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漪摇头,今年依旧是各家回本家,全家人一起过年,然后拍全家福,两百多口人回本家,许多人要住上个两三天,要准备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吃饭完,两个人在路边散步。
接近新年,路上开始张挂红灯笼、红绸布,店面则装饰了小红旗还有五颜六色的小盆鲜花。
花团锦簇,到处都在准备迎接农历年。
苏恣悦拿着手机发消息,屏幕上朱竹琴以文字咆哮的内容,十条有九条都在阴阳怪气她。
“哎。”苏恣悦叹气。
秦漪收好手机,隐去嘴角一抹笑,侧目看苏恣悦,示意怎么了。
苏恣悦:“猪猪,总是生气,我真没办法了……漪漪,快帮我想想办法……”
秦漪漫不经心说:“可以请教下周尔,她很专业。”
苏恣悦:“……”
路前,一堆小孩子在小区里玩老鹰捉小鸡,叽叽咋咋,像清晨小区树丛里的小鸟一样,咿咿呀呀的到处乱飞。
周尔一手接住一个乱跑的小孩,将她稳稳放在花坛边,低声教训:“摔花小脸怎么办?”
小孩挣开周尔,哇哇大叫围着周尔跑躲避扮演老鹰张牙舞爪来抓自己的同伴。
周尔扑哧一笑,跳了几步,从小孩堆里脱身,朝门口走去。
小区物业在挂灯笼,门卫室有新年福利,是一些包装精致的米面粮油,正在分装,晚上会由工作人员送到各家各户门口。
周尔和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大爷看着周尔,半年前周尔喝醉酒在门口撒酒疯的模样仿佛历历在目,警惕非常。
周尔浑不在意,出了小区,去路边扫了共享单车去地铁站。
咖啡店,秦漪点开手机,点开一个视频,帮周尔刷驾校的视频时长。
苏恣悦放下手中的法律文书:“你在看什么?”
秦漪把手机屏幕朝她一拨。
苏恣悦:“……你帮她混课时?不好吧,万一以后成了马路杀手怎么办?”
秦漪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按了暂停键,转而把这件事告诉了周尔。周尔发来一串说苏恣悦才是马路杀手一段阴阳怪气的哈,然后和秦漪说了声,去学车了。
苏恣悦扶额:“……你怎么什么都跟她说?”
秦漪认真的回答:“因为什么都忍不住告诉她。”
苏恣悦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和秦漪一起看向窗外的冬景,沉默几许后,说:“你没事吧?”
父母离婚、妹妹住院继而失业再从零开始转行学习经商。所有事情发在两个月以内,接二连三的遭逢不大不小的变故,苏恣悦都做好了秦漪约自己出来喝酒的准备。
但从事发到结束,秦漪却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一般,始终从容镇定,该怎么养还是怎么样,上班回家吃饭休息,去医院探视秦涟,安排父母离婚,和律师接洽,像个事不关己,冷静的外人一样处理所有事情。
苏恣悦抖了抖手中的文件:“这不像你,要是几年前叔叔阿姨要离婚的话,你一定会整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秦漪莞尔:“捐掉秦一柏的所有古董,给他的女朋友找一个更帅的追求者撬墙角。再以秦家长女的身份,让温情的情人知难而退。再把事情捅给族亲长辈,让亲戚们天天上门找他们谈心,烦到两个人放弃离婚。”
“对!”苏恣悦笑起来,“哈哈哈哈就是这样。”
秦漪摇头失笑:“太幼稚了。”
“但亲人一直是你的软肋,你还记得方磊求你把秦涟嫁给他的时候,你让他干什么吗?”苏恣悦回忆起往昔,简直啼笑皆非。
方磊和秦涟的婚姻遭了全家上下所有的反对,一个暴发户凭什么娶秦涟?秦一柏一怒之下,差点兼并了方家的小公司让其破产倒闭。
还是秦涟和方磊求到秦漪面前,秦漪出面缓解,然后让方磊给自己当助理,带去学校陪她做解剖实验、上下十几层楼搬教学器械、去蹦极跳伞、玩极限过山车。
紧接着出国旅游,收走方磊的钱包和护照,秦漪回国上班,一个月后,在秦涟的暗示下才想起方磊。
找到方磊时,他已经在当地找了一个兼职,住在便宜快捷酒店里,每天花掉一半的工资充话费给秦涟打国际电话,下班后还会把自己的面包分给桥下流浪汉。
期间从来没来没和秦涟抱怨过一句话。
于是秦漪又做主,安排了两个人的婚礼,又把反对婚事的亲戚整了一顿,最后大家只得纷纷改口祝福秦涟。
那段时间简直是秦涟和方磊人生的至暗时刻。
“哎,你也不考验考验周尔?万一她有图别的呢?”苏恣悦揶揄秦漪。
秦漪摇头:“图我什么?”
“财、色。”苏恣悦摸着下巴打量秦漪,“那样不能图?”
秦漪笑:“那挺好的,她图我财,我就努力赚钱养家。她图我的色,我尽量保养满足她。”
苏恣悦啧啧几声,问:“你什么时候回集团?”
秦漪将苏恣悦批注的合同重新看了一遍,说:“过完年,三个月实习期给董事会提交一份答卷,这份答卷会决定了我初始在集团的地位。是参与重要决策,还是当个吃分红的花瓶。”
苏恣悦:“你们家那个豺狼窝……啧,需要的时候随时叫我。”
“好,不和你客气。”秦漪看完合同,合上去结账。
苏恣悦一愣,有些意外的看着秦漪:“你确实……变化很大,要是在以前,肯定会客气客气的拒绝我。”
秦漪莞尔:“嗯。”
苏恣伸手揽住秦漪,说:“怎么办?我有点嫉妒周尔,她对你的影响也太大了,都要取代我了。”
秦漪没有挪开苏恣悦的手,只是抬手一指,示意苏恣悦去看面前。
苏恣悦抬头,和拿着手机拍两人的朱竹琴对视。
朱竹琴:“……”
苏恣悦:“……”
“哼!”朱竹琴哼一声,扯了下书包带子,不理两人,转身走了。
“等等!”苏恣悦尔康手,追出几步,回头朝秦漪示意,“先走了明天见。猪!猪啊……别跑!站住!”
朱竹琴回头一看,继而发狂奔跑。苏恣悦穿着高跟鞋,竭力奔跑朝前追去。
秦漪失笑,将合同敲在额头上。一辆豪车缓缓泊了过来,司机降下车窗,叫了声大小姐,下来替秦漪拉开车门。
秦漪说:“回本家,等等……去市郊,这个位置。”
司机点头,跟着导航开出三环,到了一个驾校训练场。
教练和蔼可亲道:“这个是油门,这个是刹车,挂档……椅背调节器,座椅上下左右调节器,开车先把这些调了……方向盘这么握……知道了吗?”
驾校外,一众来学车的男女老少站成一个半圆围着车头,齐齐朝驾驶座上的教练点头。
周尔则站在副驾的位置,一手撑着车门,帅气摆了个姿势,时不时抬头一瞧,继而高深莫测的点头,像个视察的领导。
教练看了眼周尔,欲言又止,最后笑着问:“懂了吗?”
周尔:“懂,又不难。”
教练点头,又讲了讲怎么点火,然后大手一挥,让几人上车。
几个人陆续上车后座,周尔看了眼,准备坐副驾,屁股还没挨着座椅,就被教练喝止。
教练:“那是我的位置。”
周尔让出副驾,大家面面相觑,有人问:“教练,咱们不是去兜风吗?”
“你,去驾驶座,来演示一下。”教练指着周尔。
周尔坐上位置,栓好安全带。
教练:“调整座椅。”
周尔调整座椅,她腿长,折腾了好一会才调整好合适的高度。
教练:“演示下怎么点火。”
周尔摸到车钥匙,拧了下,油门发出微弱的启动咆哮声。
教练点头,说:“好,挂档给油发射。”
众人:“……”
周尔挂档,突然一顿,朝教练道:“教练,这是让我开?”
教练:“说再多不如上手一练,直接开始吧。”
周尔转头:“……各位,你们买保险了吧?”
身后的学员脸色难看,纷纷开始拉车门,找安全带。车门被锁了,一阵挣扎未果后,才逐渐安静,都是一副上了贼床的样子。
教练笑嘻嘻说:“放心,又不是上路,在场子里开开,喏,师傅脚底下有刹车呢,别怕啊,开车就是要胆大心细,大家轮流练,一人半小时。”
周尔吞咽了下口水:“教练,我担心……”
教练笑嘻嘻道:“没事,教练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们放心表现!”
几分钟后,教练场地上空拖着一串长长的尖叫声,伴随着几个出窍的灵魂,声音忽高忽低。简直是白日凶铃的现场。
周尔操纵方向盘,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啊啊啊啊啊!”
后排一阵尖叫:“要撞了!要撞了!教练——”
一个小时后。
男学员小心翼翼,二十分钟龟缩了十米远。
教练怒骂:“快点,开快点!不开就让开让别人来!”
周尔:“哈哈哈哈。”
一个半小时后。
女学员用力踩油门:“啊啊啊!”
一辆车歪歪扭扭的开在直道上,擦过树桩、冲进绿化带,吭哧开进路边遮阳棚下的售水点。
教练:“不错,这个速度……想死啊,没有刹车你开门干什么!”
周尔:“哈哈哈!”
两个小时后,又轮到周尔,车像旋转的水上茶杯一样,不住的原地打转。
后排传来气若游丝的惊恐呼救声:“救命……”
周尔开车开得晕头转向:“啊哈哈哈哈!好刺激!”
教练:“开直线!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