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簌抬头,面无表情地瞪她:“闭上你的乌鸦嘴。”
她没逝的,不就是“我看别人是颠婆,料前妻见我应如是”吗!
第2章
想要跨物种变成一只鸵鸟的可能性等于零。
宁簌将自己埋在抱枕中的脑袋拔了出来,拿起手机,幽幽地说:“殷楚玉她以前都不吃小郡肝串串、火锅、烧烤一类的重口味食物的。”
陈散很佩服宁簌思维跳跃的能力,也正因为如此,她的好友用不着她温声细语的安慰。抓了杯水喝了口,陈散唉一声,说:“你的关注点是不是太奇怪了?”
宁簌拔高声音:“有吗?”
“好吧,算没有。”陈散耸了耸肩,“人都是会变的,火锅那样的美味谁能抗拒啊?哦,你的前妻姐。不过万一她遇到一个让她心甘情愿尝试新事物的人呢?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让你面不改色啃完一盆折耳根的人的。”
“那我不如直接去死。”宁簌气急败坏,分不清到底是前妻姐的变化让她伤神,还是折耳根的味道逼迫她升天。
“不就是一擦肩吗,你那么关注殷楚玉干什么?不会对她旧情未了吧?”陈散轻轻说。
“你放屁!怎么可能?我家跟她相关的东西我都扔了,倒是她还带着我送她的吊坠呢。”宁簌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立马弹跳起。
陈散拖长语调“哦”了一声,她对着屏幕里面红耳赤的宁簌,语重心长说:“我的簌宝啊,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放眼看看整片森林。”
“谁要吊死了?”宁簌坚决否认,她冷冷笑了一声,“你没看到我在发展第二春了吗?”
“结果差点被小三。”陈散怜悯地看着宁簌,她这好友运道一直不好。跟殷楚玉分手后追求者也有,就都是歪瓜裂枣。有的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思考科技生娃、买车买房的事,甚至还想要彩礼。恶心的她们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宁簌抬起手狠狠地捶了抱枕一拳,把它当成陈散的脑袋。
“看你没那么爱我就放心了。”陈散笑嘻嘻的,“不过都一年了,你前妻姐是不是也有新人了啊?你应该没那么爱吧。”
宁簌:“……”她睁着一双死鱼眼看陈散。
前妻姐的动态,没想过,不想想。
如果是真的……那真是晴天霹雳啊!
前妻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找新对象啊!她就该找个庵子把头发一剃,左手经书右手木鱼,哒哒哒敲她的现世功德。
陈散收住了笑容,看着宁簌像是要嚎啕大哭的脸色,她说:“要是舍不得你就再去追她,反正你们之间也没原则性的大问题……嗯,那个……床死不算吧?”
“簌宝,容我八卦一下……是因为殷楚玉那张清心寡欲的脸,才分的?”
宁簌不想说话,恶狠狠地挂断视频。
她跟殷楚玉分手一年了,那些往事像垃圾一样被她扫到角落里,可在一阵名为“殷楚玉”的风刮过时,又开始漫天飞扬了。
她是读研的时候认识殷楚玉的,那会儿没有被工作、论文摧残,身上也没一周死五天的社畜味儿。偶然跟殷楚玉擦肩而过后,惊为天人。
黑长直、冰山禁欲脸、金丝框眼镜……那完全是踩着她的xp长。
殷楚玉人漂亮,家境也好,虽然性格古怪、脾气糟糕、说话刻薄……但那都是小问题,追殷楚玉的人很多,愣是有种“人山人海”的磅礴气势。
宁簌义无反顾地加入其中。
专业方向虽然不同,但在志趣上有那么点交叉。
宁簌在图书馆中蹲点,拿出十足的耐心。
当然,她的循序渐进没有换来任何的好结果,在她以为火候差不多了,该向殷楚玉问微信号了,然后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换一个脸皮薄的人就到此为止了。
可宁簌偏偏在这事儿有种不把南墙撞塌就不死不休的倔强。
她从研一追到研二,最后顶着殷楚玉意味深长的视线,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加上好友。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少不了狗头军师陈散的鼓励。
虽然她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殷楚玉没讽刺你,那就是有戏。
宁簌心想,是的。
她被区别对待了。
殷楚玉一没指着垃圾桶让她回家去;二没说她是陈年老僵尸裹着尸臭味。
她跟殷楚玉的关系什么时候突飞猛进的呢?
是在加到殷楚玉微信号的第二周,殷楚玉很突然地问她有空吗,在她说有之后,礼貌地询问是否能去某某地接她。
宁簌简直是喜出望外。
她能没空吗?这个时候的她能遇神杀神好吗!谁敢挡她路,直接五马分尸。
殷楚玉喝了点酒,没法开车。
宁簌瞪大眼睛看殷楚玉递来的车钥匙,最后扭动着僵硬的脖子,跟坐进副驾驶座的殷楚玉面面相觑。
她!不会开车!
从高中毕业开始,不是嫌晒就是嫌冷最后一拖再拖到老大。
宁簌羞愧地低头,差点哭出来。
什么人啊她。
马上报名考驾照。
“找、找代驾吗?”宁簌险些咬到舌头。
殷楚玉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轻轻地“嗯”一声,就合上了眼睛。
宁簌一脸幽怨地坐在后座,非常想买点后悔药吃吃。
殷楚玉没回学校。
宁簌像条小尾巴跟着她回家,试图照顾醉酒的殷楚玉,以挽回自己的那土崩瓦解的形象。
可殷楚玉没有醉到需要她照顾。
想死的心在殷楚玉那句“你不回校吗”中达到了巅峰,那时候的宁簌,彻底被一种名为“小丑”的阴影笼罩。
宁簌差点就落荒而逃了。
可没逃成。
“不早了,夜里一个人不安全。”殷楚玉蹙了蹙眉头,有些苦恼地说,“东西没准备太多,只能委屈你将就一下了。”
宁簌濒危的血线直接抬满。
第二天回校的时候,宁簌很心机地问殷楚玉借了一本易卜生的书。
以后殷楚玉肯定不会喊她来接了。
没有机会,她得自己创造机会。
后来,知道这事的陈散大为惊异:“什么书,图书馆没有吗?”
宁簌振振有词:“图书馆的不如有女神笔记的书香。”
陈散:“……我的意思是她怎么就同意借了?为什么没把你撅出去?就靠你这张乖巧的脸吗?”
宁簌:“靠我的内涵!”
后来,宁簌跟殷楚玉在一起了,她问殷楚玉为什么,殷楚玉当时回答说:“因为觉得你有些可爱。”宁簌不太满意,不过沉浸在拥抱女朋友的快乐里,也没有追问到底。
可爱能当饭吃吗?还不是分手了。
宁簌咬牙切齿。
但一想到“分手”是她提的,立马就萎靡了下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哼了一声,自言自语。
难道就找不到比前妻姐好的吗?她就不信她一直坏运!
第3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光怪陆离的梦境将尘封的记忆拉扯出来,真实而又荒谬。
梦境里没有被摧残过的人还是朝气蓬勃、充满活力,从石拱桥走过时,像是踏上了一条时间之河,慢慢的,蒙上了一股虚弱和颓丧。
湖边的长椅上坐的人安静而美好,像是栖花的蝶。
宁簌一步步地靠近殷楚玉。
可殷楚玉始终没有抬起头。
宁簌莫名生气,从殷楚玉伸出来的腿上跨过,然后身体一软,栽倒在殷楚玉的身上。
近在咫尺,呼吸交缠。
宁簌的眸光描摹着殷楚玉那张倏然间变成红玉的脸,一点点地靠近。
梦里的一切都是匪夷所思的。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从满心惶惶变成满脑子“黄黄”,她低头咬住了殷楚玉的唇。
宁簌一度怀疑自己被殷楚玉逼成了性冷淡,但那个不可描述的春梦打破了她对自己的新认知。
春梦是了无痕了,就是她完美的全勤记录差点留下痕迹,幸好,在九点的时候她坐在了工位上,满脸严肃地对着电脑,手呢,悄悄地在剥巧克力纸。
是的,她没来得及吃早饭。
这口锅要扣在前妻姐的脑袋上。
宁簌恶狠狠地想着。
她在一家出版社做图书编辑,日常就是编辑审稿。在这夕阳红行业里,多得是混吃等死的本地人——毕竟有房有车,日子将就一下就成了。
咸鱼如宁簌,虽然打着爱书的旗号,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其实看中的就是社里朝九晚五几乎不加班。
满屏的字晃花眼,在同事们进行摸鱼的时候,宁簌也不受控制地开始神游。
她没敢去回味昨晚的梦,但联想的东西,还是跟梦有点关系。
她曾经在寒风呼啸的冬天走过那座拱形的石桥,走到坐在长椅边的殷楚玉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