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剑修他声名狼藉 第21章

“给你捉个吃食,好不好?”

凌怀苏抬手一挥,窗边的麻雀尖叫一声,扑棱着翅膀落进了他手里。

小鸟啾哆哆嗦嗦,瞳孔倒映着凌怀苏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几个,”凌怀苏捏着傀儡术化作的麻雀,“鬼鬼祟祟的,偷听够了么?”

第21章 镜楚

凌怀苏伸指在鸟雀脑壳上轻轻一弹,鸟雀尖喙开合,竟发出了人声,谢胧带着笑的声音从鸟嘴传来:“大师兄饶命!我们见门户紧闭,怕你心情不佳,不敢贸然闯进,才派了个小东西进来看看。”

凌怀苏神色不动地挖苦道:“你们进枕竹居,何时看过主人脸色了?”

鸟雀“嘿嘿”一笑,身上升起一缕清气,倏然化作一片竹叶,落在凌怀苏掌中。随后,院门被推开,三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师兄!”云幼屏跑得最快,眉开眼笑地跳过门坎,“你不在,摇光山简直太无聊了,我们都快想死你了……咦,这是何物?”

她直愣愣地望向床榻上的毛绒物体,只见那团白色听见动静,登时警惕起身,连气也顾不上生了,朝凌怀苏身边贴近两步,金色的瞳孔中满是防备。

云幼屏被它拒人千里的态度弄得一愣,惊讶道:“大师兄,枕竹居的花草虫鱼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吗,居然还拐来了只狐狸?”

钟瓒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添堵:“门派禁止私自豢养野生动物。”

凌怀苏:“……”

只有谢胧一眼认出:“这……难道是只灵狐?”

凌怀苏挑眉:“你认识?”

谢胧摸着下巴喃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纯粹的灵气。小的时候,我见村里人曾在山上捉到一条灵蛇,但远没有这只灵气逼人,想来它应当是天生灵物吧?”

凌怀苏来了兴趣:“你对这类灵物很了解?”

谢胧:“灵物少见,我只是碰巧读过一些书籍。”

凌怀苏:“那你知不知道,灵物要渡劫?”

谢胧想了想:“书上说,普通灵物只是机缘巧合下沾了灵气的动物,唯有高阶灵物需要渡劫。而且与修道之人需超脱物外不同,灵物渡的是“入世”劫……大师兄这么问,难道这小家伙业已渡劫了吗?”

凌怀苏:“嗯,师父说它过了第一道劫。”

谢胧有些意外:“这小狐狸不过月余吧,竟能这么快入人世?”

“谁知道。”凌怀苏轻轻顺着狐狸的尾巴毛,“我在霜天峰上捡到它,放在身边养了一月,觉得除了吃得多、长得快,也无甚不同……”

谢胧忽然轻笑一声。

凌怀苏:“笑什么?”

“原来如此。”谢胧道,“怕是啊,它真心实意地认你作主人了。”

云幼屏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这会终于忍不住奇道:“师兄养着它,供吃供喝,可不就该要把师兄当主人么?”

“不一样。”谢胧解释道,“这种灵物生于天地,对人间没有归属感,它能认师兄作主,说明在它心里,师兄的地位超过了一切。师兄,看来你是甩不掉它啦。”

“地位超过了一切”这几个字精准无比地戳中了少爷那点不露声色的虚荣心,他通体舒畅,摸狐狸的手一顿,心里有点美。

云幼屏比他还美:“那以后摇光山岂不是能撸狐狸了?”

她天生对毛乎乎的东西没有抵抗力,看凌怀苏顺毛看得心痒难耐,忍不住也探出手,想揉一揉那蓬松柔软的狐狸毛,结果摸了个空。

狐狸早就嫌他们聒噪,心思又被三言两语透了个底掉,忍无可忍地一扭身,灵活地跳出窗沿,一溜烟跑了。

云幼屏:“……”

云幼屏和钟瓒并非莫问真人的亲传弟子,严格来说算不得凌怀苏的亲师弟师妹,却是枕竹居的常客。云幼屏是因为喜欢跟着大师兄;至于钟瓒,则是云幼屏去哪,他便去哪。

三人在枕竹居谈天侃地了一下午,又搜刮掉了凌怀苏珍藏的一坛梨花酿,这才心满意足地踏着月色而归。

小木屋清净下来,狐狸仿佛掐好了时间点,闲杂人等一离开,自动钻回了屋内。

“师父说你接下来便要化形了。”凌怀苏美滋滋的情绪还没过,看它顺眼得很,语气都柔和了几分,“小狐狸,你想要个名字么?”

狐狸歪头看着他,叫了一声,像是答应。

“让我想想……”

凌怀苏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从柜中翻出一个铜钱大小的银片,然后执起刻刀,伏在桌前,专心致志地在银片上雕刻起来。

他身上沾着梨花酒香,狐狸轻耸鼻尖,安静地依偎在他脚边。

大功告成,凌怀苏捏起那枚银片,灯火下,质地光滑细腻的银片亮如星辰,其上刻着“镜楚”二字。

凌怀苏用绳子穿起银片,系在狐狸脖颈上。

“心如明镜,楚楚动人。便赠你‘镜楚’二字为名,希望你……”少年有些轻佻地笑了笑,食指刮了下狐狸鼻尖,“莫要长残。”

第二日,凌怀苏卯时抵达贯云峰,指导师弟师妹们练剑。

他是大弟子,不用上晚课,正好有时间用来琢磨刚学的摇光剑法第四式,自从在霜天峰突破境界,他明显感觉到剑术有了质的飞跃,而他也渐渐有了去霜天峰练剑的习惯。

全心全意研究剑招时,凌怀苏如入无人之境,身上那点吊儿郎当的少爷劲儿褪尽,用莫问真人的话来说便是: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个正经剑修的模样。

但很快,莫问真人连头带尾地把这话咽回去了。

常言道饱暖思淫-欲,凌怀苏于剑道更上一层楼,在摇光山上吃好穿好,既无外患也无内忧,不负所望地朝着纨绔的方向越奔越远。

他变本加厉地发扬骄奢淫逸的恶习,枕竹居从小园林变成大园林,整日燃着能把蚊子熏晕的香。

闲暇时间,凌怀苏最大的乐趣便是变着花样地逗弄狐狸。这少爷自己风流便罢了,居然还要拉着动物一起臭美,丧心病狂地为它裁了几身粉粉嫩嫩的衣裙,丝毫不过问公狐狸本人的意愿。

充实而惬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时节如流,春去秋来,眨眼便是匆匆的三年。

这天,枕竹居里,狐狸正在愤怒地与粉裙子作斗争,几人围在桌边闲扯,瞥见它坚持不懈脱衣服的样子,话题自然而然引到了狐狸身上。

云幼屏纳罕道:“哎?都三年了,这小狐狸怎么还是没有化形啊?”

凌怀苏倒茶的手一顿。

当初他赠言狐狸不要长残,这三年间,他担心的事并未发生。

因为它压根连化形的动静都没有。

其实不化形也有好处,养了这么久的狐狸突然大变活人,换谁都会不适应,还是毛茸茸四脚爬的模样看着安心。

“管它呢,不化形正好。”凌怀苏眉梢一扬,若无其事道,“变成个凶相毕露的抠脚大汉,我找谁算账去?”

谢胧想到什么,笑眯眯道:“那……师兄你喜欢什么样的?”

第22章 仙会

此话一出,几双眼睛唰地投了过来,就连狐狸都暂停了和衣服的较劲,抬头看向凌怀苏。

凌怀苏:“……”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这些年,凌怀苏少年没长开的骨骼伸展成型,逐渐抽根拔节出成年男子的身量。举手投足间不复青涩,玩世不恭的骚气倒是越发炉火纯青。

他的五官彻底长开了,眼角如淡墨斜扫,笑起来眼尾翘成把小钩,钩尾还连着颗不大明显的红痣,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暧昧阴柔感。

这点特征少时尚不明显,兴许是和狐狸待久了,青出于蓝,凌怀苏本人比狐狸还像狐狸。

不过风流都是口头上的,这些年明里暗里向他示好的姑娘不少,可他从没动过这方面的念头。

凌怀苏总不好直白地说“我不知道”,傻不愣登的,有违他风流浪子的气概,便大爱无疆地打了个马虎眼:“百花齐放,各有各的芬芳,每位姑娘都有独特的过人之处。”

云幼屏挤眉弄眼地开玩笑:“师兄,你看我怎么样?”

云幼屏初入门派是凌怀苏带大的,凌怀苏见过她尿床哭掉大牙的德行,从来把她当亲妹妹,即使当年的小丫头出落成了大姑娘,在凌怀苏眼里始终是那个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闻言,凌怀苏翻了个白眼,尖酸的讥讽还没出口,却听一声椅子托地发出的锐响,钟瓒毫无征兆地起身,七窍生烟夺门离去。

一齐人面面相觑。

“钟瓒!”云幼屏朝门外喊了一声,无果,莫名其妙道,“他这人最近总是奇奇怪怪的,动不动发火,不用理他,我过去看看……钟瓒!喂,你干吗去?”

望着云幼屏追出去的背影,谢胧不由失笑,意味深长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凌怀苏饮了口茶:“你也看出来了?”

“……师兄也?”

“知慕少艾的事,我见得多了。”年方十八的光棍凌怀苏淡淡道,“向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二人相视一笑,半晌,谢胧道:“半月后,便是今年仙门大会举办的日子了。”

仙门大会是四年一度的聚会,由仙门百家联合举行,名为交流,实为比试,各门派明里暗里较劲,都想争个好名次出人头地。

也就是在上一届仙门大会上,凌怀苏连败十三名剑修,从此名声大噪,以至于有段时间,来摇光山求仙问道的人几乎将山门踏平。

但时过境迁,凌怀苏越发觉得这段“往事”不堪回首起来。

说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享受被仰视与簇拥,逮着机会便要施展无处安放的表现欲。放到现在,比起在擂台上被耍的猴似的卖力表演,凌怀苏更倾向于做背后操持一切,坐享其成的人。

“是么。”凌怀苏不甚在意道,“你有拿名次的想法?”

“大师兄,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这些比来比去的场合。”谢胧斯斯文文地说。

他眉梢细挑,是个有些男生女相的长相,笑起来温温和和。

论年岁,谢胧比凌怀苏还要年长几岁,只是他入门晚,于剑道也不太精通,毫不介意尊称一个事儿精小孩为“大师兄”。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一身好脾气了,好像什么事都不足让谢胧动气。

谢胧开门见山道:“我听闻,这次大会头筹的奖品是仙泪藤。”

凌怀苏一怔:“仙泪藤?”

“没错,就是那株能助人凝聚灵气,调理经脉的仙草。”谢胧道,“仙泪藤对师兄来说用处不大,但或许对小狐狸化形有所帮助。”

凌怀苏转动着茶杯,若有所思。

关于狐狸化形的事,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心。狐狸渡第一道劫给他留下的阴影还在,凌怀苏生怕它再有个什么闪失。

无法化形,不会是有什么障碍吧?

仙泪藤的确是凝聚灵气不可多得的珍宝,即便不能帮助修出人形,也对小狐狸有益无害。

他瞥了眼一旁心无旁骛扯衣服的小毛团€€€€在它的锲而不舍下,裙子成功被它咬得支离破碎,抹布似的扔在一边,可见近墨者黑,在凌怀苏这个败家子主人的熏陶下,这也不会是个勤俭节约的主。

察觉到他目光,狐狸卷起大尾巴,将破布往凌怀苏眼前扫了扫,看起来还颇为耀武扬威,毫无霍霍劳动产物的自觉。

这家伙的智力成迷,有时候,凌怀苏“还挺聪明”的念头才冒出来不久,接着就看见它干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蠢事,常常分不清它是真傻还是装傻。

凌怀苏颇为惆怅地看了眼傻狐狸,心中突然生出了某种养家糊口的沉重责任感来。

看来这个仙泪藤,是不拿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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