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妹妹……哦,你口中的纤纤。”
念到句尾的名字,那人面上有嫌恶之色一闪而过,语调也不耐了起来:“她会怎么痛,今晚想亲眼看看吗?”
“……”
以为眼看父母拒绝吃解药已经够锥心刺骨,以为听说父母中的毒比她更猛更烈已无地自容,这个人……这个人是怎样说出这句话?
楚嫣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笑得极其漂亮的脸,心底发凉,浑身力气也跟着凉了。
两个武婢在郡主示意下松开楚嫣,楚嫣也不会挣扎了,她瘫坐在地上,彻底没反应了。
良久,楚嫣终于开口:“……我答应,我答应你,我留在你身边。”
“晚了。”
楚嫣一僵。
丹阳笑:“晚了,姐姐。我现在就想听楚纤求我,你想个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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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球是个神奇的光球,它能播放获得权限的视频。
看完院落另一侧发生的事,系统咬牙切齿,气得上蹿下跳:‘我总觉得孟秋白绕一大圈就是为了让宿主求她!还借机折磨楚嫣小可爱!太过分了!!!’
楚纤摸摸光团。
光团哼哼唧唧在宿主掌心蹭了好一会,才又开心汇报:‘对了!我刚看见快成为好朋友的勾玉小可爱也在靠近耶!她鬼鬼祟祟的,像是想救你出去!’
说着说着,系统担忧:‘但我检测到她的生命值偏低,不到健康线,她伤得很重!太冒险啦,我感觉她一来就会被捉,孟秋白还有可能给你扣其他帽子来迫害楚嫣小可爱。’
楚纤:‘看来你掌握她的套路了。’
被夸赞的光团比刚刚更热:‘嘿嘿!我是宿主的系统嘛,进步肯定快呀!’
它虽然没说近朱者赤,但意思表达得差不多。
跟以前的系统相比,现在的新手系统更接近人类,而且是活泼好动那一类。
楚纤若有所思。
勾玉是从屋顶下来的,她伤的确没好,落地时缓了半天才起身,右手在腹部僵硬地抬着,右腿也很不灵活半拖着一瘸一拐。
身体成了这样她也要过来放走楚纤,可见是恨郡主恨出血——
你不是觉得我为了留下楚小姐伤她不对吗?那好,我把她放了,对了吧?
勾玉这种偏激的性格倒与她的主子很像。
她走到床前一句废话不说,弯腰就去碰捆住楚纤的链子,她没有钥匙,只有一根铁丝。
系统:‘耶!是自由的味道!’
楚纤捏捏光团:‘嗯。’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会,腕上一轻,锁开了。勾玉唇抿得发白,额上不断有冷汗渗出,明显在忍痛。
她的伤恐怕不足以让她长时间弯腰。
不等她开口,床上人已主动将另一只腕递过来,被她冰冷的手捉住也不动,十分配合。
“……嗬、嗬……”
勾玉很想强撑,但眼前一黑,她整个人剧烈晃了晃,软倒在床边半天起不来。
她听见链子微响,接着,手中铁丝被一股轻柔的力抽走,她抬起被冷汗涩红的眼睛,看见这人熟练地插进锁孔。
‘哒’一声,用了比她更短的时间,锁开了。
勾玉:“……”
她痛得太厉害,表情不走样已是难得,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不过床上人还挺善解人意,主动替她解惑:“你不是想惹丹阳生气么?她快过来了,多开一个锁,她气得会更厉害一些。我在帮你。”
勾玉:“!”
“至于我会开锁为什么不跑,当然是外面太冷,我虽喜欢看雪,但更喜欢赖床。”
勾玉:“?”
“躺在这里,一日三餐都有人送到我嘴边,既能暖身子又能看落雪,岂不是人间天堂?”
勾玉:“……”
勾玉唇边溢出了血丝,不知是被郡主即将到来的消息给急的,还是被楚纤这种豁达的人生态度给感动的。
系统猜测应是后者——没有人能不喜欢宿主!它如是想。
勾玉趴在床边,瞪着眼睛看完楚纤开了四个锁,将铁丝重新塞回她手中,然后翻身下床。
这人口中说得‘要与床一生为伴’,一下地就去开了窗户,窗台的积雪被扫下去一些,剩一些被这人扫到掌心里团成一个球。
勾玉沉默看着,那日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她以为这人又要捏雪人,结果只是玩球。
实际上,楚纤将光团和雪球摆在一起比大小:‘你感受得到冷么?’
光团感受不到,但它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认真真挨着雪球感受了会,回:‘不冷耶。’
“……你不冷吗?”
沙哑的嗓音在楚纤身后响起。
勾玉从地上爬到床上,她靠着这人躺过的地方,感觉到了温暖。
屋内没点香,但她一上床,鼻前的血腥味就淡了。是因为床上残留些许淡香,这香真的淡,不论是否用力嗅,它就轻飘飘在那,不多也不少。
“不冷。”
那人没有回头看她,而是垂眸专心团着雪团,不一会窗边就有大大小小雪球五六个,排成一条直线,很直。
“活着就不冷。”
勾玉怔住了。她好像从这人话中听出了高兴……活着?若说勾玉的寿命只有眼下片刻,那你楚纤楚小姐的寿命也不见得有多长。
郡主一来,死的不会是她一个。
排队排在最前面的光团实时汇报:‘叮!勾玉的好感度涨了十五唷!’
楚纤:‘好,谢谢你。’
光团:‘嘿嘿!’
它刚想问宿主为什么捏这么多雪球,掌心都冻红了,下一秒——
它看见宿主双手分别拿着雪球往外一掷。
系统:让我康康丢谁呢——哦,是孟秋白啊。该丢!这个人这个魂都该丢!
它都想跟宿主一起丢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宿主现在灵魂虚弱,身体太疼了是有可能影响魂魄的!
它叫了声,连忙用脑袋去顶宿主的手:‘别丢啦别丢啦!!’
楚纤善意:‘砸中她两个了,剩下的不丢她也会杀了我的。’
系统:‘……’
系统:‘我也一起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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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走哪都带着一堆武婢,这群武婢却不是保护她的,一起上都未必能伤丹阳,她们是谷南王府的象征。
她们武功高强,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们的耳朵——
直到那颗雪球就那么明晃晃砸到郡主靴边。
郡主停下了。
武婢们:“!”
楚嫣的手就被丹阳紧紧握着,偏偏那雪球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擦着她的衣角砸到丹阳腹部,砸中的同时竟直接碎成了雪渣。
剩下的雪球被武婢的剑给砍碎了,很快跪了一地武婢,请郡主降罪。
丹阳不开口,似有异色的眸子看向窗口,无声无息地,猩红的唇角慢慢挑起。
——依郡主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会容忍这几颗小小雪球以及雪球的主人?
在这冰冷冷的雪幕里,楚嫣膝盖发软,也有些想跪了。
飒飒落下的雪花似是压得她眼睫要抬不起来了,楚嫣隔着十几步距离去看窗边的人。
屋内一定暖暖的,这人才敢穿得这么单薄。
就如那日在宴席上一样,这人走哪都支着脑袋——像是这脑袋再不用手撑着,随时能掉了,没骨头似的靠着懒着,面色惨白,露出的一截手腕细弱得很,就那样挂在窗边。
像是给谁看的。
看……腕上消失不见的铁链?!!
楚嫣倒吸一口凉气,第一反应去看郡主侧脸,见郡主沉着眸,却笑出声,牵着楚嫣绕过这群武婢。
可是在看见有人躺在床上时,那种诡谲又明艳的笑容又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楚嫣腕上一紧,顿觉痛意,她却不敢挣脱,只瑟缩了肩膀,咬住了唇瓣。
“郡主抓痛姐姐了。”
窗边那人缓缓起身,白衣垂落遮住了脚腕。
她的姿态勾连着些许未褪尽的懒意,似是刚从风雪中苏醒的妖,轻灵优美,也并不畏惧带了一身风雪,周身冷似地狱的人,清明的眼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笑:“不会牵可以不牵,或给我牵。”
伸出去的腕被一把攥住。
铁链留下的淡红痕迹被反复摩挲,直至成了更艳更浓的红色。
“郡主好贪心啊。”
力道并不算重,至少没重到要掰断她。
楚纤随意望着这双充斥着暴戾、野心、欲望……的眸,用人皮百般遮掩的阴暗就这样显现出来,她清晰看见眸色从正常的黑变成不稳的红。
她的腕很冷,身体也很冷,衣衫单薄得不像话。今晚她的毒会发作,也许现在已经发作,所以她才会这样懒怠。
她在意楚嫣,不愿看楚嫣被旁人牵着,表现得再散漫也难掩妒火。这种发现令丹阳亢奋得瞳孔战栗,为找到她的弱点而喜悦。
于是接下来的问话理所应当——在楚纤毒发身体难受、精神脆弱的时候,没什么比现在更适合问出一句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