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逼迫祭剑后 第61章

大阵就在花海中心。

喻栖棠立在高台之上,换了套明黄衣物,怀中依旧捧着一束粉艳的山桃花。

不少弟子因她美貌而发呆,痴痴仰着头。

喻栖棠早已习惯那些或倾慕或赞叹目光,朝落英谷中弟子撇去一眼,眉眼稍弯,笑意翩然:

“秘境即将开启,在此,我预祝各位弟子能够顺风平安,得偿所愿。”

纤细的手腕抬起,在空中轻轻一点,一道透明的水波纹逐渐从中央向外扩散开。

等到充斥整个天空,倏然化作花瓣纷飞而下。

每个弟子手中都接到了一片花瓣,花瓣在掌中化为一块同样形状的琉璃玉,若是在秘境中遇到危险,可捏碎琉璃玉离开。

天际现出一道灰色卷云,如飓风一般,附近气场似乎都被扭曲,喻栖棠双手结阵,高声道:“开阵!”

百花门弟子掌间翻转,在山谷各处开启引导阵法,各宗门弟子也在带领长老的保护下,脚下同时出现一圈交错的金环纹图样。

光芒逐渐吞没弟子身形,片刻,方才还如山似海的数百名弟子,尽数消失在了传送阵中,

*

眼前光芒消散时,薛应挽已然身在秘境之中。

这是一个一眼望去没有边界的山林,目之所及皆是一颗颗生长多年的参天大树与几乎同人高的杂草。

抬头望去,头顶日光被繁密的树叶层层遮挡,看不清树木究竟长得有多高,整片林子都显得有些昏暗压抑,令人徒赠闷燥之气。

四周皆有浓雾缭绕,十米之外便无法视物,只得暂时先摸索前行。

他原本是同争衡站在一处的,现下看来,传送入秘境后,他们便被打乱了位置,如今无数宗门弟子,都混乱地分布在这片巨大的林子中。

薛应挽顺着风向往林子深处走,脚下枯叶被踩得咔滋作响,更时不时能听见几道诡异的风声或野兽嚎叫,实在渗人。

他沿路用石头在树干上做下记号,这些树已然生长多年,垂下的叶片比人脸还要大上几分。许是妖兽曾在此处打架,树皮有被划破的痕迹,爪子抓出树皮白浆,爪痕足足有人的小臂大小粗细。

随着深入,那股压抑之感也更为明显。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浓雾稍低,薛应挽靠坐在树下暂时休憩,也听到了有两人的交流声。

他们靠得极近,却因着遮挡与薛应挽刻意掩盖呼吸声没有发现,听话语内容,是寻鹤门的两个弟子,也是刚巧遇上,要商议着相伴而行。

“这林子这么多人,遇到别的门派厉害的,怎么办?”其中一人问。

“人不扰我,我不扰人,”另一名弟子回他,“现下大家才入秘境,都没探索到什么宝贝,能避则避,不起冲突,等到后期,我们的人聚齐了……”

先前弟子反应很快:“到后期,就能去找那些落单的,从他们手中抢夺东西。”

“是啊,秘境优胜略汰,这么多年了,不一直是这样的吗?敢入秘境,就要做好争夺的准备。”

琉璃玉在手,基本不会有性命之危。秘境之中弟子的交手也被默认为历练,无论秘境中如何,皆不能牵扯到秘境之外与自家宗门。

技不如人,就只能认栽。

薛应挽继续屏住气息,等二人离开之后,才继续摸索前行。

天色见晚,本就昏暗的林中更无法视路。若要燃火,一是可能引来野兽,二则引来他人注意。

两相考虑,还是决定寻个地方,暂且休息一夜。

这林子虽大,好处却也是足够隐蔽。借着一颗颗交错的树木,薛应挽寻到了个小山坡,恰好被一块巨岩遮挡,位置再好不过。

正打算就此歇下,凛凛山风穿过,远处隐约似有人在讲话。

他本不该去理会,倘若不是听到了熟悉的宗门弟子声音,还有那句阴森森的话语:

“€€€€把他在这里弄死,也没人会发现吧。”

第53章 秘境(二)

是那日……在小遥峰, 与萧远潮过招的王昶。

薛应挽顾不得其他,循着声音上前,借着树木遮掩, 远远看清了那处景象。

王昶与另一名弟子已然会合,他们与萧远潮打了一架, 二人身上虽也有伤痕,却比如今单膝跪地, 只依靠一把却风剑撑着身形的萧远潮轻得许多。

而萧远潮的琉璃玉,竟不知何时落到了王昶手里。

他抛着那块小玉牌, 眼神蔑然:

“在秘境中, 经验不足, 境界不足,应对妖兽时大意, 以致被妖兽取了性命, 竟连琉璃玉也未来得及取出……”

王昶已经为他安排好了结局,见萧远潮气力不足,冷冷哼笑一声。

“你一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当宗主大弟子, 有什么资格继续待在朝华宗, 还令我在小遥峰丢尽脸面……”

他上前一步,薛应挽暗道不好,正要起身上前, 萧远潮却在王昶动作的前一秒骤然爆起。

长剑破风而至, 位置正是他左胸膛。

“你,你是装的……”

王昶显然没料到萧远潮会突然反扑, 吓了一跳,后退数步, 却避之不及即将靠近的长剑,情急之下,只得捏碎了手中那块琉璃玉。

“干。你*的……”

只来得及恶狠狠骂成这最后一句话。

另一弟子本以为萧远潮必死无疑,如今他却好端端站在此处,王昶却被传送出秘境,气愤道:“你这个杂种,你敢骗我们?”

他修为并不比萧远潮差,而萧远潮却早已体力不支,当即提剑而上,面上冷笑:“你现在,已经没有琉璃玉了吧。”

步步皆是杀招,显然是要置萧远潮于死地。

双剑交碰之声铿锵响起,在闷沉的林中传得极为清晰。萧远潮面容冷肃,坚持与他过招,无半分逃离之意。

逐渐落入下风之时,薛应挽已然赶到,抽出佩剑,拦下了弟子即将落下的一剑。

弟子瞪大双眼:“戚挽,你,你也在……”

薛应挽道:“你与王昶方才讲的话我都听到了,之后也会如实禀报宗门,你们……诶?”

他话讲到一半,那弟子竟然自己捏碎了琉璃玉先行离开。

薛应挽愣在原地。

然后转头去看萧远潮。

对方受伤没有他想象的重,那两人显然是知晓萧远潮一月前才被宁倾衡伤过,按以往来算他定然没有恢复,才敢如此大胆。

的确,在秘境中杀人,再将尸体随意丢弃到哪处,是最划算不过的事。

若是门中问起,便说从没遇见过。

又能如何?

倘若今日没有薛应挽出现,萧远潮精疲力尽,又无琉璃玉在手,怕是逃不开这一遭。

这弟子等出了秘境再与王昶串通对上话语,萧远潮的死就当真成了一个意外。

当然,他也不想揭露,方才萧远潮那一招,也同样是想要置王昶于死地的杀招。

薛应挽回头去看,萧远潮已然收起却风,靠坐在树下打坐。

“还好吗?”他问。

“他们在宗门就看我不惯,想对我下杀手很久,一直没有机会。”萧远潮平静道。

“你不害怕?”

“难道害怕,他们就不会来继续杀我吗?”萧远潮道,“看不惯我的人太多,又何止他们二人,就算你现在想要杀我……”

他顿了顿,还是止住话语。

抬起手,擦去嘴边血迹。

薛应挽同样装作没听到那句话,收剑坐在他身侧,取了丹药放到萧远潮手中。

萧远潮不再抗拒,毫无怀疑地吃下丹药。

“也不知道他二人先离开秘境,会对长老说什么。”薛应挽随口道。

“扭曲一下事情经过,把过失都推在我头上,也许会讲是我对他们记恨已久趁机下手,”萧远潮还是语调平平,无甚波澜地讲,“也许还会说,是我欺瞒了你,让你一起撒谎。”

“你是戚长昀的徒弟,他们不会想将你拉下水,只要怪我就好了。”

“这样假的话语,长老怎么会信€€€€”

“假不假不重要,对象是谁,才更重要,”他撇开一点眼神,望着一片黑暗,不见五指的远处,“朝华宗内,很多人希望我离开。”

已经习惯如此,就不会在意那点对或错了。

萧远潮仰起头,后脑勺靠在树干上,他额间也有血,脸上也被剑擦破了皮,更不用提肩头与手臂的伤。

山间晚风寒凉,却难得令他静心片刻。

薛应挽熟练地替他上药,看到萧远潮缓慢闭上的双眼,问道:“你困了吗?”

“有一些。”他说。

“那休息吧,其他的事明日再说。”

萧远潮点点头,他呼出一口气,想在树皮伤寻个没那么硌着脑袋之处,薛应挽已然扶着他肩头,将人放到了膝上。

蓦然接触到柔软肥腴的腿根软。肉,萧远潮身体一僵,薛应挽却已经寻了个舒服的方式坐着,说道:“你受伤了,今晚我来守夜。”

“你,我……”

萧远潮耳根有些发红,面上发热,好在暮色昏暗,不会被发觉。

薛应挽将他当做伤者,动作十分自然,并未觉得何处不对,萧远潮长呼出几口气,也不再继续纠结。

可他实在贪恋这样的温软。

王昶和那个弟子没有说错,他的确没有母亲,自然也从未有人对他如此体贴温柔。

半梦半醒之际,薛应挽听到萧远潮问他:“明天也一起结伴而行吗?”

“一起走,会好一些,也不会再出现今天的事。”薛应挽迷迷糊糊地嗯声。

听到这句承诺,萧远潮似乎也才安心下来。

这些年,他一直很难入睡,纵然睡着,也时常被不间断的噩梦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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