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漪:“……”
然后,秦漪就看到了,周尔退了两步,助跑一跳,敏捷的身影在墙上晃过一溜残影。
是经典的跆拳道飞踢姿势。
接近着那个一米八,一百八十斤的男人如一座垮塌的巨石般倒下了。
秦漪:“……”
“啊啊啊啊!”周尔捂着脚,也摔在了地上,“我的脚。”
秦漪靠着墙,粲然一笑,不动声色的将藏在掌心的一把水果刀收进袖子里。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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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尔,性别女,身份证年龄23 ,实际年龄25,她一般懒得解释,都自称身份证上的年龄,减龄又方便。
偶尔被熟人揭穿,也愿意花上十分钟和人理论。
周尔小时候没现在这么高挑的身量,她显小,又长得乖,才生出不久,一双葡萄眼已经亮得和那些懵懂不知世事的萝卜头很不一样了。
机敏之中透着智慧,智慧之中又透出点不谙世故的仙气。
周爸周妈疼孩子,每次抱出去遛弯,外面的叔叔阿姨就像饿狼传说一样扑过来,别人捏一下都担心把小周尔捏坏了,于是,非必要,周爹周妈就把孩子养在自己家院里,带出门都舍不得。
孩子两岁,眼看要上学前班,两人抱着孩子去上户口,爹妈有些不着调,看着戴眼镜的登记人把一个6认成了8,两个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周尔就这么小了两岁,又可以晚两年再去上学了。
一家三口笑呵呵,结伴回了家。
没过多久,爹妈又有了新的烦恼。
周尔不爱吃饭了,成天到晚不是撒娇哭闹,就是腆着脸天天在巷子口叔叔阿姨我想吃糖。
还因为长得乖,大家都喜欢,叔叔阿姨不是瓜子花生牛奶,就是薯片辣条哇哈哈的喂。
小周尔天天过得美滋滋的,反正人小没有忧愁,也不在意能不能长高。
“成天不吃饭,吃饭吃零食,零食长不高……”周尔哼哼,夹着秦漪的腰,往上耸了耸。
秦漪站了会,等周尔扒稳了,拖住她的屁股,问:“然后呢?”
周尔继续说,呼出的气全吹在秦漪的耳廓上。
后来,周爹周妈听说幼儿园能治挑食,大小奶娃在学校折腾一天,到了饭点老师给什么吃什么,除了水果从不放零食,娃们放学回了家还能吭哧吭哧吃两碗米饭。
只有周尔,风吹就着凉,日晒就中暑,让她摘根葱,回神就塞嘴里吧唧了。爹妈两人再想把周尔送幼儿园已然晚了。
总之,两岁半快三岁了,周尔也没多大的个子,还多了个体弱多病的毛病。
没事,矮就矮吧,拇指姑娘也很可爱。
谁料半年后,周爹周妈的烦恼更深了,原因是隔壁屋小胖子已经会磕磕巴巴的从一数到二十了。
左邻右舍的,谁家孩子都长得白胖又健康,回家后还会打盆水给爸妈洗脚,德智体美齐活了。
周尔连一只手几根手指都不知道。
隔壁大妈知道两个人宠孩子,教育道:“宠儿多败儿,以后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周爸辞了工作,自己在家教女儿,周妈豆腐也不卖了,恨不得天天在家陪读,还让前面巷子口刘家的小学霸多带带周尔玩玩。
到最后,周尔看起来总算不那么智障了,夫妻两个人又把周尔送去跆拳道社团。
为什么,因为马上四岁要入学,周尔还是个小豆丁,傍晚带出去遛弯,眼睛一错就被院子里别的孩子抢着去玩了。
回家时,脸被掐得红红的,裙子也皱了,一整个就是被小变态揉捏过的可怜模样,小周尔朝着爹妈掉珍珠,嘴巴瘪瘪的,小肩膀哭得直抽抽,说被隔壁的邻居欺负了。
周爸撸起袖子,大半夜干进别人家,问是哪个小流氓。
流氓穿着花裙子,在家吃妈妈蒸的鸡蛋羹。
小流氓看到周尔很开心,问她要不要一起吃。
最后一家三口在新邻居家蹭了饭,回家思考了两天,得出了这么个决定。
于是,从四岁到十四岁,跆拳少女小周尔再也没被同龄人欺负过了,还练就了一身,谁占她便宜,就回条件反射给一拳彪悍反应力。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朱竹琴使尽了十八般武艺,愣是没能占到周尔的便宜。
她偷亲周尔,还没挨上嘴巴,眼圈就黑了。
想要捏一把胸,咸猪手刚伸出去,手腕就多了一只软趴趴的手,这手看着软,力度却不小,毫不留情的朱竹琴的手朝身后一别,小流氓立刻嗷嗷哭起来。
朱竹琴尚且如此,更别说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
十四岁,周尔已然发育过剩了,出落的亭亭玉立。运动带来的身高变化,加上运动改善的挑食习惯,身高瞩目,胸脯也很瞩目。
十四岁,某天,周爹在家给周尔收拾书包,刷刷倒出来一堆情书,顿时脑子里轰轰冒烟。
周爹还没说找上门,学校先请了家长,说是周尔早恋,别的孩子家长说她影响了娃的学习。
于是所有人警告周尔不准早恋,周尔爽快答应了,转眼去把那些给自己写情书的大小伙子揍了一顿。
从胡同邻居打到学校,十年武艺集一踢,周尔教训一个高三的学生都不带手软的,从那以后,谁给她写情书,她就打谁。
后来终于没人敢给周尔写情书了,她男人婆的恶名也声名远播。
周妈发现周尔偷偷剪了自然卷,打扮越来越中性,身边的追求者从男孩变女孩。
周妈吓得够呛,怕女儿走上歧路,急忙忙的,又把周尔送去学跳舞,妄图让她变得有女人味一点。
于是学了十几年的跆拳道也有些时候没用过了。
秦漪噗嗤一笑。
周尔耳朵一红:“你笑什么?”
秦漪点评:“你很厉害。”
周尔哦了声,不知道说什么,但心脏怦怦像是在打鼓,后怕的情绪也消磨了大半,现在心底全是又酸又甜的滋味。
远远的,听见警车的声音。
“我先下来吧。”周尔挣扎了两下。
秦漪把她放下来,让周尔踩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警车时开过来,几个人前前后后下了车,蒋媚的声音由远及近,慌得不行。
周尔看了眼秦漪,两个人对视,都笑了一下。
-
警察局。
蒋媚、秦漪还有周尔做完笔录等车。
那个出租司机被警察架进问询室,周尔看着,桃花眼一瞪,那人立刻瑟缩了一下。
蒋媚也怒骂:“什么人啊。”
秦漪靠着墙,微微阖着眼,总之一行三个人谁也没有好眼色。
周尔:“幸好我藏了一手。”
蒋媚赞叹:“这么个大个子,你真一脚就撂倒了?”
周尔这会不困,精神十分亢奋了,站起身:“昂,我再给你表演一个,重现一下我英雄救美的壮举呗。”
刷刷的,警局那么多眼睛,纷纷朝周尔看过来。
秦漪:“……”
周尔本想再给蒋媚表演一下飞踢,脚刚用力,哎哟一声蹲了下来。
“怎、怎么了?”蒋媚大惊失色。
周尔的脚基本已经废了,她踹得太用力,踹翻了那人,顺便把自己也踹脱臼了。
她把鞋脱了给秦漪穿着,秦漪背着她出来,出了巷子坐警车,下了警车坐椅子,本来不觉得脱臼,就是有点疼原想着休息一下就好了。
谁料……
周尔脸色一白:“不会断了吧?”
蒋媚:“……”
秦漪笑,把周尔扶起来,“周大侠,我看看脚。”
周尔抱着膝盖,怕自己脚臭,想扯回来:“不,不是很痛啊,你先放开。”
“别动。”秦漪的手按在周尔脚踝处,揉了揉,一瞬间眼神强势到周尔浑身发软,不敢反抗。
周尔:“……”
蒋媚说:“你太亢奋,有可能是痛木了,自己没有知觉。”
周尔呼哧出一口热气:“是么?”
“忍一会。”秦漪蹲身,在周尔面前单膝跪下,双手握着她的脚腕,正要使力,周尔趁隙收回脚,有些害怕的看着秦漪。
周尔哆嗦,要把秦漪拽起来:“我我我,你先起来,我得做个心理建设。”
秦漪没动,目光平静而幽深,抬着头,静视着周尔:“害怕了?”
周尔不敢和她对视唔一声,感觉这个姿势太像被求婚,她臊得慌,于是扭头看旁边,对上蒋媚八卦的脸,只得扭回来,继续看秦漪问:“你不是外科医生吗?你还会接骨啊。”
秦漪:“我祖上是中医,正骨推拿什么都会一点。”
周尔安心了一点:“我还得再建设一下,你坐起来。”
“你想点开点的事,转移一下,就蚂蚁叮一下本来也不疼。”秦漪的声线温柔下来,在嘈杂的警局里,像一泓清泉,清晰的出现在周尔脑海里。
开心的事……
周尔止不住想,我现在就很开心,劫后余生,喜欢的人在身边……
周尔双眼开始迷离了,心想秦漪还跪着要给我求婚……啊不,是要给我正骨……开心么?开心的不要不要的。
“那个,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啊?”周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