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因低血糖头晕目眩,但没有摔进殷楚玉柔软的怀抱里,而是在另一边坐着,虚弱得像条濒死的鱼。
根本没有力气搞黄,当然,她要是有那个想法,那时的殷楚玉保不准一脚将她踹到结了层薄冰湖里。
殷楚玉还没铁石心肠到见死不救,取出一颗巧克力递给她。
接着又把热烘烘的奶茶递给她。
宁簌:“……”她对上殷楚玉那双漂亮而又冷清的眼睛,心想的是,共饮一杯奶茶,是不是太暧昧了?
可能是那时候的她还没学会遮掩心绪,殷楚玉在读懂她含羞带怯的视线时,脸色变得极其复杂。
“没喝过。”
宁簌“哦”了一声,依旧是美滋滋的。
殷楚玉坐在湖边干什么呢?她不知道。
她只是单纯地无法抗拒殷楚玉,想要陪在她的身边。
手机的振动打散宁簌的沉思。
她的好姐妹、摸鱼好搭档陈散给她发了条消息。
“簌宝,别灰心丧气,把你的择偶要求说一说,我来替你看看。”
宁簌警惕:“不会又要给我推荐什么社交软件吧?我这次不会上当了!”
陈散:“……有问题的是人,软件何其无辜,你不要迁怒。”
宁簌轻哼一声,哒哒哒敲字回复:“我的要求你不知道?”
陈散停顿片刻:“请问我到哪里给你绑个殷楚玉来呢?”
“你别提她。”宁簌发了个冒火的表情包,“她才不是我的理想。”
陈散:对对对.jpg
宁簌:“二十三到二十七的身心健康、无不良嗜好、经济独立、温柔又冷清、博学多识的正常女性,最好是黑长直。对了,我前妻姐已经不是黑长直了。”
回复完陈散后,宁簌又强调了句“正常”两个字。她自己遇到了癫子,再加上浏览软件看到的奇葩,哪能变得不内向?
对话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可过了很久,陈散只发来一个“OK”,显然是对宁簌的话感到无语。谁关心她前妻姐头发了!
宁簌才不管她,只当跟平常一样的插科打诨。
带薪摸鱼半小时,总算是进入工作中。没办法,审稿的字数得到一定量,要列入年终考核,跟绩效挂钩。
人在专心干活的时候,杂念就少很多。
可能之前只是经过偶然相逢的一刺激,接下来的宁簌没有再想前妻姐,至于梦中,更是没有对方的身影存在。
一周眨眼就过。
周末下班的时候,宁簌在沙发上摊煎饼,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一家名“猫有德”的宠物医院打来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过去领养小猫咪。
宁簌一拍脑袋,定下一个时间。
猫有德宠物医院的老板是她的高中同学,当年的关系还不错。宁簌在云养猫一段时间后,寻思着自己也可以养一只,就拜托同学替她看看。她的要求多,要白猫,要头顶有一小撮可爱的黑毛,最好是鸳鸯眼。
一个月过去了没消息,不过宁簌也做好长时间等待的准备,哪知道好事在不经意间降临了。
“我明天就有猫了。”宁簌戳开微信,给关系不错的朋友们都发了一条消息。
夹杂在一堆恭喜里显得格外突兀的,是来自陈散的话。
“我的老朋友,我掐指一算,你时来运转了。”
宁簌:“你不许说话。”
她这好友有时候吧,还是有点天赋在,说好话就是反的,说坏事就是准的。
要是这个时候来个物极必反,她绝对会哭的。
但养猫的事情能出现什么意外?
宁簌心惊肉跳,找到老同学向她确认猫猫的健康状态。
老同学动作很快,给她发了体检报告以及众多可爱的猫片。
宁簌心都要化了,恨不得隔着屏幕去过一把撸猫的瘾。
“我明天不在,你直接过来就好了。我已经跟坐班的小李说了。”老同学最后发了一句话。
宁簌眼神微凝,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很快的,她又放松了警惕。
都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能有什么坏的?再不济也是小猫咪跟她相性不符,不过她查阅过很多资料了,要靠耐心和温柔征服小猫。
晚上做梦的时候,宁簌梦到自己坐拥三千佳“猫”,如身在云朵中。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猫咪舔她面颊的时候,忽然间变成了前妻姐的脸,差点把她吓到心脏骤停。
宁簌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惊魂未定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前妻姐的身上有种超脱世情的清冷,像屹立不化的雪山,遥远而神圣。
但在动情后,清冷的五官也会变得柔和,眼神中有种令宁簌痴迷不已的迷离。
可惜的是,这样的场景大多出现在宁簌朦胧的梦境中。
“真是见了鬼了。”宁簌心脏抽了抽,她磨了磨后槽牙,重新躺回去。
再度睡着的时候,不再是脉脉春情了。
宁簌梦到分手那天。
她双目无神地从床上坐起,在那并不能洗涤她心灵的宗教音乐声里,找到在写论文的殷楚玉,跟她说:“我们分手吧。”
殷楚玉飞快地瞥了她一眼,没有犹豫,也没有挽留,平淡地说了声:“好。”
没有吵闹,没有哭泣。
在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黄昏,两个人,两句话,一切结束。
宁簌又梦醒了。
她紧紧地拽着床单,回忆起来,还是恨得不行。
殷楚玉……她怎么就直接同意了?
殷楚玉果然不爱她。
第4章
梦梦醒醒,没有闹钟的干扰,宁簌这一觉睡到午饭点才彻底告一段落。
偌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凝如实质的怨气不亚于半个月没能入土为安的鬼。
前妻姐,前妻姐,她怎么就在一家前妻姐几乎不涉足的串串店里碰到孤身一人的前妻姐?
她到底是发什么神经?难道短短一年就性情大变?
点了外卖后,宁簌从挂上锁的柜子里扒拉出一本相册——从头翻到底才见零星几张前妻姐的照片,至于合照——很可悲的是个“0”,就像她前妻姐死不承认的属性一样。
抚着照片中前妻姐的眉眼,宁簌唉了一声,她在前妻姐身边安全感不是很多,本来她觉得一个人投入就好了,她的喜欢不会因没有很多回应衰减的,前妻姐是个“淡人”的事情,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可惜啊,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心。
她一度觉得前妻姐是个无性恋,甚至有可能要出家远离红尘。
于是她提出了分手。
如果前妻姐愿意挽留她,她绝对会回到前妻姐身边。
但前妻姐一句温情的话都没有。
跟陈散吐槽的时候,陈散说了一句“你看你前妻像是会跟你搞服从性测试的人吗”,宁簌才如梦方醒。
啊呸,她哪有搞服从性测试?
在嚎啕大哭一阵后,她潇洒地跟过去说拜拜。这没见前妻姐的一年,过得还算不错,刨掉一些奇葩事件,可谓是宁静安详,精神状态领先同辈,提早五十年步入七老八十的养老期。
可前妻姐这道幽魂又出现了。
害得她好几次辗转反侧。
宁簌曲起手指弹了弹照片,又将相册塞回到柜子中。
她翻箱倒柜,找到了个木鱼,敲了两下,将它和相册放在一起,像是替她和前妻姐的那段孽缘殉葬。
她今天就有猫了!
前妻姐算什么?人哪里比得上猫啊!
下午临近五点。
网购的宠物用具如约而来,收拾好心情的宁簌神清气爽地出门。猫有德宠物医院离她家不远,拐几条街,开车十五分钟就到了。
宁簌提着崭新的宠物航空箱推开医院的玻璃门。
这个时候的客人还不少,有四五个医生进进出出,很是忙碌。前台那边有四个人排队,哒哒地在键盘上敲字。宁簌等了几分钟才轮到,朝着前台友好一笑,自我介绍说:“我是宁簌,跟你们老板约好的,来领养小猫。”
前台啊了一声,让宁簌报手机号码,等到确认后,她才从后头绕出来,准备去提小猫咪。可就在她出来的时候,一阵骚乱从外头传来,一只年老体衰的猫咪需要急救,宠物医院人手不够,在喊小李去帮忙。
小李朝着宁簌露出一抹歉疚的笑容,向着右侧的笼子一指,迟疑道:“小猫在那边,宁小姐,如果着急的话,您自己去拿?”
宁簌点头。
她迫切地想要抚摸小猫咪,她就是急急国王。
笼子里大多是空的,住在里头的小猫咪,有一半可怜兮兮地在挂水,剩下的呢,精力十足地造反拆家。
啪嗒啪嗒的响动震得宁簌眼皮子直跳,脚边的毛团子自由穿梭,偶尔有一只小炮弹直冲宁簌,在撞上她笔直的腿时,啪叽摔在地上,摇头晃脑地换边走。
宁簌低头看了眼乱蹿的猫咪们,克制着蠢蠢欲动的心。
她已经订好了小猫咪,哪能再移情别恋?
母猫、白色、头顶一撮黑、鸳鸯眼、三个月……宁簌按照自己的要求仔细筛选,最后在最右侧笼子里找到那只优雅而高贵的“小白”。一人一猫隔着笼子对望,不知为何,宁簌从那张毛茸茸的猫脸上看出一种冷眼窥天下的傲慢。
宁簌嘟囔了一声,打开笼子门,一把将小可爱抱了出来。
克制着亲两口的念头,她将稍作挣扎的小猫放进航空箱,郑重其事地提着它去跟小李打了声招呼。
她已经做过登记,现在只想提着小可爱回家。
在宁簌离开不久后,一只跑到后院野的小白猫冷不丁从角落里窜了出来,轻而易举地跳入笼子里,用爪子轻轻地掩上了笼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