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的受害抱枕在沙发上滚了半圈，仰面倒下。他摸了摸自己在印花上永远轮廓清晰的腹肌，确认自己没有突然变回人形。
他在转眼看克里斯，小警员依旧呆呆地坐在床上，踹飞迪克的脚还没有收回来，盘在被褥上。因为过于羞耻，他整张脸像一个冒气的红番茄。迪克莫名其妙就想到，应该咬一口。
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从他喉咙里爬出来，和东区巷子里达米安偷偷喂的那只流浪猫不说有八分相似，起码也得了一半真传。
克里斯把电脑扔开到旁边，脑袋埋在膝盖里团成一个球，自闭地缩在床角落里，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羞愤的胡言乱语。
抱枕迪克栽在沙发上，多米诺面罩下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是不是提姆欠了克里斯的钱没还，所以才让他把气撒到无辜的小抱枕身上？
毕竟谁舍得踢飞一个英俊潇洒温柔可人还可撸可抱的偶像抱枕撒气呢？
他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闷闷不乐的小球克里斯从床上爬起来，用两根手指捻起抱枕，毫不留情地把他送进了衣柜。
迪克：等等？
柜门在迪克面前无情合上，没人听到抱枕义警迪克内心的呐喊。过气抱枕被关在一间小小的衣柜里，弱小、可怜又无助，只能听见衣柜外面克里斯和斯潘达伯打电话，汇报假冒夜翼案最新的情况。
抱枕夜翼在衣柜里待了十二小时，第二天一早就被克里斯用两根手指捻着拎出来塞给乐在门口等着的提姆。
经过一整夜的心理建设，克里斯勉强恢复了镇定的表情，他看着提姆手里的抱枕，挑剔地翻了一个面，让没有印花的那面对着自己。“送给你了。”他闷闷道。
仗着迪克看不到，他嘴唇颤动几下，提姆读懂唇语，心领神会地比了一个“OK”。
背着迪克，提姆当场拿出手机，高价收购了另一个二手贩子手里的夜翼抱枕，并填了克里斯的地址。
克里斯矜持地颔首，两人在抱枕迪克头顶默契点头。
对此迪克一无所知，他糊里糊涂被好三弟带上了返回哥谭的车，毫无反抗能力地被送上实验台，期间还被杰森扔去洗衣机搅和到一半，被发现的卡珊一手从滚筒里救了出来。
他被扎塔娜塞回自己身体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环视一圈，“给我辆车，我要回海文。”
第二件事，“达米安在哪里？”
杰森严肃地板正脸，“不知道。”
被众人所忽略的达米安正蹲在海文的某处天台上暗中观察。海文的假夜翼闹得沸沸扬扬，他当然要过来看看，给那些顶替夜翼的冒牌货们一个教训。
海文警局由二分之一的酒囊饭袋，十分之三的傻瓜阴谋家，十分之一的天真白痴和十分之一的聪明人组成。达米安在网上看见那些趁机鼓动海文警方加大对夜翼追捕力度的脑残言论时又摔了一个手机。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的，换上新制服翻出窗户，踏上了前往海文的道路，直至如今。
为什么达米安的抽屉里会有一部新手机？
因为达米安是一个时常上网冲浪的年轻网民，迄今为止因为看见网上认为达米安罗宾不如迪克罗宾的言论已经摔了五部手机。
言归正传，达米安搜集了资料，准备对这一切案子的始作俑者出手时，却发现海文警方包围了始作俑者所在的车库。
达米安在心底嗤笑，这起案件明显是一起有组织有计划的集体犯案，就凭海文警方的那点武力值，想要捉拿一个佣兵团体委实有点困难。
果不其然，在佣兵与警员们的冲突中，有一个格外强壮的佣兵在警方的包围圈中找到了突破口。正当他以一个标准的超级英雄落地，一脚踹在佣兵的下巴上时，一只手从侧面伸出来拉住他的兜帽。
就在达米安被扯开的同时，一枚子弹从他的肩膀上方穿过，击穿了佣兵的肩膀和小腿。
拉开他的年轻人对另一栋大楼窗口前持枪的女警探挥挥手，比了一个虚空碰拳的姿势。
达米安有些尴尬，正当他打算继承家族传统，在警员们不注意的情况下找个地方偷偷开溜的时候，他面前的警员叫住了他。
“罗宾？不，这应该是你以前的代号了，我应该怎样称呼你？”
“没有称呼的必要。”达米安说，“你想说什么？”
黑发绿眼的年轻人神态轻松，“这桩案子还有最后一个幕后真凶，有一个雇佣了他们的人，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找他聊聊吗？”
达米安上下扫了他几眼，一阵见血道，“你只是想找一个打手。”
年轻人耸耸肩，“这证明你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强，我们需要你。”
达米安冷哼一声。
迪克在前往海文的路上，脑袋里始终在回想他出发前提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迪克感觉当了几天抱枕后，他愈发不能理解弟弟的脑回路了。
他骑着机车，迎着清晨的冷风赶到海文，等待他的是尘埃落定的一切。
佣兵团连带假冒夜翼案的真凶打包进了海文警局，不久后就会被押送进入黑门监狱。他的好弟弟之一达米安，正和小警员克里斯坐在海文港口餐厅的屋顶里吃早餐。克里斯贴心地打包了全素早餐。
夜翼降落到餐厅屋顶，“看样子我来晚了，早餐有我的份吗？”
达米安看了眼份量，“假如你愿意求我，我可以大发慈悲分你半块华夫饼。”
克里斯则干脆利落道，“没有。”
迪克面罩底下的表情一垮，委委屈屈道，“我没吃早餐。”
克里斯冷酷地指向楼下餐厅，“网络点单，请。”
迪克接二连三被刺好几句，提姆神秘莫测的微笑又在他脑袋上打转，他眨眨眼睛，驱散幻想中提姆幸灾乐祸的脸，看看和谐相处的克里斯和达米安，又看看孤孤单单的自己。
迪克委屈巴巴，连声音都降了好几度，“真的没有我的份吗，我的上一顿饭还在十二小时前。”
克里斯瞪了他一眼，从袋子里找出一份三明治扔过去，想了想又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诡计多端。”
迪克傻傻地笑了两声，欢快地挤进克里斯和达米安中间，拆开三明治的包装，期间被克里斯瞪了好几眼。
半小时前查过克里斯履历的达米安了然地看着气鼓鼓的克里斯和迷茫的迪克，啧啧摇头。
小男孩失望道，“夜翼。”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就像是在说，“D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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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试图冷酷的球！
警员球：我是一个尖酸刻薄、心胸狭窄的男人！
蓝鸟哥：使出狗狗眼可怜兮兮地望着.jpg
警员球：好的！可以！行了吧！
警员球：诡计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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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六十六只史莱姆
小巷内的一切都处于黑暗中，人眼在此处只能窥见模糊的轮廓。在这片黑色的深处，有一丝朦胧温柔的灯光。男人撑伞移动，停在灯下，缎黑的伞面上晕出了一丝灯光的暖黄。
克里斯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心悸，雨夜的凉意丝丝缕缕浸入他的骨子，他抽空看了眼手机，没有收到迪克的短信。
或许是因为今夜的雨太冷，或许是因为今晚的夜太沉，因此让克里斯心口发慌。他一手撑伞，一手握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迪克打一个电话。
证人的家门就在眼前，等他敲响这扇门，可能这桩案子就能落下帷幕。克里斯算了算时间，这时候迪克应该在哥谭参与夜巡。克里斯迟疑片刻，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轻轻叩门。
一个神色憔悴的女人推开门。
哥谭的雨似乎比别处都要更冷，所幸超级英雄们的制服里都添置有内置保暖装置，这才避免了一群猛男猛女猛外星人在凄风冷雨里跺脚。
迪克跟着漆黑的披风在雨夜狂奔，踩过地上的积水。他的身体因为内置保暖装置感到温暖，头发却湿成一缕缕，黏在脸颊两侧，在跟随他下一次跳跃的动作甩飞出去。
他和蝙蝠侠蹲在墙头，预备朝下方的一群木乃伊们发起冲锋。一边唠叨搭腔一边伸出拳头揍人是迪克和布鲁斯每次出任务时的固定场景，为此杰森曾嘲笑他们两个有朝一日失业，还可以搭档去上脱口秀节目大赚一笔。
而当布鲁斯试图避开迪克磨磨唧唧的碎碎念时，他会用某种巧妙的技巧将话题转移到迪克不想谈或者迪克会自言自语不需要他回话的话题上。这次他挑了后者以打断迪克恶魔吟唱般的歌声。
“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哦，天呐，”迪克空中飞跃的动作都一滞，“你居然跟我聊这个话题，你想避开我的态度太明显了，狡猾的老人家。”
他在下落中挠挠头，“可惜我不得不上当，你觉得我是应该先买栋别墅当婚房比较好，还是先挑婚戒比较好。”
坏主意，失算。布鲁斯分神想到。“太早了。”三个字，表达他的无言以对。
迪克的笑里罕见地带了一丝腼腆，“确实很早。但是他没有家人，以前连几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现在好了一点。我想，我能送给他最好的礼物是一个家庭。”
他狡辩道，“再说了，他和其他人关系可好了，过几天他们就会联合起来排挤我......”
“他在我们中不受欢迎，但只要给的钱多，总有人会接他的单。”短发女人吐了一个烟圈，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当然，我就是其中之一。”她的名字是梅根，是海文上千上万名流莺之一。
克里斯注意到她裸露出的手腕上留有未消散的淤青，梅根抖抖烟灰，“他的要求很多，每次见面前我都要喷上他给的香水，换上他指定的服装。”
克里斯问道，“能给我看看香水和衣服吗？”
“衣服我没办法给你，每次完事他都会拿走销毁。”梅根吐了口烟道，薄薄的烟雾里她的眉目变得模糊，克里斯目光下移，注意到她脚上穿着一双男士凉鞋，凉鞋的鞋跟被她踩进去，当作拖鞋来穿。
“香水应该在你这里吧。”克里斯问，“他总不至于每次都送你一瓶新的香水。”
梅根把烟扔进装有浅浅一层茶水的一次性茶杯里，在梳妆柜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香水瓶。它明显没有被主人用心对待，喷嘴上的金漆都有剥落。她把香水毫不在意地扔给克里斯，“就是这个，只有香水的要求是不变的，每次都是这个。”
这瓶香水和兰迪保险柜的那瓶香水一模一样，这意味着这瓶香水正是杰夫的常用香水。
克里斯扫了眼桌上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黄昏的海文港口，年轻的梅根长发飘飘，纤细的手指拨弄手中的花束。他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你为什么剪了短发？”
梅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棕色的眼睛，她零碎的短发，还有她鼻尖的小雀斑，一切都在向克里斯诉说答案。“你不是很清楚吗？”她反问道。
她挑起一个凉薄的笑容，手臂闲闲地搭在椅背上，“让我剪掉长发，穿男装，喷上中性香水见面。他想把我当成一个男人，又不想把我当成那个男人。”
两人都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兰迪的哥哥，这起案件的死者，杰夫€€埃里森。
“我恐怕不止如此。”克里斯说。
梅根轻笑一声，“有用吗？”
“纸巾人就是最烂的罪犯。”迪克说。
他蹲在哥谭警局屋顶，在蝙蝠侠与戈登交谈的间隙插话。戈登是他们的老朋友，迪克更希望在其他场合见到他。每当他和布鲁斯在屋顶碰面，就意味着鲜血、眼泪与杀戮。
屋顶上的三人专注于案情，不知道有栋建筑内，一个男人放下手中的提包，将取出的狙.击.枪架在窗台上。他安静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听邻居们关于宠物狗的争吵。
他的一只眼睛透过瞄准镜观察暴雨中的哥谭，红色的镜面中，准星捕捉到了一个年轻人，一只蓝色的、翱翔在天际的鸟儿。
戈登在雨里艰难地点燃烟斗，这是徒劳，燃烧的烟草在如注暴雨中坚持不了多久。但戈登急需尼古丁麻痹自己。
与阴沉的蝙蝠和焦虑的警察局局长不同，迪克身上洋溢着明快的气息，是阴雨中除万家灯火外少有的亮色。他冲布鲁斯和戈登比划，“这就是纸巾人的麻烦之处，他从不会......”
砰€€€€！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