下您合作的方式就是跟人睡?那你之前——”
“啪!”
玄月被打得偏过了脸,舌尖顶出嘴角,尝到血味。
压在她眉眼间的阴霾却像被这一巴掌给打散了,她眼睛亮得恐怖,无法掩下的眸光将眼周都逼红。
怒气从她面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叫人头皮发麻的亢奋:“我说错了?还是说对了?我以为你上了床只会喘呢——来,敢不敢再打一巴掌?”
她抓着楚纤的手,堪称疯狂地举到自己另一侧完好的脸颊边:“打啊?别不敢,还是要我说两句话激激你你才有这个冲动?”
“……”
被她抓着的手指蜷缩,缩成无力的拳头。清冷眸光扫过女人殷红眼尾,手腕轻轻挣扎,却被女人抓得更紧。
比起现在就扯下这人身上的衣物,她突然就喜欢上逼这人打自己的游戏。
这种喜爱来得毫无道理,即使是上了床也不该被人喜欢扇巴掌啊——女人情绪极其不稳定,已不能用正常眼光对待。
女人目光狂热得还要说些什么,门外族人们似乎聚多了,他们很慌乱地喊着什么,求祭司救命。
…
第二巴掌终究没有打出去,玄月冷笑着拍拍长公主的脸,道:“祈求你的情人别对我的族人做得太过分,否则我一点一点报复到你身上,你别受不住。”
床上人闭上了眼,扯过被子盖到身上,侧过身对着墙壁。
主系统:‘是下毒,我有个不成熟的猜想,想听听您的意见。’
楚纤:‘嗯?’
主系统:‘玄月是用毒高手,那个人在用毒挑衅玄月,看玄月能不能解毒,也可能是试探。不过我更偏向挑衅,她笃定玄月解不了。’
楚纤:‘笑。我不打算加入两个疯子的游戏。’
主系统:‘还有一个问题……嗯。’
楚纤:‘请问。’
主系统:‘您的手有什么魔力吗?’
楚纤:‘……?’
主系统:‘我先坦白道歉,不该在刚刚那种时候观察你们两人。检测到您打了她一巴掌之后她的愉悦值飙得很快,短短十秒,就突破我能检测到的最大值。’
楚纤:。
主系统:‘说实话,那时我担忧她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来……她完全没想报复,还对您的行为上.瘾。’
楚纤:‘这是个人爱好,我无法给您回答,并希望您下回提前开启隐私保护。’
主系统:‘抱歉。’
-
之后玄月就再没机会碰楚纤了。
不知是不是靠近仙岛的缘故,船上中毒的人越来越多。
起先是些无伤大雅但棘手的小毒,慢慢转变为能要性命的剧毒,或致人残废、操纵人心的诡毒。
有些毒根本闻所未闻,连名字也没有,饶是用毒高手玄月都常常被难住——好不容易解出一种罕见的毒,马上又迎来另一种罕见的毒。
对方的花样显然比玄月多多了,毒的种类连着三日没有重合。
船上所有人都中过一遍毒,连玄月都难幸免。唯独体弱多病、毒一碰就死的长公主照常穿衣吃饭,居然一次也没中过。
前路茫茫,身体再强健的人也被这一次又一次的大毒小毒给拖垮了。最离谱的是玄月养的那些毒物都有中毒反应,一个二个蔫头蔫脑,再不能用毒牙毒爪害人。
……无论玄月如何防范,如何躲避,有人想要她中的毒总会下到她身上。哪怕她不吃不喝,甚至将自己的饭食与长公主交换,她都会中毒。
是吹来的海风,还是喝的水,还是鲛人送来的食物,还是出了内奸……不得而知。
玄月对身边所有人事物的怀疑令她没合过眼,怨毒的眼神曾扫过身边每一个路过的人。
在应付完第二波失去理智、拿刀砍她的族人后,玄月忍无可忍,直接将自己的毒喂给了楚纤。
楚纤:。
楚纤冷冷盯着面前胸口起伏的女人,很快感觉到呼吸困难。
“……你的毒,玩不过她。”这人断断续续说道,“你还敢……带我去她的岛。”
“你说你跟鲛人族没有关系,好,我给你一次机会。”
女人只字不提毒不毒的事,她略有些自得地勾着唇角:“你今晚要死,猜猜她会为你现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