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辞愣住了,他眨眨眼,眼底有些茫然,还有些不敢置信。
池非屿这是要背他?
会不会他没会错意了?这可是池非屿诶,清醒的池老板!
池非屿等了一会儿见谢景辞没有动作,语气略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一遍,“上来。”
“……哦”
谢景辞被池非屿的气势威慑住,他环住池非屿的颈脖,想挪过去,但池非屿直接起身,一手托住他的臀部将他稳稳地扶住。
直到趴在池非屿背上,谢景辞还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池非屿居然降尊纡贵地背他,好吧,也那么夸张,他就是觉得池非屿这种谈个恋爱可能都得端着的人,不会体贴到这种地步。
至少池非屿对渝浅溪是这样,不近不远地关心,一切点到为止,再多的情绪价值池非屿吝啬给予。
谢景辞抿起唇瓣,搂着池非屿地胳膊微微收紧,他们现在衣服都处于半干不湿的状态,被山中凉风一吹还有点凉,但唯独和池非屿身体贴合的部位暖洋洋的。
他犹豫了会,戳了下池非屿地后背:“你冷不冷?”
池非屿不答话。
谢景辞很确定池非屿听到了,就是不想搭理他,他在心底哼了一声,身子往前一靠,整个人都压在池非屿的背上,他探出脑袋去看池非屿,开口道:“你怎么还生气了,我没招惹你吧。”
池非屿偏过头,躲开谢景辞快贴上来的脸,“没生气。”
“我不信。”谢景辞这会儿脚没那么难受,又有蹦跶的力气了,他晃悠着小腿,吐槽道:“你周围的空气都快结冰了,想骗我也不藏好点,你不形于色的功夫退步不少。”
“嗯。”
池非屿垂下眼眸,他心底很清楚,不是退步,而是他不想在谢景辞面前隐藏。
他问自己,为什么?期待谢景辞的反应?但这又能给他带来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将谢景辞放在一个很特殊的位置,正常人会将其称之为朋友,但池非屿对此有一丝迷茫,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人类朋友。
谢景辞撇嘴,大逆不道地去戳池非屿的脸颊,“又嗯,你这种拒绝交流的态度很有问题。”
池非屿没躲,他藏起眼底的晦涩难明,开口道:“那我承认生气,你打算怎么办?”
谢景辞有一瞬间卡壳,“呃……我哄哄你?”
他去够池非屿身前的包,从里面拿出一块芝士小蛋糕,开口道:“我就抢到一个,准备留到中午吃的,送你、不,分你一半。”
分出一半谢景辞都觉得心疼了,这蛋糕可难抢了,食堂一周就做一次,每次都得排老长的队,还不一定能买到,他恨饥饿营销。
池非屿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谢景辞不舍的表情,心底的恼意消散些许,他勾起唇角,“我要一整个。”
谢景辞脸皱巴在一起,声音充满不舍,“那你分我一口,我就吃一口。”
池非屿开口准备回答,余光瞥见一只鞋子卡在前方的石缝中,随着水流的冲刷一抖一抖的,显得有几分凄惨。
谢景辞也注意到了,指着前方激动地说道:“在那!”
池非屿走近,谢景辞松开胳膊,想要下来拿鞋子,但池非屿没放手,依旧箍着他的腿。
谢景辞见池非屿单手拿起鞋子,又回到岸上,完全没有放下他的意思,他推推对方,“我可以下来走的。”
“一瘸一拐地往上爬?”
“也没那么夸张。”
池非屿将鞋子塞到谢景辞手里,抬手拍了下谢景辞的腿,“坐好,报酬都拿了,不把你背上去岂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哦。”
谢景辞又趴回去,心底算着,一块蛋糕换池非屿背着上山,这买卖他血赚。
上山的路稍微有些难走,但池非屿如履平地,背着谢景辞也丝毫没影响到他的速度。
谢景辞啧啧感叹,池非屿这条人鱼走得可比普通人类稳多了,他突然有点好奇池非屿为什么不愿意走路,总不能真的是因为懒。
“你为什么要坐轮椅?真的只是因为方便?”
第56章
谢景辞想起池非屿那一塌糊涂的原生家庭,担心自己戳到对方痛处,赶忙又补了一句,“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就随便问问。”
“没什么大不了的。”池非屿神色淡然,“坐在轮椅周围的人会下意识拉开距离,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应酬和社交。”
谢景辞蹙眉思索了会,得出结论,“所以你真的是因为懒啊。”
池非屿:“……闭嘴。”
谢景辞不怕死地又念叨一句,“你恼羞成怒了?”
他说完还在等池非屿反应,感觉自己总算扳回一城,但下一秒……
“草!池非屿你打我屁股!”
谢景辞按着池非屿的肩膀想要下来,当然他就是白费功夫,最后谢景辞气不过,啪地一下拍在池非屿后背上,他捂着屁股,警惕地望着池非屿,“你这是趁人之危,有本事放我下来。”
池非屿倒打一耙,“别闹腾,时间不早了。”
谢景辞气呼呼,心想亏了,不仅被打,还赔进去一个蛋糕,他回去就把厕所的纸全薅了,让池非屿在厕所里孤苦伶仃。
想到池非屿求自己送纸的模样,谢景辞心底才舒服点,他瞪了池非屿的后脑勺一眼,暗自磨牙。
哼,你给我等着。
池非屿脚程不慢,他们很快就追上前面的人,听到有说话声,谢景辞闹着要下来,他还是要点脸的,可不想被那么多人看见自己被人背着。
这次池非屿没为难他,很干脆地让人下来。
谢景辞下来后,先是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脚下的伤口被踩到还是有点疼,但只要不跑,就还能忍受,他觉得问题不大,拉着池非屿往大部队走。
甫一走进,谢景辞就闻见饭香味,其中还混着竹子的清香,让人食欲大开。
他凑过去,看见大叔正在做竹筒饭。
炭盆上放着好几个节距较宽的竹子,上面还有明显的切痕,显然是刚做好放上去烤的。
旁边的陈澄还在往竹筒里塞东西,看见谢景辞来了,他冲对方招手,“你终于回来了,快看想吃哪种,叔他带了不少腊肉香肠上来。”
大叔面上笑呵呵的,“别放太多,米会胀开。”
“好嘞。”谢景辞走到陈澄旁边,拿过一个半成品的竹筒,想起包还在池非屿那,他回过头去找对方。
此刻池非屿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身上,有风吹拂,树影窸窸窣窣地移动,谢景辞看见池非屿抬起头,光影落在对方白皙的脸庞上,似是有几分怪异诡谲。
不知怎么谢景辞感觉此刻的池非屿离他好像有些远,到嘴边的话顿住,谢景辞迟疑片刻,拿起竹筒小跑过去。
“喂,你要吃什么口味的,我包里还带了香菇肉末酱,你想吃吗?”
池非屿垂下眼帘,墨镜遮挡住他大部分神色,“我随便。”
“那我加一点。”
谢景辞去翻池非屿身前的书包,他一只手拿着竹筒,动作不太方便。
池非屿见此将竹筒接过去。
“……谢谢。”
谢景辞踮起脚,搜罗半天,终于在包的角落找到香菇酱,他望着池非屿,张嘴想叫对方和自己一起过去,但又觉得池非屿在人堆里太过扎眼,一时有些纠结。
此时陈澄的声音插进来,“谢景辞,你快点,香肠要没有了。”
“这就来。”
谢景辞拿过池非屿手中的竹筒,开口道:“你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午饭应该很快就能好。”
说完,他拿着香菇酱和竹筒又跑回去。
池非屿看着谢景辞扎进人堆,和陈澄笑作一团,两人没好多久,又因为争抢香菇酱打闹起来。
那个他认为是谢景辞暧昧对象的女孩也凑上去,几人关系显然还不错,谢景辞主动分吃的给对方。
池非屿默不作声地望着这一切,没有上前的打算,谢景辞会有自己的社交,他从没想过将对方限制在自己身旁,这种距离,刚刚好。
只是那个女孩不知为什么总是看向他这边,池非屿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看对方的眼神也不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钱雨舒再一次回头,发现池非屿好像也盯着自己,她一激灵,赶忙撇过视线,她拱了下谢景辞,小声说道。
“谢景辞,你不把你对象叫来吗?”
谢景辞正挖香菇酱,听到这话差点把酱扔出去,他还没回答,一旁的陈澄又围过来,他没听清,就听到一个关键词。
“对象?谁的对象?”
“他不是!”谢景辞急忙撇清关系,又拿出之前糊弄陈澄的说词,“他社恐,一到陌生人多的地方就心慌。”
钱雨舒半信半疑,那人的气质看着不像会怯场的样子,她见陈澄又和旁边的人聊天,拽了下谢景辞的衣摆,贴近对方,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问道:“真的不是吗?你们两看着就好好磕。”
谢景辞闻言,不自觉地用余光去看池非屿,对方只是静静地站着,一派岁月静好,但下一刻岁月就不静了,谢景辞傻乎乎地望着池非屿走到自己跟前,然后他的手腕就被对方握住。
“我饿了。”
池非屿拽着谢景辞往旁边走,完全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他的视线掠过钱雨舒,在对方身上停顿一秒,又若无其事的收回去。
谢景辞走了好几步才反应,他开口道:“你饿了拽我有什么用,饭还在那呢!”
钱雨舒捂住微张的嘴,双眼亮晶晶。
这是吃醋了吧?这绝对是吃醋了!她磕到真的了。
谢景辞端着竹筒回到池非屿身边,他露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你早饭是不是吃少了?你早点说嘛,包里其实有不少吃的。”
池非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接过谢景辞手中的竹筒,此刻竹筒表面变得焦黄,散发着诱人的清香,解开绳子,打开竹筒,露出里面金黄的米饭,肉粒裹挟在其中,似是镀上一层蜜色。
谢景辞这下也没心思打趣池非屿了,脑子里只剩下干饭,“给我分点,看起来好好吃。”
池非屿将饭挖进分发的一次性餐具里,他看着吃得正香的谢景辞,迟疑片刻,尝了一口,味道只能说中规中矩,但胜在少见,在这样的环境中吃饭别有一番滋味。
他没骗谢景辞,他确实有点饿了,池非屿动作优雅,但速度很快地吃完碗中的饭。
谢景辞在心底感慨,池非屿这动作,不知道还以为在高档餐厅。
他将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又去拿包里的小蛋糕,他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蛋糕生前的模样,开口道:“我挖一口,剩下的都给你。”
“不用。”池非屿慢条斯理地擦嘴,将用完的纸揉成一团塞进随身携带的垃圾袋里,“我吃饱了。”
“真的?”谢景辞问道,“这个天,蛋糕拆了就不能放到晚上了,我都吃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