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隐舟执意道:“你这身子骨儿,若是磕了碰了,不知要将养多久,听话,靠着孤。”
叶攸宁有些无奈,自己又不是瓷娃娃。
不过……喻隐舟的胸膛结实又牢靠,尤其是那胸肌,用力的时候犹如磐石,不用力的时候软如棉花,比真皮沙发还要舒适。
叶攸宁放软了身子,慢慢靠进喻隐舟怀中,果然,很舒服。
送上门来的沙发,不用白不用……
今日为了启程,叶攸宁起的有些早,这会子靠着喻隐舟,只觉得眼皮沉重,困倦席卷上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喻隐舟低头一看,叶攸宁睡了,吐息平稳,睡颜十分香甜,雪白的毛领衬托着叶攸宁粉嫩的面颊,因着辒辌车中暖意融融,叶攸宁的面颊上多了两分血色,犹如桃花一般,竟是显露出几分娇艳之色。
喻隐舟眯起眼目,一点点的,悄无声息的靠近……
“唔……”叶攸宁感觉睡了一个好觉,十足香甜。
只是……
叶攸宁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知为何,嘴唇上刺辣辣的,难道是天气突然转凉,因而有些子过敏?
“咳……”喻隐舟见他一直摩挲自己的嘴唇,道:“醒了?”
喻隐舟用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叶攸宁的面颊,笑道:“瞧瞧,睡得都压出痕迹了,像个小花猫。”
叶攸宁从喻隐舟的怀中退出来,道:“攸宁失礼,一直压着君上,君上怕是手麻了罢?”
“孤无……”无妨。
喻隐舟的话头突然截断,眼眸微微转动,“嘶——”闷哼了一声,捂着自己的手臂,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有些发麻……嘶……”
叶攸宁道:“君上,攸宁替您揉一揉。”
喻隐舟一脸不情不愿,很是勉强的道:“如此……也好罢。”
叶攸宁坐近一些,与喻隐舟坐在同一张席子上,白皙的手掌搭在喻隐舟的胳膊上,时轻时重的给他按摩着手臂。
叶攸宁的手,并非是骨节分明的类型,白皙而细腻,竟有些柔若无骨的美感,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一个个犹如母贝一般,十足赏心悦目。
“君上,好些了么?”叶攸宁眨了眨眼睛。
“嘶……”喻隐舟抽气道:“不行,还没好。”
叶攸宁点点头,继续认真的给喻隐舟按摩。
“君上,”叶攸宁又问:“好些了么?”
“还是不行。”
“这样呢?君上,可好些了?”
喻隐舟得寸进尺,唇角几乎压不住笑意,道:“还是有些麻。”
他说着,拉住叶攸宁的手,将他的掌心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挑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道:“攸宁,你方才一直靠在孤的怀中,这里……也帮孤揉一揉。”
叶攸宁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喻隐舟的胸膛上。
黑色的衣袍,衣料柔软又光滑,沿着喻隐舟的胸肌不断起伏,叶攸宁白皙的手掌,甚至能感受到肌肉的张弛,和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喻隐舟的笑容扩大,不是他吹牛,叶攸宁好几次盯着自己的胸肌发呆,他一定是喜欢的,一定拒绝不了……
喻隐舟既然意识到自己喜欢叶攸宁,便不会放过叶攸宁,自是要一步步的,将叶攸宁套牢在自己身边,这些不过是小手段罢了。
“攸宁……”喻隐舟靠近他的耳畔,用自己低沉的嗓音,笑道:“攸宁,帮帮孤?”
叶攸宁抿了抿嘴唇,虽面色还是如此平和,却抿了抿嘴唇,莫名有一点跃跃欲试的兴奋,紧紧盯着喻隐舟的胸口……
“君上!”师彦的大嗓门响起:“已到了正午,可要传午膳?”
叶攸宁的手掌一颤,突然收回手去,道:“君上的力气这般大,看来手臂已然不发麻了。”
喻隐舟:“……”
大部队停下来用午膳。
师彦亲自为士兵们打饭。
“将军?今儿个怎么是您来为咱们打饭啊?”
“是啊,这等子粗活儿,师将军怎么能做的?”
师彦翻了白眼,兢兢业业的打饭,道:“你以为我想给你们这帮兔崽子打饭?还不是君上……”
君上烦躁易怒的毛病,似乎还未缓解,中午从辒辌车中下来,情绪十足的低沉,一直狠狠的瞪着师彦,勒令师彦给士兵们打饭,一个一个打饭,每个士兵,都要食到师彦亲手打的饭。
美名其曰,增进师氏与虎贲军之间的兄弟情谊……
师彦甩着酸疼的手臂:“我的手好酸啊——比练一天的剑法还要酸!”
膳房做了一些炒红果,按照叶攸宁记录下来的食谱烹饪,将做好的炒红果送过来,给叶攸宁开胃。
叶攸宁看着那些红溜溜的果子,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叶云霆,上次自己做的炒红果,全都被打翻了,叶云霆是一点子也没有食到。
叶攸宁立刻端起一只小豆,离开临时扎的营帐,往叶云霆那里去。
“哥哥。”叶攸宁双手捧着小豆,献宝一样将炒红果递过去,道:“这是哥哥最喜欢的炒红果,上次我做了一些,但都被打翻了,哥哥没有食到,这次膳房又做了一些,哥哥尝一尝?”
叶云霆看到他走过来,本便想离开,但最终没能走成,只好站定了步子。
叶云霆冷淡的看了一眼那豆红艳艳的炒红果,红果软烂,甜汤浓郁,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酸甜,令人食指大动,极是开胃。
但叶云霆的眼神,更加寒冷了一分,道:“不必了。”
“哥哥?”叶攸宁奇怪的歪头,道:“我听说哥哥没有用午膳,是胃口不佳么?正好食一些炒红果,酸酸甜甜的,十足开胃。”
叶云霆还是道:“不必了,孤不想食,你拿回去罢。”
叶攸宁微微蹙眉,双目充满关心,抬手去试探叶云霆的额头,道:“哥哥,你是不是病了?”
啪——!!
叶云霆反手打掉叶攸宁的触碰,一声脆响。
叶攸宁手背殷红一片,小豆应声掉落。
嘭——骨碌碌……
炒红果洒落了一地,滚得到处都是。
“攸宁!”喻隐舟听到动静,大步走过来,将叶攸宁拉在自己身后,捧着他的手背仔细检查,道:“疼不疼?红了?快叫乐镛过来!”
叶攸宁连忙道:“无妨,不疼,只是稍微……稍微有点红。”
叶攸宁的确觉得无事,可说着说着,一句话还未完整,竟哽咽了起来,嗓音断断续续的,脸颊上也有些湿濡,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好像……
哭了。
叶攸宁诧异的摸了摸面颊,入手湿濡一片,的确是眼泪。
都没有太多的感觉,泪水又流了下来,谁叫叶攸宁便是容易流泪的体质呢?
“攸宁?”喻隐舟道:“别哭。”
叶云霆蹙着眉看向叶攸宁,眼神中隐藏着漩涡一般的复杂,双手攥拳,紧了紧掌心,突然转头便走,根本不理会哭泣的叶攸宁。
因着走得太快,叶云霆的背影,甚至有些一瘸一拐。
“别哭了,别哭……”喻隐舟安抚着叶攸宁,狠狠瞪了一眼叶云霆的背影,只可惜叶云霆没有回头,是看不到的。
喻隐舟为叶攸宁擦着眼泪,道:“风露寒凉,别哭了,小心害病。”
叶攸宁用手背蹭着眼泪,哽咽的道:“攸宁……攸宁也没想哭。”
叶攸宁说的是实话,他也没想哭,也没觉得自己会哭,只不过打翻了一只小豆而已,可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
当叶攸宁的目光,落在泼洒了满地的炒红果之上时,泪水更是断线决堤一般,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哭得直咽气。
“好了好了,别哭。”喻隐舟安抚着他,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生怕他喝风着凉,搂着叶攸宁道:“来,随孤上车,这里太凉了。”
叶攸宁被扶着登上辒辌车,一回头,正好看到叶云霆的背影,始终背对着自己。
“呜呜……”
喻隐舟拉住叶攸宁,不让他去看叶云霆,放下辒辌车的窗子,道:“别哭,你理他做甚么?长王子本就是个狼心烂肺,不知好歹的秉性……”
叶攸宁委屈的抿着嘴唇,哽咽道:“不许……不许你骂我哥哥。”
喻隐舟:“……”好好,还是孤不对了?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喻隐舟从未这般小心翼翼的对待一个人,叶攸宁还是头一份,且如此的不领情。
喻隐舟本想冷笑,依着他往日里的秉性,便算不鞭笞几十下,怎么也要讥讽几句。
只是……
喻隐舟一开口,实在讥讽不出,叶攸宁垂泪的那个委屈劲儿,哭得喻隐舟心口发紧,怎么还能骂得出来?
“别哭。”喻隐舟搂住他,拍着他的后背,道:“好了别哭,多大点子事儿,不值当你哭成这般……来,你还未用午膳,吃些点心,垫垫胃,别再饿坏了。”
叶攸宁摇头,就想哭咽:“不想吃……”
喻隐舟道:“好好,不吃,那你想做甚么?孤都陪着你。”
叶攸宁垂泪不说话,晶莹剔透的眼泪流得还是很凶。
喻隐舟温声道:“孤的小祖宗,你到底如何才能不哭?你告诉孤。”
叶攸宁其实并不想哭,只是觉得眼眶酸酸的,心窍里也莫名酸酸的,泪水根本止不住。
抿了抿嘴唇,叶攸宁哽咽的道:“那……那请君上,做个鬼脸,逗一逗攸宁。”
“鬼脸?”喻隐舟诧异。
一国之君,诸侯霸主,做……做鬼脸?
亏得叶攸宁能想得出来。
喻隐舟冷声道:“孤不会。”
叶攸宁:“……呜呜……呜……”
喻隐舟:“……”
喻隐舟沉默片刻,改道:“但孤……可以试试。”
叶攸宁一面哭,一面盯着喻隐舟,静等着他做鬼脸。
喻隐舟深吸一口气,双手攥拳,莫名有些羞愤,一咬牙,一狠心,皱起剑眉,眯起鹰目,耸着高高的鼻梁,呲……呲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