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念心里大为震撼,这病在大学生里已经这么普遍了吗?
怎么自己临时出来踢个球,都能见证一场病友相认?
“我日,云复你年纪轻轻吃这玩意了?”同学问。
室友身为背后黑手,拱火道:“哈哈哈哈哈,我刚才说你虚,你还不承认,原来背着咱们在治疗。”
“草,肯定有人陷害老子!”梁云复百口莫辩,“是不是你计划的?”
室友笑得直不起腰,发誓:“我没网购过这玩意,也没去过医务室,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陆岁京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再被梁云复所注意。
“我听我们班的女生说了,有个帅哥中午去过医务室,提了一袋子药,是不是你?”梁云复质疑。
容念立即为陆岁京作证:“那是他自己的东西。”
梁云复匪夷所思,问:“陆二看着能跑能跳,需要吃什么药?!我看全是用来搞这种恶作剧!”
眼前场面十分激动,几个人笑成一团,梁云复上蹿下跳,容不得人静下心来思考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容念没有多想,护短道:“药单都在我这儿,我给他担保,确实都是他自己吃的。”
陆岁京:???
听容念这么一说,陆岁京算是懂了,之前为什么有种莫名其妙的突兀感。
合着自己被当成了补肾丸用户。
陆岁京磨了磨后槽牙,道:“容念……”
容念道:“放心,我不会把药单拿出来给他们看。”
事实上,拿出来了其他人八成瞧不出个名堂来。
就算容念英语极好,除了补肾丸,别的几样他也没看懂具体用途。
名字都是一长串的外文,医学专业性极强,上网查了下并没有多少数据。
陆岁京见他一脸真诚,快要被气笑了:“你拿什么做担保?”
容念道:“我有的不多,桃花运?”
梁云复正在和那两个室友打闹,大家纷纷看戏,视线集中在那三人身上。
附近吵得一团乱,没人注意到他俩还在小声嘀咕。
陆岁京似笑非笑地说:“好,输了我给你垫着。”
容念有些困惑:“这玩意可以垫?意思是你把自己的桃花运换给我吗?”
陆岁京道:“没办法换,所以正确的意思应该是,你把其他人的芳心输光了,我就成了你唯一的桃花。”
第39章
二十分钟后, 室友忍不住交代真相,梁云复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追着那两人满操场打。
容念后知后觉自己闹了乌龙, 居然以为陆岁京那方面不行,还试图给人做开导。
越想越无言以对,他一个头两个大。
见其他人都在观赏梁云复如何报仇雪恨,容念默不作声,偷偷地溜回寝室。
但陆岁京就好像他的小尾巴,跟在后面甩不掉。
容念心虚地加快了步伐, 道:“你是我的跟班?”
陆岁京道:“说反了吧?有人在我后面捡药单, 还操心我的身体, 听上去好像更像跟班。”
容念:“……”
他撇了撇嘴, 解释:“你的东西正好丢在盒子里, 我只是在捡可回收垃圾。”
少年说话慢吞吞的,精致的眉眼透着愁意, 貌似有些招架不住场面。
这惹得陆岁京更想趁机欺负他一下。
陆岁京道:“噢, 你仔细研究了下垃圾?”
问完这句话,陆岁京顿了顿,继而短促地嗤笑了声。
他调侃:“容同学, 你好关心我啊。”
话音落下, 容念苦恼地偏过脑袋,颇为认真地顺着这句话思考了下。
随即他勾起嘴角,这笑容看着得有些坏,但浮现在清纯漂亮的脸上, 和谐得恰到好处。
容念抱歉地说:“感觉我担不起这么高的评价, 关心得其实没有很到位。”
紧接着, 在陆岁京没来得及反应之际, 容念又嘀咕了几声。
“如果够清楚你的发育情况,也不至于有今天这种误解,可惜我对你这方面的认知很空缺。”他道。
他语气轻佻散漫,没什么诚意的样子,可就是让人没办法对他生气。
陆岁京专注地听他讲述,慢半拍领悟到话外之意,然后容念轻快地笑了起来。
“是哥哥没有做好。为了配得上小岁的认可,现在能申请补课吗?”容念说得仿佛自己很好学。
他知道陆岁京是想逗逗自己,但自己转移重点,巧妙地反将了一军。
陆岁京被问住,有些手足无措。
暗自联想了下这要如何补课,又该如何划重点补充知识面,他的眼神强自挪向地面。
大概是生怕自己再多看容念一会,就会情不自禁脸红。
容念打量着身边的男生,将对方的青涩尽收眼底。
他觉得陆岁京这副样子很新奇,也很有趣。
自己只是贪玩而已,逮着机会便折腾人作乐,根本没打算落实做些什么。
对方的反应却像当了真,即便知道容念百分百是随口胡说,也将话语放在了心上,难得露出慌张的一面。
“吓唬你的,你怎么在害羞?”容念道。
他见好就收,嘀咕着:“是云复的话,早拉我去厕所隔间,脱裤子来证明自己配件健全、功能正常了。”
类似的略微越界的话题,两个人之间不是没有聊过。
但陆岁京往往会与他有来有往,互打嘴炮不落在劣势,而不是现在这样,任由容念独占上风。
陆岁京道:“你和梁云复也说过?”
容念不懂陆岁京眼下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偏门,但没有太纠结,爽快地摇了摇头。
“没有啊,随便举个例子,他是干得出这种事的人,我才不会去挑衅他……”他解释。
陆岁京问:“万一我也敢做了呢?”
“怎么可能,数院的女生都说你是男德班班长。”容念微微耸肩。
陆岁京不明白这算夸奖还是贬低:“。”
容念步伐轻快,踩过路过堆起来的落叶,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脚尖碰到小石头的时候,好动地将其往前踢了一段距离。
连绵的雨季已经在上周末暂歇,燕大无声地换了一轮季节。
他们已经走出西边的小操场,在学校马路两侧,夏季的花草凋谢,枫叶被染上深深浅浅的红。
颜色望过去很鲜艳,不过少年站在面前,其他风光都要被衬得黯淡几分。
“说起来你那张药单,我是偷偷拿了,但没有看懂……”容念道。
他酝酿了小半天措辞,决定开门见山地问:“你生什么病了?”
陆岁京很排斥分享这件事,但如果是容念想知道,他不希望容念失落。
他回复:“能看到幻觉。”
“唔?”
“偶尔眼前会出现不存在的东西,就只是这样,没有别的。”陆岁京道,“你觉得我有哪里不正常么?”
容念瞧不出来,如果不是别人透露的蛛丝马迹,他觉得陆岁京没有任何异样。
幻觉是很严重的病症了,竟没有影响到陆岁京的日常生活。
至少在容念看来,陆岁京和其他同学一样在上课考试、一日三餐。
他惊讶着,一头雾水:“没有,可为什么会这样?”
“没什么特殊原因。”陆岁京道,“治了挺久了,也好了很多。”
容念总感觉陆岁京隐瞒了些什么,但察觉到对方微妙的抵触后,没有再追问。
“有哪里需要我的话,随时告诉我吧。”他道。
陆岁京顿了顿,垂下眼帘看向容念。
说起来容念这句话也是有迹可循,陆岁京从小到大生过两次严重的病,都是对方陪在身边度过。
童年暂时失声,再次开口的时候,喊的是小容哥哥。
有次寒冬腊月发高烧,连着三天热度不退,自己的个子已经比容念还高,却被容念拽出被窝裹成了球,愣是半架半拖地带去了医院。
没察觉到陆岁京的走神,容念自顾自打破了彼此之间的安静。
“不过现在我要去照顾另一位病患。”容念道,“和你一样,就是不爱看病不爱吃药。”
陆岁京道:“我现在已经不这样了。”
容念道:“对喔,难道冒出来的假象很可怕?”
“不,那很漂亮。”陆岁京否认,“但毕竟是假的。”
他们住在同一栋宿舍楼,但不在同个楼层,电梯间里是容念率先出去。
陆岁京听着容念的告别声,电梯门缓慢关上,继而升上了自己的楼层。
他慢条斯理地回到寝室,两个室友应该晚上才会回来,这时候屋内非常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