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继续道:“而且除了归蝶和阿市,我的刀剑也还在那里。总觉得小光的情况可以再问问他们……总之就是这样!”
眼见委托人坚称自己是织田信长这件事是过不去了,志村新八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看向一言不发听完了三郎说的所有话的平贺源外:“源外先生,那事情就是这样了。姑且还是拜托你,以制造出能穿越到战国时代的机器为目的吧。”
“没那么简单。”平贺源外倒是没有对三郎的理由加以评论,只是很平淡地说道,“前往几百年前什么的,时间上的跨度太大了。如果是五年、十五年,我都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几百年前的话,要用什么东西来定位?织田信长那个时代留下来的东西,到现在不是被珍藏起来的古董就是已经损坏了很难找到了吧。”
“喔,这个不用担心!”三郎立刻道,“我有当年送给家康的A书……啊不对刀装!”
“那个时代有A书吗,越说越离谱了啊喂!”
“你要是能搞来我也没意见。”平贺源外道,“不过喔,物品和计算机啊芯片啊这种东西可不一样。芯片的数据就算堆得再多,只要没删除,往前找找总能找到的最初的那一段。但是物品的话源数据时时刻刻都在因为时间问题磨损,重铸的刀剑、被不知道多少人用过的茶具……我可不能保证追溯到最前的时间段,而且拿来用的东西也肯定会损坏的。”
“这样吗?伤脑筋诶。”三郎困扰道。
“所以你尽管去想想吧,想好了再来找我。”
以这句话作为结束语,三郎很干脆地就道别离开了。
他住的旅馆离这里很近,而且由于将军的偏爱,真选组的人时不时就会在这附近多巡逻一圈。神乐对于虽然长得很凶但是不会生气的次郎太刀很有好感,牵着定春跟上去护送了几步后,很快就和巡逻到这里的冲田总悟吵了起来,志村新八见势不妙立马也冲了上去免得委托人受波及……那边很快就变得吵吵闹闹,重归寂静的小巷子里只有吊儿郎当的银时和俯身将那些装载了微型炸药的小机器人一个个捡回来的平贺源外。
“我说,你在给孩子玩的机器人偶里装这个也太过分了吧。”银时也捡起来一个还在噗噗往外喷酱油的小人偶,一把甩到平贺源外的怀里,“被炸伤的小孩子会带着老妈来找你哭的喔。”
“我怎么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平贺源外道,“放在摊子上的都是只会吐酱油的小道具。那些会爆炸的人偶都在我怀里好好的呢,要不是你动作太粗鲁他们也不会被甩出来。而且这些孩子也不会伤到我的。”
“嗯嗯啊啊哦哦最好是这样。”银时敷衍道,“那带这个去刑场是想给我们放礼花吗?”
“谁知道呢。”平贺源外只是一按,那个无差别向四周吐酱油的小人偶就停住了喷吐,被他重新放回了怀里,“反正要让我去劫刑场是不可能的……我已经老了,光凭我一个人也做不到。”
但是若是要让他看着万事屋这几个人的脑袋,像是之前被处刑的那些人一样被血淋淋放在刑场的台子上经历风吹日晒,这也未免太令人难过。
坂田银时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还没说话,平贺源外已经捡完了所有的小人偶,开启了新的话题:“那个叫三郎的,是幕府的人吗?”
“啊?不是。找上门的委托人罢了。”银时道,“真亏你对他说得那么扯的事情都没有拆台啊。”
“哼,你以为我活了多久。”平贺源外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织田信长也好、不是织田信长也好,会想到穿越时空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的家伙,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那他要是真的找出来以前的古董呢?”
“那我就做!”平贺源外傲然道,“这种事情我要攻克起来也不在话下!当然了,时间肯定不会太长€€€€”
他朝着坂田银时耸了耸肩,伸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十分微小的距离,动作间透出些属于年长者的狡黠:“€€€€大概是,只来得及和重要的人见一面,补足一点点遗憾的那种时间吧。”
银时愣了愣,立刻就开始嘀嘀咕咕什么“阴险”“真狡猾”之类的话。而平贺源外已经嘿嘿地笑了起来,还不停地对银时说着什么“没有能源”“性能”的话,生生把这个白发天然卷烦到贴墙而走。
在银时快步踏出小巷口的时候,几米高、脑袋和手都是圆柱形而看起来有些笨手笨脚的机器人匆匆赶到,正和他擦肩而过。
银时斜觑过去一眼,倒也没什么好奇心,缩着脖子去把已经和真选组干架起来起来的神乐给拎出来了。而机器人缓缓驶入小巷,停在平贺源外面前,电子屏亮了又灭,直到被平贺源外一巴掌拍到金属的腰上,才持续性的亮了起来。
“行了,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也回去吧。”平贺源外此刻倒是很明显地笑了起来,“不用担心我,‘三郎’。”
他就像是对着自己的孩子那样,亲昵地摸了摸机器人光滑的金属外壳,兜着满兜的机械小人,在满巷子的咸香里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27章 在江户的第二十七天
既然接了这份要赎身……啊不对,要推行幕府法令的工作,万事屋一连几天都在外面分发传单。西乡的人妖店更是常备一大迭,凡是有客人要入店消费就强行塞上一份。在这种更加平和的气氛中,万事屋之前在歌舞伎町为委托人解决各种麻烦积攒下来的口碑总算派上了用场,虽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扭转所有人对于这一法令的排斥心,但稀稀疏疏的几个来兑换并且报上了万事屋和西乡名字的,多少也能作为他们确在努力的证明。
现在的攘夷志士还不足以推翻幕府,因此这个政令得到彻底运行本也只是时间问题。
要自己印传单花时间发还没有入账,并且一下子从见回组的三餐都能大鱼大肉直线下滑到每餐只能吃纳豆和酱油拌饭,几天下来万事屋们都已经面有菜色,发传单都显得有气无力。神乐倒是很容易就能被醋昆布安抚住,再加上偶尔往次郎太郎那边凑凑,几天下来倒是和委托人的护卫(单方面)混得很熟,有时也能在三郎买点心的时候分到几个,满足了嘴巴就骑着定春背着传单满地儿撒欢。
而三郎€€€€这个人是委托人,就不要考虑让他帮忙了。次郎太郎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后,表面上像是两抹不会说话的幽魂,实际上是两堵肌肉发达的肉墙,因为身高问题尤其显得引人注目。再加上天气热了,江户的降暑食物也品种繁多,三郎又不差钱,兴致勃勃地挨个尝过去……这种过于悠闲舒适的姿态实在是太遭人恨,还是不看为妙。
唯一一个认真在大太阳下发传单发到声嘶力竭的志村新八强行忽略掉三郎,看了看越跑越远的神乐,选择暂时放弃把人叫回来。但是另一个万事屋的人的话……他将手里剩余的传单卷成一卷,邦邦敲在已经在阴凉处躺平躲懒、脸盖传单宛如死尸的白毛天然卷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道:
“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发传单啊!!不好好发的话可是还会被抓进去的!”
“这种事情不就应该让幕府的那群税金小偷来吗?随便做做就好啦。”银时被狠狠一敲,震动下吹掉了脸上的传单,只能睁着一双死鱼眼示意志村新八去看另一边,“你看他们自己发得多开心。”
另一边,真选组的局长近藤勋正在以光速用传单在大街上、居酒屋的门上甚至是自己身上,贴出告白的话语。真选组的组员们阻拦无果,不少人都只能闭眼假装看不见就和自己没有关系。而被近藤勋告白的对象€€€€也是志村新八的姐姐志村妙则面带温柔的微笑,手上暴力地将所有传单撕得一干二净,将纸屑连同近藤勋本人一同用小推车直接推到了垃圾堆处,甚至还十分微妙地顺手携带了一把铲子。
“……不,这只是单纯的在浪费传单吧。而且别忘了印传单还是我们出的钱。”面对这如魔似幻的一幕,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志村新八精神恍惚地说道。
在天人入侵的同时,他们原星球的文化也不可避免地对这个国家产生了影响。对长相奇奇怪怪的天人都不得不接受的话,那他们带来的那些风俗习惯乃至思想似乎也不是不能尊重和接受的事€€€€将军或是那些世代相传的武士家族都还保留着原来的习惯,但江户总体的风气已经越发开放。至少往前再推几十年的话,像是近藤勋这么激烈的示爱行为是几乎不会出现的。而在现在,虽然还是不少人对这种示爱法不能理解,但多少也抱着更加宽容的态度。
……不,不能理解的话就说明近藤勋的示爱果然还是有问题吧?!
不知道该感谢真选组处理掉了一批传单,还是该哀叹传单被拿来做这种事又等于一笔钱飞了,志村新八强行将想要偷懒的坂田银时拽起来,一起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继续拦路分发。
就在他发得汗流浃背、垮下腰直接坐在地上休息之时,一个人影停在了他的面前。
白肤,尖耳,高木屐,背药箱。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再次见到的时候,志村新八立刻就被对方视觉系的浓艳妆容唤醒了记忆,当即惊讶道:“你是那个……卖药郎!”
并且在这几天的经历下条件反射地递了传单过去:“新旧小判更替政令了解一下?有旧小判的话可以考虑兑换成新小判,也可以考虑兑成纸币。”
卖药郎伸手接过了传单。在这种大热天里,他依然穿的严实,但脸上一滴汗也没有。而且那种异于常人的尖耳特征,放在他身上非但一点都不违和,还完全不会让人联想到天人一类€€€€大概是因为他的妆容与气质都太过妖艳,衣着与行动又太像是在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人。
“我会考虑的。”卖药郎说道,将传单仔细地折迭起来,塞进了宽大的腰带里,“请问上次那位三郎先生呢?”
“我来为‘次郎’复诊了。”
“啊请稍等!”
志村新八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上次见面正是三郎在请这个卖药郎为身上多处中箭的次郎太刀诊治,并且对方还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能力。他推了推眼镜,立刻环视四周试图寻找三郎的身影,但是€€€€
“……奇怪,人呢?”
刚刚还悠闲地坐在不远处遮阳伞下的三郎已经不见踪影。而高大到鹤立鸡群的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也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志村新八不死心地继续看了看,仍然没在人群中看到三郎抑或次郎太郎的影子,反而差点被那些挨挨挤挤的人脑袋晃得头晕。
这就是行动力超高的人吗?!跑哪儿去了都!!
卖药郎耐心地站在原地,仍在等他回答。志村新八揉了揉眼睛仍然是没有看到,干脆一招手,直接示意卖药郎跟上来,两个人在三郎刚刚待过的摊子上向摊主问路,然后一路再问了三四个店铺,才终于在又一个店铺门口拦住了拎着一包羊羹准备出门的三郎。
算是切身体会了一把三郎的行动力,志村新八气喘吁吁:“这、这是来复诊的……医生次郎先生呢?”
“他和太郎就跟在我身后€€€€”三郎指了指后面,转过头去,“……咦,次郎呢?”
他的身后除了店员和入店消费的客人以外分明空无一人。
……次郎呢?太郎呢??
那€€€€么大个的!两个!刀剑付丧神呢!!
不见了!
这么几天相处下来,志村新八和三郎以及他的两个护卫也已经很熟悉了。虽然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不会说话,脑子也不太好,对三郎的指令也是一听一动,但是那种温柔的本质还是能隐约体现出来€€€€例如对三郎过度的保护欲,也例如对神乐没有恶意的玩闹行为不会表现出怒意。万事屋们是能感觉到这两个人并不是真的木木呆呆的傀儡,而是有着自己的意识,也会做出自己想做的事(比如给三郎全方位打伞)€€€€而这,就已经可以称之为人了。
……所以说,现在的情况不是三郎没有护卫了,而是三郎的两个武力值很高且(以智商来看)很容易被骗的护卫不见了啊!!
你看吧三郎!你看你的行动力!你都已经把和你寸步不离的付丧神甩掉了啊三郎!!
卖药郎在第一时间就表示自己此次是专门为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而来,时间充裕,而且三郎上次的诊费也还没付(真是让人安心的理由),可以留在三郎身边等两个付丧神被找到。三郎则因为没有次郎和太郎在侧,武力值顿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之前又干了在天导众面前反复横跳的大事,虽然本人完全没有自觉,一点都不带怕的,但出于多找点人好办事的朴素心态,他一个电话打给了土方十四郎(土方:???),这来自柔弱无助良好市民(?)对于警察的求助,不仅成功地让真选组也来帮忙询问消息,还喜提了不请自来的真选组副长在身边。
€€€€在江户的人脉完全打开了呢,三郎。
对于真选组副长持续到现在的保护行为,茂茂将军绝对居功至伟。把这件事当成公务来处理的土方十四郎满脸的不耐烦,在三郎和卖药郎的共同注视下吞云吐雾,开车代步在附近转了好几圈。万事屋也把在神乐叫了回来,试图利用定春的嗅觉去找到次郎太郎的踪迹。
但是没有。
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本质上是刀剑,即使在三郎身边沾染了气味,也很快就会随风消散。而在那些商户周围问过一圈后,得到的信息也只有次郎和太郎一开始如往常一样紧紧跟随在三郎身后,直到三郎进入的最后一个店铺,他们也跟着跨了进去,此后就瞬间了无踪迹。
要说是店里有什么机关、暗道之类的,显然也不可能€€€€因为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的构成并不能以人类的性质如推断,他们在背负上那一身狰狞的外表后,实际体重是比常人、哪怕是比神乐也要轻上许多。
直至找到暮色降临,一群人也仍然了无头绪。
也算是在今天跟着三郎在曾经过的路线走了好几圈,背着药箱的青年安静地站在众人之中。在那些苦恼的窃窃私语里,他不紧不慢放下了药箱€€€€夕阳下,药箱上绘画的眼睛一样的图案仿佛焕出奇妙的流光,随着他涂着有些发灰的指甲油的五指在上面轻轻一抹,药箱深处便开始有了一些细细碎碎的、铃铛似的脆响传来。
“看来用普通的办法是找不到了。”卖药郎道,“要试一试我的药吗?”
说着,他的药箱“咔哒”一声,一个抽屉徐徐向外移动。
第28章 在江户的第二十八天
逢魔时刻,没有人开启却自发移动的抽屉实在是颇为诡谲。连带着异常镇定的卖药郎身上都一并被拢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街道上仍然是人来人往,在已经开始闪着彩光的招牌下,无数人在店铺穿进穿出。那些司空见惯的揽客声、车轮滚动声、门窗开合声依然响亮着,但又有一种令人悚然的遥远,仿佛黄昏中此岸与彼岸的界限已经重新划分。那些断续的、嘈杂的声音里,抽屉深处的铃音越发急促,像是迫不及待要挣脱牢笼的虫。
坂田银时和土方十四郎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一个看着卖药郎,另一个已经经验丰富地看向了三郎:“等一……”
而三郎已经随意道:“嗯,那就交给你了!”
€€€€所以说为什么这个人态度随意还能反应那么快啊!!这个气氛眼看已经要走向灵异事件了啊!要开拍《世界奇妙物语》*了啊!!
“等一等银桑/我突然肚子有点痛,这是一定要马上找地方解决的人生大事……”表面颓废(实际怕鬼)的万事屋老板和表面凶神恶煞(实际怕鬼)的真选组副长试图做出最后的努力,奈何同为怕鬼选手,连理由和说话时机都完美重合在了一起。
三郎看了过来,纯粹出于疑问道:“那你们要一起去吗?”
这一次银时和土方的反应还是异常一致:“谁会和那家伙一起去厕所啊!!”
由于坂田银时和土方十四郎相看两相厌,两个人毫无疑问地互相拆了对方的台,错过了离开的最佳时机。碍于面子不想暴露怕鬼的事实,两个人只能硬着头皮满头冷汗地继续呆下去,同时(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往找人队伍的中心更靠近了一点。
这种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干扰到卖药郎。妆容浓重的青年屈起指节在药箱上轻轻一扣,无数精美如同发饰的天平就如蝴蝶般从抽屉深处密密麻麻地飞了出来,从三郎最后去的那家羊羹店的门口一路铺开,连成一线,如钉子一般浅浅地扎入地面。
街道人来人往,笑语依旧。
一瞬间,所有天平都往都一个地方倾斜,清脆的铃声重合成一声!
长条的白纸如同无穷无尽一样从抽屉里嗖嗖飞出,贴在每一枚天平的下面。落地的€€那,雪白的纸面就浮现鲜红的咒文,中间一道横截的红线尤为惹眼。紧接着药箱上金色的眼睛缓缓闭上,漆黑的、雾一样的东西从泥泞的地面上缓缓浮起。
“残秽。”
卖药郎道。
所有的红线都猝然张开,无数鲜红的眼睛在纸面上死死注视着这道漆黑的秽气!!
“多多多多多串君我觉得我们很很很很久没见了,一起去厕所所所也没什么吧??”银时满头冷汗地尬笑道。
“嗯我觉觉觉得你说的没错,现在就可以走走走走啊!!!”土方十四郎点烟的手都在不断颤抖,火苗始终与唇上的香烟完美错过。
但下一秒,意外突生。
两个最怕鬼的人反而是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这并非出于恐惧,而是多年以来的战斗形成了身体上的本能,抽刀挡住了一张正欲咬合的大嘴,竟然生生将卖药郎都挤到了一边。
原本比起不成形状的秽气来说,卖药郎这种诡异的手法才要更可怕一点,但是那些张成眼睛的红线只支持了几秒€€€€也或许它们原本就是用来看破那层无力的伪装,就定格在睁眼的状态中黯淡下去,直至又成了一张普通的白纸。而那一层雾般的黑气里骤然伸出一只漆黑的、狰狞的爪子,庞大又丑恶的、甚至不能用生物来形容的东西违反常理地从里面攀爬而出,只一眨眼就爬到了众人面前!
那具从秽气中出来的躯体,身体的边缘都是朦胧如雾的,但头身四爪还算能分辨清楚。畸形的瘤状物从身体的各个部分冒出,无数鼓起的眼睛如寄生虫般扎根在身体的任何位置,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珠。一个相比起它的头颅要小得多的白色面具挂在它的肉角上,盖住了如果按照正常构造来说应该是一只眼睛的位置,但它的视野显然没有受限,而且大张的嘴也更显狞恶,如涎水般的秽气滴滴从嘴角流淌下来。
“‘面妖’。”卖药郎道。
但就算他说出了这种怪物的种类,也暂时起不到什么作用。至少在场人除了他本人没有人听过这个名字,更遑论对敌了。街道上的行人仍在无知无觉地相互调笑、相互争吵,而面妖的涎水、身体周围弥散的雾气,都融入空气中,无差别地附着在这些人的身上。在逢魔时的夕阳照耀下、在灯牌闪烁的灯光下,那些灰暗的污秽都变得难以察觉,几与肤色融为一体,又如附骨之疽般微微鼓动,似乎随时能在这些人类的身体上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