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星,到了就过来吧。”贺父道。
书房是贺父居家办公时常待的地方,因为工作的保密性,门和墙板有很好的隔音效果。
没有过多询问,贺疏星关上沉重的实木门,看向办公桌前的父亲,紧接着微微颔首。
然后他瞳色偏浅的眼珠子微动,打量着坐在父亲对面的男人。
那人大概三十岁出头,模样丝毫不显老,眼尾找不到一根细纹。
贺疏星只能从对方的气质感觉出来,这位贵客的阅历和沉淀早已脱离了年轻气盛的阶段。
“爸,祁叔叔。”贺疏星喊。
祁封转过头来,目光只是浅浅地从贺疏星身上扫过。
“头一回下棋输得这么痛快,你祁叔叔说别的筹码不要,就想瞧下我儿子。”贺父道。
办公桌上放着盘围棋,此刻黑白棋子七零八落,但从贺父的心情上可以瞧出,这局下得非常尽兴。
贺大律师没有太多爱好,对吃喝玩乐看得很淡,唯对棋类有兴趣,空闲时常常会去棋社,且业余段位不低。
“多亏了贺律让我两个子,我苦练一个月,终于摸清规则和窍门,就可以看到你家孩子长什么样。”
祁封客气地说着,问:“是长得随夫人么?”
贺父道:“对,脾气也更像他妈妈。”
贺疏星听完觉得可笑,这场面话未免太扯淡。
他并不认为自己与温柔的母亲更相似,从小到大几乎身边所有人,都说他的性格是和爸爸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祁封道:“那我可以理解了,怪不得我家小孩很爱和你儿子玩。”
贺父打听:“你家什么时候有过小孩?”
“从我嫂子家接出来的,叫容念。”祁封道,“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
贺父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疏星的室友?”
他问完接到一通电话,大律师总是忙到毫无个人时间,向祁封客套地说了句“失陪”后,先出门去处理这桩紧急来电。
祁封目送着贺父走出去,视线再望向贺疏星,饶有兴致地好奇道:“室友,怎么感觉你们关系不止是住在同个屋檐下啊?”
贺疏星对这个男人很戒备,话语里护着容念:“我把他当做差点写进同个户口本的弟弟。”
祁封意味深长地说:“那我把他当儿子,我们岂不是能算一家人?”
这个玩笑有些冒犯了,贺疏星却没发火。
他轻蔑地说:“首先你要被他认同才行。”
祁封耸了耸肩膀,道:“是啊,真遗憾,这辈子应该是不行了。”
“你知道吗?他那种没安全感的人,看上去和谁都亲近,其实和谁都是点到即止,如果有人能被允许越界,那撑死了只有一个名额。”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自己的结论,神色很玩味:“你猜谁能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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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容念的计划里,事态本不该如此发展。
他在右腿的上侧绑了黑色皮质的腿环,按照购物网站上相关卖家秀的说法,就是“你男朋友看到都激动哭了”。
然而就在他活泼地抬起腿,想好好给陆岁京炫耀一下的时候,出现了一些偏差。
三千米跑太累,他这么一动弹,腿又开始抽筋。
于是他的形象从风情万种的女仆,变成了要赶在钟声响起前立马回家的灰姑娘。
容念没有水晶鞋,没有魔法消失的困扰,可他需要立即躺回床上去。
陆岁京道:“你还站得稳吗?”
容念打听:“那你力气大不大?”
他拐弯抹角地问完,陆岁京似是心有灵犀,不需要再点拨,便将他横抱起来。
这里是上床下桌的构造,不方便直接将人抱上去,陆岁京稳稳当当地把容念放到了椅子上。
如此做完,他在旁边半蹲下来。
见容念吃力地摁着腿在犯疼,自己早已将今晚原本花里胡哨的安排忘在脑后。
陆岁京问着这位金牌选手:“需要帮忙揉吗?”
容念没有与他客气,撩开裙子露出作痛的那条腿,脚轻轻地踩在了陆岁京屈起的膝盖上。
他倒是没忘自己限时女仆的身份,可怜兮兮道:“主人可以轻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
庆幸小贺没回来,又可惜小贺没回来(等等。
第54章
这间寝室不像某些男寝拥挤而凌乱, 即便不是检查卫生的日子,依旧保持得干净清新,在窗边的水瓶里还插了一束鲜嫩欲滴的鲜花。
眼前的桌子上充实又整洁, 两个收纳架上摆满了书,涉猎类型从法学跳跃到神秘学,还有一本冷门的炼金术。
笔记本计算机正打开着,亮起的锁屏壁纸来源于一部动漫,近些年陆续上映了重制的电影版,屏幕画面里是两个男孩并肩弹奏钢琴。
单看环境和摆设, 去猜测书桌的使用者是何种形象, 答案大概偏向于温柔细致。
不过此刻的容念和这些词汇沾不上边。
他明明穿着优雅又乖巧的洋装, 用一种没什么力气的姿势靠在计算机椅上, 理应显得很弱势才对。
可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眯起来, 气质却是十足的顽劣。
踩在陆岁京膝盖上的脚微微用了点劲,分寸很适当, 拿捏在一种具有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又不至于产生威胁性的程度。
见陆岁京随之撩起眼帘望向自己,容念大大方方地回以目光。
他单手托住脑袋,天真的眼神里带有探究意味, 幅度很小地扬起了下巴。
“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容念道, “不会吧?你很兴奋呀。”
没有立即得到响应,他一点也不懊恼,只是换了坐姿,抱着胳膊像是要正正经经地把自己摆端正。
“既没有否认, 也没有别的表示, 那我就要当你是在害羞了。”
他这么说完, “唔”了声, 语气有些自责:“是我不够体贴,差点忘了主人还是个容易脸红的小男生。”
容念一边后知后觉地内疚着,一边作势要把腿收回来。
只是没能成功,细瘦的脚腕被抓住,然后按到了原处。
陆岁京的手并不柔软,和许多公子哥不太一样,这双手和娇生惯养没有任何沾边。
十指修长,手背上隐隐有不算明显的青色脉络,看着骨节分明十分有力,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容念随即怔了怔,试图用了点力气与他对着干,腿却被完全制着,根本脱离不了桎梏。
陆岁京道:“是的,小男生除了爱脸红,还比较容易妥协。”
他有意收敛了动作力度,很轻缓地替容念揉捏小腿。
在手摁下去的时候,陆岁京感觉到容念有些紧张。
这次少年不再是装模作样,而是跑完长跑后劳累过度,肌肉酸胀之余,害怕拉伸带来的疼痛,于是下意识地绷紧身体。
“答应你了会轻点,不让你疼。”陆岁京安慰道。
容念努力地让自己放松下来,没多少威慑力地警告:“要是说到没做到,我可是会投诉你虐待家里女仆的。”
陆岁京淡淡道:“没见过要主人做按摩的女仆。”
容念:“。”
他又有点想收回腿,但被陆岁京捏得很舒服,搞得自己整个人都忍不住懒洋洋地瘫软下来。
对方掌心温热,覆着一层薄薄的茧,触感并不粗糙,但也绝非细腻。
就是这双手写过数学模拟考的最高分,当下小心翼翼的,颇有技巧地摁着容念修长的小腿。
容念本来还想端一下架子,抵不住陆岁京有种说不出来的可靠感,让人情不自禁在他手掌里放下戒备。
过了会,他甚至满意地轻轻哼了几声。
这个场景应该非常荒谬,相比于单膝跪地的陆岁京,容念更像是“主人”。
不过陆岁京根本没有关注这方面,就算察觉了也不在意,或者说愿意放低自己讨容念开心随性。
他心思飘忽地想着,容念太单薄了,刚才脚腕好像能被自己一手几乎圈起来。
而且少年的皮肤不光白,还特别轻易就能留下印子。
自己无意捏得重了点,那处肌肤上便多添一道浅浅的红痕,乍看有些暧昧不清。
“刚才你是哪里有抽筋?”陆岁京问。
容念晕乎乎的,就差睡着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唔?”
陆岁京道:“帮你按下。”
容念蛮想让陆岁京帮忙的,转念一想,有些遗憾地讲:“……大腿根,要不就别管了吧。”
陆岁京稍稍愣住,淡淡道:“哦,毕竟我对你居心不良,你是应该要注意一点,堤防我占便宜。”
容念听进耳朵里,觉得这话为什么越听越委屈?
于是他磕磕绊绊道:“我没把你想得这么下流。”
陆岁京终于趁机扳回一城:“嗯嗯,那就当你也是在害羞了。”
容念:?
大意了,这人的关注点真是出其不意。
在这方面容念是有点放不开,嘴上非要逞强。
他辩解道:“我没有,这是觉得你的技术不行,疼确实不疼,可也没别的感觉啊,跟无痛针灸一样。”
陆岁京:“……”