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逼迫祭剑后 第62章

可在这也许随时会有猛兽的密林之中,吹着寒凉的夜风,身下是粗粝砂石,却比任何时候睡得都要更安稳。

第二日醒来时,二人早就不知何时换了位置,一道躺在泥地中,虽并非拥抱,却是一个能呼吸相闻的距离,鼻间热息紧密地交缠。

萧远潮先行清醒,他看着睡意酣沉的薛应挽,直到鸟鸣啁啾,那双浓长的睫毛才在清晨第一缕日光中睁开双眼。

他恍惚生出一个念头,是否他也梦到过与薛应挽这般肆意的场景,不然为何会觉得如此熟悉,像是真的曾经发生过一般。

薛应挽支起身子,问他:“身体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可以上路。”萧远潮道。

薛应挽拆下发带咬着唇间,绑了轻便的马尾,露出那道细白纤长的后颈。

“走吧。”他说。

二人今日打算继续往林中走去,随着深入,也明显能觉察到植物生长得更为茂密繁杂,甚至形状都变得有些诡异。

从一开始的多为常见的深绿或灰黄的树叶,到逐渐变得有些鲜艳,甚至可以算得上瑰丽的一朵朵冒出的小花。

四处都有,有的长在地面,有的长在杂草中央,有的则是从树皮中向外延展而出。

可在这样一个久不见天日的森林里,是如何能有足够养分支撑这些花朵存活?

直到薛应挽看到了一棵年份稍小的树,树皮被撑开,满满当当挤满了这些五颜六色的花,花朵饱满丰溢,娇艳欲滴。

像是将这棵树的养分一点点汲取殆尽,供养出如此美丽的自己。

不知怎的,这番景象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再往前,避开偶然遇见的弟子,终于看到了低阶妖兽出没。

这些日子剑法修行得颇有成果,他与萧远潮合作,收下了两只低阶妖兽内丹。

林间日光昏暗,没有办法准确判断时间流逝,只能猜测大概。薛应挽在渐浓的雾气前停下,看向萧远潮:“要入夜了,今天就在此处休息吧。”

萧远潮点头,正要应下,忽而视线一凛,拔出却风,剑尖指向薛应挽身后浓雾:“谁!”

薛应挽同样一惊,忙提剑回身,只见得一个身影逐渐中雾中走出,随着迈出的步伐而靠近的气场带着极大压迫之感。

越辞一身玄色劲装,敛腰束袖,身后背着一乌金剑鞘,眉眼英挺,黑瞳似墨,视线从始至终都落在薛应挽的身上。

“好巧。”他笑意温然,与薛应挽打招呼。

好在不是其他门派的弟子,薛应挽松了一口气,收剑入鞘,问道:“你是从里面往外走么?”

“本只是随意走走,生出预感,觉得说不定能碰上想找的人,就来了。”

“你想找的……”话说到一半,薛应挽看见越辞眼中笑意更深,意识到什么,避开他眼神,不再作答。

越辞视线抛向他后方萧远潮,又道:“萧师兄也在,我此前遇到几个沧玄阁弟子,见了我,还问到你的境况。”

“师兄此次得入秘境,想必宁公子也会对你改观不少。”

谁人不知萧远潮与宁倾衡关系,越辞说得轻描淡写,却是将萧远潮避之不及的东西刻意放上台面,尖锥一般刺入他心头。

“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薛应挽皱眉,低声道。

越辞一顿,看向薛应挽。

“我与萧师兄本就是同门,我也只是关心……”

“你是不是关心,你自己心里明白,”薛应挽本就有些累了,也顾不上此刻在秘境里究竟有没有继续尊敬这个门派大师兄,“他是我朋友,如果没有其他事,烦请离开吧。”

越辞说道:“萧师兄是有道侣的人,和你这么亲近,也会惹来非议吧。”

“那师兄究竟要怎样呢?”薛应挽不落下风。

越辞话语关切:“此处过于危险,更有不少其他门派弟子会趁乱袭击,我与你们一起吧。”

薛应挽有些犹豫。

秘境的确复杂,而越辞也无疑是此次入秘境弟子中修为最高,有他在,的确能省去不少麻烦,

只是,他又怕自己露出什么马脚。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越辞看出他所想,轻声道,“朝华宗弟子入秘境,我是带队之人,照顾好每个朝华宗弟子,本就是分内之事。”

于是,收敛了脾性,反倒回以笑容:“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师兄了。”

他想去找萧远潮,越辞已然先一步将人控制在原地。

男人握住那只抬起的手腕,低哑声音在头顶响起:“不麻烦。”

“……不过,萧师兄毕竟是有道侣的人,与你走太近不好,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考虑他的名声。”

萧远潮身体微僵,紧了紧手中佩剑。

装得倒是人模人样。

薛应挽略挑了眉,想看看越辞还要做什么。

他带着薛应挽到远离萧远潮的另一处,褪下外衫,替薛应挽铺好休息之处。他本就衣着矜贵雅致,样貌更是周正英俊,从高处往下看去,只见得高挺鼻梁与低敛的眉眼,正仔细为他清理地上杂草砂石。

没有半分受委屈之感,反倒有些……说不上的喜悦。

“可以了,”越辞牵他的手,令薛应挽靠坐在自己为他理好的休息处,“小心些,若是不舒服,就告诉我。”

等薛应挽安顿好,又坐在他身侧,将一路上打到的妖兽内丹交到他手中。

“等回了宗门,可以让炼药堂的弟子制作稳固修为的丹药,若还缺什么灵草,都可以告知,我一应替你寻来。”

薛应挽随口道:“我若是想送给他人呢?”

“随你。”

“这些并不适合我的灵根属性,我想送给萧师兄。”

越辞面上保持笑意:“……也随你。”

薛应挽不由称奇,只百年,越辞竟连性子都大改了。

变得终于学会一个“忍”字了。

越辞第一眼便看见薛应挽扎起的马尾,如今得了空闲,才夸赞道:“倒是从没见过你这个发型。”

“打理方便,便一直这般了。”

“阿挽,挽挽……”越辞伸出手,捧着那缕凉缎似的青丝,“你怎么对谁都那么温柔,却独独对我一个人敷衍。”

“就算不记得我,难道这些日子……你就从来,没有曾想过我半分吗?”

第54章 秘境(三)

薛应挽:“……我为什么要想你?”

越辞指尖攥着那一点稍纵即逝的发丝, 目光落在他莹润的脸颊与鼻尖。

“我知道你不记得,可是我真的找了你很久很久,你可以去问朝华宗弟子……”

薛应挽打断他:“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

“我不是你说的人, 可是师兄一直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我,甚至到现在, 也要将我认成你记忆里的那个人,”薛应挽视线平淡, 反客为主,看着目光变得躲闪的越辞, “那师兄考虑过我吗?我难道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吗?你一直在我身上找其他人的痕迹, 把我又置于何处?”

越辞显然没料到薛应挽会讲出此言, 一时怔然,心中发涩, 哑口无言。

他的确从未考虑过此事。

其实从戚挽一出现, 他就几乎已经断定了他是薛应挽。

哪怕样貌稍有不同,性格有所变动,也只归结于数据重新恢复的小bug,薛应挽还是他的薛应挽, 只要能想起来, 二人还会如同从前。

自然也从没想过,眼前的戚挽到那时究竟又是一个怎样境地。

可人总是自私的。一个失而复得的人,再一次拥抱上了曾经失去已久的宝物, 又怎样去让他主动放弃?他找了那么久, 找遍了世界上的每一处,耗费了无数精力, 时间,身上所有能用的一切, 无数次午夜梦回,都只想着二人能够再见一面。

无论如何,都不能,也不敢再松开手了。

越辞挽起袖口,将曾经被薛应挽留下的咬痕暴露在空气中。

薛应挽看去,一面奇道:“师兄已然修行至元婴后期,身体恢复速度更是异于常人,经还会有伤口,可需要我替师兄取来药物?”

他当真作势要从纳戒中翻出伤药,越辞表情十分难看,俊然的眉宇此刻压沉着,哑声道:“不必了,这是……很重要的人留下的。”

薛应挽笑了笑:“看来他很恨你。”

“……不,”越辞道,“是他不想让我忘记他,才留下的。”

薛应挽:……

怎么能有人这样不要脸!

越辞显然也已经妥协了,他同样靠在巨岩上,让薛应挽能靠在肩头,坐得更舒服一点:“我知道是你,没有第二个人,能和你一样相像,现在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会想办法让你记起来的。”

薛应挽想起身,越辞道:“就这样躺着吧,你这么多天没休息好,真遇到了什么事,灵力施展不出,反倒得不偿失。”

薛应挽一想也是,干脆蹭了蹭脑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越辞低下一点头,贪婪地汲取那一点发间温香。

“你和萧远潮在一起,看到你和他说话,你对他那样温柔,我总是忍不住,有些嫉妒他,他甚至是有道侣的人……”

薛应挽说:“你好吵。”

越辞好声好气:“好,我不说话,你睡。”

薛应挽:“手有些硌着。”

越辞给他调整了个姿势,成了个肉垫一般,手臂被压得直发酸:“这样好点吗?”

薛应挽闭着眼,呼吸清浅相闻,喉咙里黏黏糊糊“嗯”了一声。

*

第二日的越辞越发大胆,半强硬地与他十指相扣,薛应挽推拒不开,被大步牵着往前走。

萧远潮提剑落在后方,不发一语。

可随着深入,薛应挽那股预感则更为强烈。

先是看到了其他门派弟子的尸体,他们有的是被利爪划伤失血过多而死,有的则是被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吃掉了头颅或躯干。

更甚者,只剩下一点皮肉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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