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植是调剂到这个专业的,从学期初就打听好了学校转专业的相关规定,知道期末成绩至关重要,铆足了劲复习。
蒋烈和他爸爸打赌,排名能进前5%他爸爸给他新添辆超跑,进不了的话过年老老实实去国外待足两个周陪外公外婆。
“我外公外婆才不在乎什么春节过年,他俩在兰卡养奶牛养得舒舒服服,非得让我去添什么乱!”
谢一鸣点点他桌上的笔记:“行了,赶紧看。”
手机闹钟正好响,蒋烈脚底一蹬,直接瘫在椅子里。
图书馆人挤人,他们几个不管本身认真还是被迫努力,反正有一个算一个全在正经学,索性把宿舍当了小型自习室。
谢一鸣的备用机定了长长一串闹钟当学习和休息的提示铃,按几个人的习惯商量着定的,学一个半小时歇二十分钟,十分钟列计划进状态,基本两小时一轮,上午两轮下午两轮。
为了学习期间不碰床,谢一鸣专门给四张床都配了床帘,清一色的绿,说学久了看看有益于放松眼球。
蒋烈说每次进去都觉得头顶笼罩着一顶不可言明。
乔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看蒋烈比闹钟还准,每回他憋不住开始念叨,不出三分钟就得响铃。”
元京墨在书上做好标记,拿着杯子去阳台倒水,想起秦孝嘱咐的,在阳台朝远处看了会儿歇眼睛,回来的时候蒋烈还在吐槽。
“你们不知道,那农场地方真的是,想花钱都找不到地方花。能点的中餐外卖就两家我都吃吐了,撑死跑伦敦湖区溜溜腿,火车能把人晃晕。”
乔植说:“不知道的得以为你外公外婆在大西北。”
“那儿还真在英国西北,真不知道俩人图什么,”蒋烈长叹口气,“祖国大好河山哪个省没几个小破村,非大老远跑外边去找罪受。”
很多从蒋烈嘴里随口说出来的字眼,落在元京墨耳朵里都格外陌生,不过完全不影响理解,元京墨听得有趣,冷不防被蒋烈叫了声。
元京墨端着杯子抬头:“怎么了?”
“你家那边有好玩的吗?”
元京墨:“我家那边就是村。”
蒋烈:“。”
谢一鸣笑了声,接住蒋烈那边扔过来的暗器水笔:“哎,考完试出去玩个三五天吧,你们有空吗?”
乔植说:“我都行。”
“那就去呗,吃住交通我安排,”蒋烈精神头又起来了,“元京墨,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啊……”元京墨顿了下,如实说,“我放假想回家。”
蒋烈连元京墨肯定没护照,就从国内南边暖和点的城市里边选都想好了,登时不乐意起来:“寒假一个多月又不是一星期,还不够你在家待的?”
谢一鸣伸长腿朝蒋烈凳子上踢,蒋烈果然瞬间扭头瞪他:“干嘛!”
“不小心,”谢一鸣明摆着敷衍,也没在意小腿被踢回来一脚,跟元京墨和乔植说,“要是你们朋友有空的话一起叫着,人多热闹。”
乔植说:“我朋友要叫就是成对。”
谢一鸣和乔植对了个眼神:“成对什么了不起的,让元京墨叫上秦孝,咱们也能出成对。”
蒋烈再大条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明白归明白,可看谢一鸣和乔植心照不宣的样儿格外不爽,说起话来气也不顺。
“是了不起,四个gay,王炸。”
说完趴桌子前翻书,谢一鸣站起来闹铃正好响,谢一鸣没管,过去把笔放在蒋烈书上,蒋烈拧着眉赶人:“离远点,别耽误小爷学习。”
“我知错了少爷。”
蒋烈指他:“闭嘴。”
谢一鸣挑挑眉,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回去坐下顺便看了眼元京墨,见他已经在进状态了于是也先专心看书,把别的搁在一旁。
之后谢一鸣还是抽空和元京墨提了,知道元京墨脸皮薄,担心他因为蒋烈的话不好意思。蒋烈又是个粗神经,说话有口无心的事不止三两回,谢一鸣怕一来二去生出嫌隙。
最开始元京墨还没往深处想,以为谢一鸣只是和他确认放假去不去玩,后来聊了会儿元京墨才明白过来谢一鸣专门找他是为了什么。
元京墨忽然笑了,谢一鸣难得觉得懵:“这是,怎么个意思?”
“没有,”元京墨说,“就是有点意外,一直觉得你——”
谢一鸣右边眉毛略略挑高,静等下文。
吊儿郎当这个最初印象只适合形容没有接触时最浮于表面的谢一鸣,元京墨想了想,没能找出一个很贴切的词。
“就是,觉得你对周围的人和事都不太在乎,好事坏事全不往心里去,没想到你会因为随口一句话专门来和我绕着圈聊这么半天。”
谢一鸣也笑了:“那我绕圈绕得很失败。”
元京墨煞有其事地点头,又说:“我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是个玩笑,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话。晚上我问问秦孝有没有空,定下来明天和你们说。”
“行。”
一说到秦孝就忍不住摸手机,想听他说话,发条短信也行。
元京墨心里跑远了,忽然听见谢一鸣说话,反应了两秒才确定说的是“你看人挺准的”。
话题跳跃太快,元京墨疑惑看他,谢一鸣笑笑:“大部分人和事,我确实不在乎。”
到晚上吃完饭和秦孝打电话的时候,元京墨说了这事,末了把谢一鸣的最后一句原封不动重复给秦孝听。
“虽然我一直是这么感觉的吧,但是听他说出来就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秦孝问:“像哪回事?”
元京墨笑了:“我哪儿知道呀,就是这么觉得呢。”
秦孝那边停了两秒:“嗯。”
“怎么了吗?”
“没事,”秦孝拇指在手机边缘磨了几个来回,喉结在没起灯的夜色里极不明显地滚动,“出去玩几天?”
“说三五天,没定很具体。”
“定了和我说。”
“肯定的,”元京墨毫不犹豫说完,悄悄弯了嘴角,“你是不是想我了呀?”
秦孝没立刻说话,元京墨语气里带了小得意:“不说我也——”
“嗯。”
元京墨半张着嘴眨眨眼,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啊?”
秦孝声线比平时更低:“想你。”
元京墨反悔了。
什么乔植之后转专业可能会换宿舍、什么谢一鸣蒋烈随时可能会出国、什么认识一学期第一次全体出去玩,秦孝一句“想你”出来,元京墨脑子里什么都没剩。
只想回去见他。
甚至一天一个小时都不想等,现在、立刻、马上,最好在当下这一秒就看见秦孝。
见不到。
隐形版元京墨在地上翻滚嚎叫,现实版元京墨只打了半小时电话就回宿舍复习穴位药理。
他再想秦孝,也得收着心压着劲,先把试考好。
大学考试不像高中一门紧挨着一门从早到晚两天结束,元京墨的期末考开卷闭卷理论实践加起来陆陆续续考了一周半,终于结束的时候长舒一口气,肩上好像卸下去三斤担。
出去玩的事已经敲定了,宿舍四个人一块儿去,元京墨没带秦孝,乔植也没叫朋友。
起初元京墨在电话里提的时候秦孝就说不去,一是他本身不爱出远门,又是元京墨宿舍的集体活动,他自己不愿意,二是李老头。
有元鹤儒帮忙调养着,李老头腿恢复很快,现在日常起居基本能满足,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李老头人闲不住,能慢慢走动了就不肯让秦孝在那儿,一天两趟都嫌烦要关门上闩。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多,有次烧水的时候老狗挨着炉子睡觉,毛被烤焦了都没察觉,李老头推它的时候腿没使上劲,身子一歪直接撞上了滚烫的炉子边。
胳膊有棉袄袖子裹着还好,手掌外缘直接烙黑了。
元鹤儒有个自己研究出来的方子,制成的药膏治烧烫伤有奇效,秦孝下午就去药馆拿了小半罐。
可疗效再好也不是一时半刻能痊愈的事。
秦孝直接拿长凳和木板子在李老头屋里支了张窄床,任李老头怎么撵都不吭声。
只当自己聋了。
“京墨啥时候回来,还没放假?”
“明天放假,和同学出去玩几天。”
“哟,”李老头一只手费劲,慢吞吞摁烟枪里头的烟丝子,“这会儿能听见话了。”
秦孝专心通屋里的炉子烟筒,李老头鼻孔眼里“哼”出来一声。
得,又聋了。
第59章 汇钱
考完试出去玩的事一早和家里说过,元长江和林珍荣问过几遍钱够不够,元京墨从平时没花完的钱到这次出去玩蒋烈全包的事全部汇报了,让他们不用担心钱的事。
结果离校前一天卡里还是收到了两千。
元京墨盯着短信提醒里将近三个月的生活费看了几秒,下一秒就给家里打电话:“妈,你们给我汇钱了?”
林珍荣说:“你爸去汇的,还没从银行回来呢,收到这么快。”
“我还有钱呀,都说够用了。”
“出门玩钱花不完总比不够用好,再说就算你同学愿意,咱们也不能真的让人家花,不能占人便宜。”
元京墨张了张嘴,不等出声,林珍荣在那边笑着说:“才说完就回来了,真是不经念叨。”
元长江进屋来:“谁的电话,念叨我啥了?”
“是京墨,问汇钱的事。”
元长江走近伸手接过话筒:“京墨,在外边花钱地方多,难得出去一趟好好玩,不够就说,爸妈再给你汇。”
“我花不了多少钱。”
“傻话,在外边喝口水都得花钱。况且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吃饭住店多少钱你留心算好,一定得给人家。”
元京墨低头踩地上的石子,元长江又嘱咐:“跟同学好好相处,俗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钱的事上一定不能亏着别人。他对你大方,平常能帮忙带饭打水跑跑腿的就帮人干点儿。”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