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景吾打了个响指,“给本大爷来杯阿萨姆红茶。”
真田弦一郎木着一张脸,“没有。”
迹部景吾:“那就锡兰红茶吧。”
真田弦一郎表面恭敬道:“也没有。”
“怎么什么也没有?”迹部景吾忍不住嫌弃,“在本大爷管辖的冰帝,这些茶可都是很常见的。”
真田弦一郎忍着把手里的托盘扣他一脸的冲动,从后厨端出一杯咖啡放他面前,爱喝不喝。
相比之下,白石藏之介和手冢国光就没那么多问题,两位都是养生爱好者,一个要了梅子茶,一个要了杯清茶。
“话说你们部的小孩怎么回事,怎么跟亚久津扯上关系了?”迹部景吾浅抿一口,略带挑剔地放到一边。
幸村精市手边放着C组人送的茶点,他把茶点往桌子中间推了推,回道“我听小瑾说过,亚久津帮了他和赤也一个忙,刚好赶上海原祭,便邀请他们一起参加。”
邀请的电话号码还是从他这里问到的,听说中间碾转了好几个人,最后打到坛太一那,坛太一跑到亚久津家里,亚久津妈妈一听儿子被邀请去其他学校参加学园祭,高兴地把儿子打包送到了车站。
“这样啊…”迹部景吾知道自己错怪了人,“既然没事本大爷就不操心了。”
三人休息好后,幸村精市准备尽地主之谊陪他们逛逛。
“幸村君是要带我们去自己班吗?”白石藏之介好奇道。
“咳,不是。”幸村精市压根没想过把他们往自己班领,“我带你们去小瑾他们班看看,听说他们班开的是动漫联名的咖啡店,很有意思的。”
“听上去很Ecstasy。”
靠近二年D组,悠扬的钢琴声从屋内飘出,幸村精市掀开门上的布帘,入目的是草青色的布局,四面墙上或画或贴,将动漫《森林宝藏》中的森林完美地呈现出来。
墙面从下到上渐变,与雪白的天花板连在一处,屋顶贴了蓝色贴纸充当天空,用餐和展览的地方用博古架隔断,上面摆满了粘土捏成的手办和玩偶,来往的服务生都穿着贴合角色的服饰,而被鲜花拥簇的角落,青衣少年端坐在钢琴前,众人听到的琴声正是从他手下流淌出的。
“部长这里!”切原赤也穿了身黑色燕尾服,魔术师的帽子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他顶着一头与衣服不搭的乱翘卷发向部长炫耀,“我今天是误入森林的魔术师哦。”
在魔术师的介绍下,四位部长坐在了他隔壁的桌子,切原赤也去后厨拿吃的,幸村精市这才发现被他挡住的亚久津仁和坛太一。
亚久津仁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手里转着一张白色邀请函,他的面前放了一个只剩点残渣的栗子蒙布朗和没喝完的栗子拿铁,身边的坛太一正埋头吃着奶油蛋糕。
幸村精市多看了两眼他手里的邀请函,面对他的这一面上有几个字,是小瑾的笔迹。
与绘画相同,木之本瑾的毛笔字师承歌仙兼定,看上去清隽肆意,实则内藏笔锋。
亚久津仁敏锐地感觉到他的视线,大手盖住邀请函“看什么看!”
幸村精市一点也不怵他,“这是小瑾给你的吗?”
“是又怎样。”
坛太一从奶油蛋糕中抬起头,嘴角还留有一些奶油也没管,忙打圆场道“是木之本前辈说受邀的大家都有这个,所以也给了我们一张。”
二十分钟前,木之本瑾在外招揽顾客,看到他们来,客气地把人引到位置上“很高兴你们能来,原本我还担心我这张送不出去了呢。”
他把邀请函递给亚久津仁“昨晚电话叨扰实属无奈,这是我亲手做的,我们给每个受邀请的学校都发有邀请函,也请你收下。”
信封里是厚厚一沓优惠券,目测学生会制作的三分之一优惠券都在里面。
随后他在坛太一悄悄提醒下,给他们上了几种栗子味的甜点和饮料。
迹部景吾扫了眼信封,他用他华丽的金发发誓,给他们冰帝的邀请函里绝对没有那么多东西,立海大偏心。
“不用紧张。”幸村精市温和道“我代表立海大网球部真诚欢迎二位的到来,也非常感谢二位对我们部队员的帮助。”
亚久津仁紧绷的身体微微缓和,若是以往有人打官腔和他说话,他高低回上一句“无聊。”
但临走前,母亲优纪千叮咛万嘱咐“到了别人学校要讲礼貌。”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正好切原赤也端了一盘子吃的过来,清越的琴声告一段落,周围响起雷鸣掌声。
木之本瑾把位置让给负责拉小提琴的学习委员,音色柔和的小提琴音缓缓响起。
“部长,三位前辈们。”木之本瑾向他们走来,两步路的功夫,有人小跑过去找他签名,班长见状,顶着一对兔耳朵不着痕迹地将人劝了回去。
青衣少年把手里的长剑放到桌边,及腰的银发被高高束起成马尾,一袭青衣、窄袖衬得人飒爽干利,如雪的银发又添了些飘飘若仙之意。
“你这扮演的又是谁?”幸村精市单手拄着下巴问道。
“寻找武器的剑客。”
木之本瑾说完,切原赤也忍不住为偶像发声“明明是剑仙,他都活了二百年了。”
“二百年?那不是成了怪物吗?”迹部景吾问道。
“不能这么说迹部君,有的人修炼到一定境界也是可以活很久的。”白石藏之介道。
两人又看向没有表态的手冢国光。
手冢国光脸上镜面一闪,平静道“只要全力以赴达成自己的愿望,是人是怪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激烈的辩论声停了两秒。
幸村精市轻笑“不愧是手冢。”说的话都这么有教育意义。
其余两人也笑了,迹部景吾没再动桌上的吃食,他来立海大一上午,什么也没玩,光甜点都吃了两桌,“本大爷随便转转,幸村你不用陪了。”
白石藏之介:“我也要去找小金他们了。”
手冢国光颔首致意“承蒙邀请,学园祭事情多,幸村部长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们自己转转就好。”
“好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幸村精市也不再挽留“下午四点半我们网球部会在大礼堂表演话剧,欢迎大家到来,祝各位玩得开心。”
木之本瑾适时递上一沓优惠券。
再回头时,亚久津仁和坛太一已经离开,小提琴音划过尾声,负责竖笛的同学却因为肚子痛没有回来。
木之本瑾被叫去救场。
幸村精市挑了个靠近他的桌子,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博古架上的粘土手办,架子最上面一层被木之本瑾假公济私地放了一圈网球部大家的Q版小人像,还细心地挂上禁止触摸的牌子。
切原赤也忙里偷闲跑来,指着那一圈小人笑道“小瑾把他们带到班里的时候,可是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呢,班长还说捏给我们的是他亲手做的,负责摆放的就是女娲抽出来的泥点子,不过我感觉他们都很好看。”
幸村精市听完,又委婉地把他劝回去工作,一个人一杯咖啡一碟三分糖的点心,静静地等待接下来的演出。
木之本瑾临时被叫来救场,但并不知道弹奏什么,他脊背挺直,一抬眼就是幸村精市的身影,他恍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欠着部长一首歌没有唱。
要在这里吗?
木之本瑾清了清嗓,纤长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移动,倾泻出一段音乐。
少年独有的清越嗓音传来,周围先是一阵吸气、惊呼,随后变得安静,在这家小店的人们不约而同放轻自己的声音。
午间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向唱歌的少年,少年嘴角微扬,翡翠般的眼瞳映着另一个人的身影,他的声音并不算大,离得远了就什么也听不见,能完整一字不差听全的只有坐在他附近的顾客。
“好!”虽然没怎么听清,但听众依然捧场。
婉拒了众人再来一首的请求,木之本瑾把舞台让给回来的竖笛演奏者,他今天的工作结束,火速换了身衣服和部长出去玩了。
碰巧赶上木之本瑾唱歌的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给他们部长分享了这件事。
没离开多远的迹部景吾收到消息,拐回来扑了个空后直接气乐了,他在不唱,走了唱,搁这给他搞区别对待呢?
木之本瑾和幸村精市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溜达,期间也遇到了几个干完活跑出来玩的网球部正选和刀剑男士们,打打招呼,玩玩游戏,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临近四点,网球部众人到大礼堂后台准备。
舞台已经搭好,木之本瑾调整头上的假发和身上的裙子,深呼一口气,钻出帷幕。
“在离王都不远的村落里,一名少女晕倒在田边,一对老夫妻发现了她,把她带回自己家。这对夫妻膝下没有儿女,见少女穿的单薄又没了记忆,于是心生怜悯,认她为干女儿。”柳莲二清浅的声音被音响放大。
木之本瑾躺在简陋的木床上,未施粉黛的脸白净可人,甫一亮相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冷着脸,努力夹着嗓子“我会报答你们的。”
丸井文太忍笑掐着胡狼桑原的腰,连道两声“好孩子。”
胡狼桑原疼得龇牙,上前让人躺下“好孩子,快快休息吧,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父母。”
木之本瑾眼神死。
切原赤也在后台笑得快疯了。
“在老夫妻的精心照料下,少女的身体逐渐变好,她虽没了记忆,但心灵手巧,即便是块破麻布,到她手里也能变成精美的绣品,被商人争相购买。渐渐地有了名气,很多人登门拜访,又对她一见倾心,于是少女的美貌也传了出去,更多人知道她的存在,他们不远千里而来,只为见她一面。”
“哦,我可爱的孩子,今天又有一个人向你求婚,你还是不答应吗?”老爷爷拄着拐杖,他年纪很大了,走路都费劲。
少女坐在繁美的梳妆镜前,两位老人对她无疑是极好的,自打家里富裕后,她身上简陋的衣裙换成了繁琐华丽的礼服,首饰盒里装满了珠宝,但她依然不开心,心里装着化不去的忧愁“我不喜欢他,父亲,我不属于这里。”
“孩子,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你的能力远超同龄女子,但你总会嫁人成亲的。”老太太跟着劝她“我们已经老了,只想在死后,你的身边能有一个陪着你的人,这样你就不会那么孤独。”
“但不会是他们,母亲,他们狂妄自大,自以为是,除了钱什么也没有,有的甚至连钱都没有,只会画饼,这样的男人我不知道他们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和我求婚的,撞大运吗?”
老奶奶摇头,“这样的人确实不可信,孩子,我们不会再逼你了。”
老人说到做到,没有再过问女孩的亲事,但是女孩名气越来越大,吸引了王位上统治者的视线,国王派士兵邀请女孩进宫做客。
两位老人收到旨意,给女孩穿上最华丽的衣裙,头上、脖颈上、手腕上戴着各异的首饰,少女像一个人形珠宝展示架,跟着两位侍从入宫,在王城内面见了王。
幸村精市一身暗紫色王袍,厚重的红色披风堆在宽大的王座上,他第一眼注意到女孩比任何宝石都明亮清透的眼睛,“你的眼睛很漂亮。”
“谢谢。”
“不用感到紧张,我很喜欢你。”年轻的王坦言承认自己对女孩一见钟情,“但我不会强迫你,你可以去这个世界上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在你答应我之前,我什么也不会做。”
这番话让少女微微动心,她看着高台上俊美温柔的王,展颜一笑,“你和其他男人都不同,如果我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想我也会喜欢你的。”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吗?”
“是的,我来自天外,因为意外不小心掉到这里,但过不了多久我就该回去了。”少女想起了过去的一切,心里知道他们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王有些难过,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问道“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十五月圆夜。”
距离十五不剩几天,年轻的王把王城内最好的东西都堆在女孩面前,他们无话不谈,默契地越过分别的话题,抓紧时间享受为剩不多的二人世界。
时间飞快过去。
柳莲二整理剧本,阖上的双眼注视下面的剧场,心里计算结束的时间。
还剩最后一场,王在少女离开前向她告白,少女被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感动,欣然答应,放弃了回家的打算,留在这个世界,从此和王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一切皆大欢喜,就是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
轻扬的背景音乐结束,禁闭的帷幕拉开,柳莲二不再多想,面无表情地念着旁白。
到了离开那天,女孩褪去华丽的衣裙和繁多的首饰,只穿了件最普通的白色衣裙,这件衣服是她来这个世界时穿的,腰腹处有些开口,国王见状,从箱子里取出一条雪白的腰封。
他亲手给她束上腰封。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束缚。”少女望着天上莹白的月亮,她的身上未戴环佩,依旧未施粉黛,没有了珠宝的拖累,她露出原本清丽的面容,黑如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仿佛一眨眼,清风就会把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